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攝走你的魂魄。
我腦海中會想起山鬼他們說的話,一個沒忍住就真的親了上去,我本只是想親他白白的臉蛋,但又想起他們說親嘴巴比較有用,于是臨時換了個地兒。
小和尚忽然就睜開了眼睛,猛地將我推開,我一個沒坐穩(wěn),朝地上倒了去。只聽他說了聲:“放肆!”
原來真的有用啊,我半撐起身子,覺得唇邊的觸感還在,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我只知道我還想再親一次。
“他們真的沒有騙我!你真的生氣了?!蔽?guī)缀跏且砸环N狂喜的語氣說出這話的,一種奸計得逞的喜悅在我心中蔓延開來,同時還有一些其他微妙的感覺,可我不知道是該用歡喜還是該用惆悵來描述。
小和尚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就起身出去了,我以為他是要找河神告狀,但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河神過來詰問我。
從那以后,我對小和尚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一直留意著他的各種舉動,他似乎也察覺到我始終在看他,老是避開我的視線,可總有沒法避開的時候,每到此時,我就會朝他眨眼睛,用上我以為善意最大的微笑。
我這樣的舉動,不被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是很難的,不了解的權(quán)當(dāng)我是起了什么捉弄人的新想法,了解的都覺得我是春心萌動。
前些日子慫恿我的精靈笑我,道:“我就說時候到了,阿弱都能無師自通?!?p> “我通什么了我?”
“昨兒個你們一起修煉時,你干嘛一直沖那小和尚笑,不是想誘惑他那是什么?”
“我就是覺得看著他高興啊!難道你見了好看的事物不會覺得開心嗎?”
“不用解釋了,阿弱你動凡心了?!?p> “懶得跟你們掰扯,我要去看小和尚了……”現(xiàn)在無論他們怎么說,我都不是很上心,最令我上心的是那個依然不冷不熱的小和尚。
我覺得自己仿佛有用之不竭的熱情,就算小和尚不理我,我還是要同他說話,有時候被我問得急了,他就會說一句:“做你的功課去。”
“功課哪有你好看啊?!?p> 小和尚露出鄙夷的神情,撇開臉,朝另一邊看書去了,我瞧著他實在覺得可愛,便不依不饒非將他的書拿下來。
“我說,你天天看書也不悶嗎?”
“不悶。”很難得的,他回答了我兩個字,比以前稍微有所改善。
“嗯嗯,我天天看你也覺得不悶?!边@絕對是真心話。
不知怎的,我好像看見小和尚臉上泛起了紅暈,沒想到他還會不好意思?我越發(fā)覺得他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若再這般糾纏不休,我就告訴河神,讓他把你關(guān)起來?!币凰查g,他又恢復(fù)了那副冷然面孔。
我抓住小和尚的胳膊。“不要告訴河神嘛,我還想每天看到你,你要是不在,我會覺得這個世界了無生趣。”
小和尚甩開我的手,道:“你魔怔了?!?p> “我說真的呀,你可是我在鳳麟洲這一千多年來,遇到過最喜歡的人?!辈唬恢故亲钕矚g,是我眼里根本只看得到你。
“莫在此胡說八道,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怎么就胡說八道了,我剛才說的半個字都沒有假!”對于小和尚這種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我有時也覺傷神。
也是真的有點怕小和尚會去告訴河神,那樣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他了,于是我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他說話。我翻箱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珍珠玉石全都輸完了,非常沮喪,本想去賭上一局的,如今也是不能了。
平日里玩得好的伙伴都在吃喝賭錢玩得興起,我就只能干看著。其實對于我們世外之人來說,珠寶玉器也沒有什么用處,但非得效仿凡人的游戲,這些籌碼就都得用上,為此我曾攢了一箱的珍珠。
“阿弱怎么不一起玩吶,剛才山鬼把自己戴了一萬年的簪子都給輸了?!?p> “我沒有珍珠了?!边@個悲傷的消息傳到山鬼耳中,他說,可以將曾經(jīng)贏我的珠寶全部還我,只要我辦到一件事。
“什么事?”我心想只要不是什么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那應(yīng)當(dāng)是值得的。
山鬼附在我耳邊,說只要我去破了小和尚的童子身,他就將過往贏我的東西全部還我。
有人在耳邊戲謔:“阿弱連童子身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讓她怎么破?”
