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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畫河山

第38章 巧舌如簧

煙雨畫河山 云里歡 2076 2019-07-05 00:35:04

  江南細(xì)雨連綿,淅淅瀝瀝的春雨似一位世間最優(yōu)秀的樂師,沒有“宮商角徵羽”,卻依然能奏出天地間最美的樂曲,怡人心神。

  聽著屋外雨聲,劉承祐心情也是特別的好,只因那青藤道人徐渭,已然被他給“請”到了府上,眼下正居于內(nèi)府墨韻堂中,與傾云院只隔了一條抄手游廊的距離。

  說的是“請”,實則與軟禁卻沒什么區(qū)別,只因這徐渭一被誆進劉府老宅、安頓在墨韻堂中之后,便再也出不去了......

  至于那泰學(xué)大儒李贄則一開始就婉拒了劉承祐的邀請,而劉承祐的目標(biāo)只是徐渭,故而也不去強求,贈了其一些盤纏后,便任由他繼續(xù)去江南各地講學(xué)傳道。

  且說這日正午,劉承祐自在傾云院內(nèi)用膳,細(xì)細(xì)咀嚼著一片鮮美的嫩肉。

  稍頃,只見其微微挑眉,朝一旁伺候著的丫嬛司琴問道:“今日這肉鮮美無比,怎么做出來的?”

  司琴應(yīng)道:“回公子話,這是半歲的小鹿肉,庖廚們用了九種作料,以文火烹飪數(shù)個時辰而出?!?p>  “還有嗎?”

  “后廚還有大半罐在溫著,公子可要奴婢去取來?”

  劉承祐搖了搖頭,隨口吩咐道:“不,全送去墨韻堂,給徐師嘗嘗。另外再配上兩壇杏花村,一并送過去。”

  “哦~”,司琴聞言嘟了嘟嘴,不情愿地應(yīng)了一聲。

  司琴正欲出門時,卻見那徐渭已自己叫嚷著沖進了傾云院內(nèi),憤憤然道:“劉家小子,你請老道我來府上已經(jīng)小半月了,也不說有何事,也不讓老道離去,你究竟是何意,今日定要說個清楚!”

  一邊叫嚷著,一邊沖入傾云院正房,見了那一席的美味佳肴,也不客氣,徑直就在劉承祐面前坐了下來,朝一旁的丫嬛沒好氣地吩咐道:“去,再取一副碗筷來!”

  “總算是熬不住了?!眲⒊械v見此暗笑一句,隨即朝伺候在房中的四個丫頭點頭示意了一下。

  琴棋書畫四丫頭見此,自知其意,為徐渭取來一副新的碗筷后,便施禮退出了房外去。

  只見劉承祐起身替徐渭斟了一杯酒,隨后說道:“不瞞先生,學(xué)生請先生來府,確有一事相求。”

  “只是又怕說出口后被先生一口回絕,故而這幾日正思忖著該如何開口。一時慢怠之處,先生還請多多見諒?!?p>  “休要扭捏作態(tài),你直說是何事!”徐渭擺了擺手,略顯不耐地將杯中之酒一口飲盡,罷了還吧唧了下嘴,嘟囔一句“好酒”......

  劉承祐見此微微一笑,道:“無他,想請先生助我入仕?!?p>  徐渭聞言微楞,思忖片刻后,輕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讓老道教你學(xué)問?”

  “這又有何不好意思開口的,只要銀子、美酒足夠,老道自可勉為其難教你一兩年,只是期間你卻不能禁足老道便是?!?p>  嘴上雖這般說,可心下卻懶得長期待在這劉府老宅,只想著誆些銀子美酒,然后尋機逃之夭夭,去他處逍遙。

  卻見劉承祐搖了搖頭,正色道:“非也,學(xué)生的意思是......我自取來今、明兩年鄉(xiāng)試、會試、殿試的考題,而先生則為我代筆,助我奪取功名,入仕為官!”

  劉承祐知道這徐渭表面上放蕩不羈、貌似瘋癲,實則卻精明無比。

  對付這樣的人,往往虛話、假話、客套話都不如大實話管用,故而一開口便直接向其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

  徐渭聽得此言,楞了半刻后,卻突然瘋癡狂笑了開來,一時眼淚鼻涕掛了一處,笑了好半晌后,方才喘道:“這真是老道近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簡直是天方夜譚,盜取科舉考題.......你小子也真敢想!”

  只見其笑喘了片刻,隨后指著劉承祐問道:“小子,你可知今年各省鄉(xiāng)試的提學(xué)官來自何處?”

  劉承祐淡漠著臉色,任由徐渭譏笑了一陣,此時聞言方點頭應(yīng)道:“禮部提名,圣上親定。”

  “那你可知這些人都是什么出身?”

  “絕大多數(shù),是御史出身。”

  “答的好!”

  徐渭冷笑:“小子,今日老道便教教你,所謂御史,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御史者,求名也。如此類人,愛惜自己的名聲勝過性命?!?p>  “這些人平生無所好,不好錢財、不好美色、不畏權(quán)勢,一生只求善名,做夢都想著青史留名。他們視直言進諫、觸怒圣顏,而后被刑以廷杖為無上榮耀,更不會怕你劉家的錦衣詔獄!”

  “如今你想從他們手中弄到科舉考題,無疑為癡人說夢!”

  卻見劉承祐聽完,淡淡一笑,道:“先生所言,學(xué)生自知。至于如何弄來考題,是學(xué)生的事。屆時先生只管代筆應(yīng)題便可。”

  徐渭聞言微微一楞,正色審視了劉承祐半晌,見他不似玩笑,沉默片刻后,冷聲問道:“即便你真的有手段弄來考題,老道我又憑什么要幫你!”

  聽得此言,劉承祐便知道考校自己的時候來了。

  只見其也不正面回話,只是起身去往書房,取出一疊早已備好的文牘,隨即岔開話題反問道:“先生在我劉府住了這么些日子,覺得我們劉家這座老宅如何?”

  徐渭見狀微微皺眉,看了眼劉承祐手中的那疊文牘,一時不明其意,想了想后,冷笑道:“索河口劉氏,眼下雖有荊湖鼎族之稱,可實則卻已是日暮黃昏,好日子沒幾天了?!?p>  說到此處,猶豫了片刻,隨后繼續(xù)說道:“小子,念你這些日招待的還算不錯,今日老道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父劉守有早已被當(dāng)今圣上所忌,又加之近些年與那東廠張鯨狼狽為奸,更為朝中有識之士不容,身敗破家,是早晚的事!”

  “先生說的好!”

  卻見劉承祐聽完之后毫不著惱,徑直凝聲應(yīng)道:“今我鎖河口劉氏的處境,應(yīng)正如先生所言。”

  “而大明朝的處境......卻也如我劉家一般無二!”

  說著,不等徐渭出言,便繼續(xù)道:“今我大明表面上看去,經(jīng)張居正苦心經(jīng)營十年,是一派盛世之景??蓪嶋H上,卻正如先生口中那日暮黃昏,黑夜將臨,大劫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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