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天真遇上老油條
聯(lián)系到林樾是凌晨一點半。
“你怎么回事?打電話也不接?”那邊一接通,丁偉就在這邊炸開了。
“你!......這幾點?......你半夜打電話還有理了?我這剛睡下?!?p> “你趕緊穿衣服!來!”
“干嘛?干嘛?你不摟你老婆睡覺......”
“耳朵出事了!你來不來?”
一邊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聽丁偉簡單講述,一邊快速的下床,“林樾,誰的電話,你干嘛去?”現(xiàn)任妻子小美朦朧著睡眼,不滿的嘟囔。
“陳丹年醉駕,撞槍口上了!我得去看看!”
“這么晚了,你怎么去......你還一身酒氣呢……”
“嗨,我看誰敢逮我?你在家睡覺,小點聲,別把聞聞吵醒了?!?p> 盡了最大的努力,最終,陳丹年從警察局里出來了。但罰款要交,緊接著第二天公司也下了開除通知書。
“你再想想辦法,讓他回去上班?!倍ビH自找到林樾,遞上那天晚上從警察那拿回的煙。
“我就這些本事了。罰款我也可以幫忙交,但是這個真辦不了?!绷珠心闷馃?,翻來覆去看了看,又扔了回去,一臉鄙夷,“耳朵也是我的朋友,還用你給我煙?”
“你既然把耳朵當朋友,就要盡全力。”
“我已經(jīng)盡全力了。”
“你沒有!”丁偉直著脖子喊,“你現(xiàn)在去求我們老總,去拿條件和他交換,什么條件都答應,只要他不解聘耳朵!”
“丁偉,你也太幼稚了,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我們公司和你們公司只是合作伙伴,我們又不是行政部門......況且,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總,我去求你們老總,也得夠級別!”
“那你去求你們老總,總可以吧?你不是老總的紅人嗎?你求他?!?p> “我不去?!?p> “你為什么不去?”
“我可以養(yǎng)著耳朵,但我不會去,只有傻子才會去干這種事!”林樾不耐煩了,一屁股坐到老板椅里,隨手拿起一只簽字筆,來回轉(zhuǎn)動著。
“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錢的事......你懂不懂?耳朵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如果再失去工作,他整個人就完了。你還不了解他,他一生委曲求全不就是在打造老好人的品牌嗎?沒有老好人這個牌子,他就沒有安全感,他就活不下去!”
“我沒有辦法?!绷珠猩驳幕卮?。
“你一點情義也不講......”
“這不是情義所能解決的,我當然不希望看到耳朵萎靡不振的樣子,不希望看到他下半生就這樣毀了,但我拯救不了他,你也救不了......”
“行,我沒想到你是如此的無情......我看錯你了,我一直以為你也許僅僅是品行有些差,但還夠義氣,沒想到......是的,我早就該看清楚你的。我告訴你,如果耳朵有什么事,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
“嘻,”林樾狠狠把筆往桌子上一扔,一臉的鄙視,“你這算什么?義憤填膺?肝膽相照?還是匹夫之怒?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你除了憤怒,除了滿嘴跑火車,你干什么了?你作為一個男人,面臨這件事,你除了說些狂言妄語,你起到任何積極作用了嗎?丁偉,我真替楚晴感到難過,她怎么會選擇你這樣的男人?”
“這不用你操心!你以為你很優(yōu)秀,適應這個社會,在各種潛規(guī)則面前混的風生水起?你心里的小算盤,我看不明白?你不就是明哲保身嗎?去求你老總,怎么了?不就是剛剛提了一個破副總,怕在他面前丟分嗎?你去找我們老總,怎么了?不就是怕以后談判的時候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嗎?你少拿你那套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生存法則來衡量我!二十年前,我就看透你了!你為了住下鋪欺騙善良的耳朵......你就是個渣子,別看你人模人樣,名、利、小老婆一樣不缺,十個你也抵不上一個陳丹年!你這樣的人就是這個社會的禍害!你還在這里自我感覺良好,老天爺那里早給你掛上號了,你以為老天爺傻???他就看著你作,等作騰夠了,你就等著下輩子當牛做馬吧!”
林樾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氣的眼睛里都要冒出血來?!皾L!你以為你是誰?你這種級別,在我們公司想來見我都要預約!滾!”
“好,林子,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不想和你計較,”林樾努力平復一下情緒,說,“你太令我失望了,二十年了,你絲毫沒有什么長進,還是以前的臭脾氣,沒有見識的陳詞濫調(diào)!”
也許是林樾的語氣突然變得出乎意料的冷靜,也許他簡短的一句話就擊中了丁偉的軟肋,丁偉不由得一愣,心中竟好像突然被什么給硌了一下,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也顧不上去仔細考慮。
像是沒有處理好的電影片段,又像是按了一下電腦鍵盤上的空格,稍稍一停頓,丁偉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并狠狠摔了一下門,雖然弄出的聲音很大,惹的外面的員工紛紛抬頭驚訝萬分,但畢竟氣勢弱了很多。
氣哼哼的,但無由得心中又有些說不出的空落甚至稍稍的膽怯,丁偉緩緩的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一時竟迷惘了。這些年,只有楚晴生孩子那天請了一天假,第二次請假就是這次了,為了耳朵,寧愿被扣工資,而他也覺得只要自己豁出去一定能幫到陳丹年,可是,只是短短的和林樾過了一個回合......好像一切都不是他預想的那樣。
只要林子有我這份心,一定可以拯救耳朵的。但,我可以請假,可以不管自己的薪水前程,我無法讓林子也做到這些......
二十年了,我果真沒有什么長進,一如剛剛踏入社會,沒有任何的人脈,連這點問題都處理不了。
猶豫了一下,丁偉轉(zhuǎn)動方向盤駛?cè)氤俏鲄^(qū)方向,雖然內(nèi)心一片黯然,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一邊開著車,一邊要通宋慈薇的電話。
“嫂子,”他故作輕松,說,“你在哪兒呢?我是大丁,你現(xiàn)在有空嗎?過去給嫂子請個安去?”
與宋慈薇見面是在城西區(qū)廣場附近的一個小咖啡館。與外面強烈的白晝的日光比起來,里面光線昏暗不明,布藝的座椅看上去慵懶極了,似夢似醒,而人一旦陷進去,也會昏昏沉沉似的。
但看見宋慈薇那一刻,丁偉激靈靈一下,一點倦怠心都沒有。
她白瓷般的臉上緊繃繃的,讓人一下想起超市海鮮專柜被無數(shù)皮筋綁緊的螃蟹,而她的眼睛,就像銳利的螃蟹爪,“嫂子!”丁偉剛喊出一聲,一觸到她的眼睛,就像被螃蟹爪抓了一般,不由自主的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