這話倒是道出了關(guān)鍵,我連那什么身是什么一絲都不知道,又如何做呢?
山鬼笑說,阿弱遲早會知道的,也不急于這一時。
怎么不急,我可急了,因為我急著拿回那些珠寶玉器,再參與大家的游戲。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山鬼給我出了不少主意,比如和小和尚一起睡覺之類。我尋思著一個人睡覺也是睡,兩個人睡覺也是睡,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應(yīng)當(dāng)不是多麻煩的事,麻煩的就是小和尚肯定不愿意。
雖然我還是沒有搞懂,為什么只要我同小和尚睡一覺,就可以破他什么身的事??擅鎸σ幌渥迂攲毜恼T惑,私以為非常劃得來。況且那樣我豈不是就可以不僅白天看小和尚,晚上也可以看。
時過境遷,當(dāng)我很多年后再回顧這些念頭時,除了笑自己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畢竟還是和小和尚相處了這許久,他什么時候能接近,什么時候不能接近,我心中還是有數(shù)。
“到底怎么才能睡到一起呢?!边@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中,可是一旦小和尚同我說話時,我又會全然忘記了山鬼的話,一心覺得就這般同我說話便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一天,小和尚準(zhǔn)備與河神出遠(yuǎn)門,我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便紅了眼眶。
然后,他問我怎么了。這是幾年來,他頭一回主動跟我說話。
我抓住他小和尚的袖子,問:“你還會回來嗎?”
“會?!?p>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小和尚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留痕跡地將我抓著他袖子的手撫開,他說:“不知道?!?p> “那你去哪兒???”
這時,河神走過來,告訴我是去佛界聽法會,讓我這段時間好好修習(xí)法術(shù),不要跟著山里的精怪們鬼混。
我嘴上如此答應(yīng)著,在小和尚與河神去聽法會后,我卻因為小和尚不在,陷入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寂寥蕭索中,有時候一覺醒來,老覺得小和尚在外面練功,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這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
山鬼說我近來失魂落魄的,很像是得了相思病。
“如果相思病是想一個人的話,那我便是得了吧?!毙『蜕凶吡艘院?,我確實非常不習(xí)慣,雖然這幾年,他與我說話不算多,但一處練功一共修行,我習(xí)慣了,每每從外面貪玩回來,都會看到他在,許是練功許是看書許是干其他雜活。
小和尚好像會永遠(yuǎn)在那兒一樣,日子一天天過得我毫無察覺。
山鬼后來又把簪子贏了回來,把頭發(fā)綰好后,他終于不再像一只鬼了,他拿了一瓶酒給我,說酒解相思。
我打開一聞,和以前的酒也沒有什么兩樣。但還是將它喝完了,但醉了沒多久,河神就回來了,因為我喝酒,罰我在弱水底思過一個月。
修行之人是忌酒色財氣的,但我早就不是第一回喝酒了。河神說:“你若再這般下去,只會墮落得跟那群山中精怪一樣?!?p> 小和尚在旁邊,什么話也沒有說,當(dāng)然我也不期望他說什么,我覺得即便受罰也沒什么,難受的是,去水底面壁思過便沒機(jī)會見到他了。
“我好不容易等你回來了,誰知又要見不到你了?!蔽铱粗『蜕校@回沒有躲開我的視線。
“小和尚啊,我能不能畫幅你的畫像帶去水底呢?或者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說的不是法號哦?!蔽覔沃掳?,在等小和尚的回答,誰料他卻說:“河神讓你立即去弱水河底?!?p> “他這會兒沒空管我,遲一些去也無妨,讓我再同你說會兒話吧?!?p> 小和尚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對我的嫌棄比之從前少了很多。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我對小和尚的名字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執(zhí)著,因為有人告訴我,出家人是不用本來名字的,都用的是法號,小和尚的法號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從來不叫那法號,因為覺得像隔了一層山海,無法跨越。
“那不重要。”小和尚總是這樣回答我,我也從未氣餒。
見小和尚要走,我又拉住他衣袖,此時我坐在蒲團(tuán)上,他筆直地站著,一副難以撼動的姿態(tài)?!澳憔透嬖V我吧,我保證不告訴別人?!?p> 見小和尚不說話,我又道:“我真的不告訴別人,也保證不隨便叫你,只有我們兩個人時,我才叫你名字可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