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直言諫臣續(xù)命后金
一匹白馬,一身紅裝,唐王世子李二郎滿臉笑意,意氣風發(fā),一想到即將迎娶的美嬌娘,就忍不住馬蹄疾速,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迎親隊伍布滿了整個長安大街,長安百姓有幸目睹了這一場豪華的景象,浩大的場面舉世罕見,各州王的賀禮隊伍將盛唐河堵的水泄不通。
李青云聽著外面的響聲,心如刀割,只是苦笑連連,悲憤與仇恨布滿了胸腔,渾身青筋暴起,一股寒意煞那間冰封了整個屋子。
屋內的侍衛(wèi)紛紛側目,外面炎陽透過,卻深感寒氣森森。
不久,屋外‘喜音’漸離漸遠,李青云胸腔內的怒氣卻越燒越烈。
“砰!”
門被撞的大開,長孫無忌背靠斜照的光線,踏步進來,揮手讓侍衛(wèi)離開,徑直至李青云面前,長嘆一聲,自顧道:“事已至此,我勸你好自為之,你大可放心,我會賜你一官半職,頤養(yǎng)天年,算是一種補償?!?p> 李青云慢慢抬起頭來,鮮血淋漓的臉上,表情嗜血,狂暴,兇殘……
長孫無忌與之目光相碰時,忍不住渾身一震,嘴唇微動,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絲寒意,暗道:“這是……這是什么聲音!”
長孫無忌逃命般的跑了出去,跑到院子外,顧不得形象,大口喘著粗氣,周圍侍衛(wèi)紛紛上前詢問,只見長孫無忌搖了搖頭,心里卻一直回憶著那種眼神。
一侍衛(wèi)頭目上前詢問道:“家主大人,是否……”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長孫無忌搖頭道:“給他治治傷,明天會有人來接他。”
就在這時,長孫敬德走來,抬手摸了摸額頭,命令道:“你去,把人處理干凈點?!?p> 長孫無忌聞言,直身攔道:“慢著!此人不能動?!?p> “為何!你不知道斬草不除根,如若虎入深山?!?p> 長孫敬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長孫無忌昏頭了,急忙提醒道。
長孫無忌握拳咳嗽了幾聲,眼眸掃視了眾人一眼,沉聲道:“今日乃大小姐大喜之日,如何能殺生見血,此事怕是不吉利。”
說完,對長孫敬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亂講話,接著轉身向書房走去,長孫敬德饒是心有不甘,緊跟其后。
一路上,這叔侄二人沉默無語,長孫敬德憋的臉色發(fā)青,眉頭緊縮,怒氣沖天。
剛一進書房,長孫敬德憋的難受,當頭開口道:“那奴才渾身帶著蕭殺威瑟,暴戾之氣,若是放過他,怕不是養(yǎng)虎為患?!?p> 長孫無忌不語,徑直坐在上位,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瞇,右手輕敲桌面道:“我答應觀音婢留他一命!”
長孫敬德臉色陰郁,眉心隆起,心如滔浪中的小船起伏不定,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可我也沒說就放過他!”
此言一出,長孫敬德一臉茫然失措,不明所以。
“當如何!”
長孫無忌聽聞,扭轉身子向長孫敬德瞥了一眼,躊躇滿志的微笑浮上眉梢:“借刀殺人?!庇忠婇L孫敬德一臉茫然,繼續(xù)講道:“別忘了,韃子的一個公子死在我大唐,我若將這小子調到北遼邊關,當如何?!?p> 長孫敬德薄唇邊不由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再放出風去,是這小子干的?!?p> “嘿嘿!”
兩人相視一笑,進而昂頭大笑起來。
天邊鋪滿了少許的云海,映襯著神秘的眩麗,西下那血紅色的晚霞,散發(fā)著耐人尋味的凄美。
盛唐河橋頭,一黑衣少年駐馬佇立在夕陽下,宛若深潭的黑眸里映襯著長安城的輪廓,眼神里的殺意,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洶涌起伏。
“血海茫茫翻天邊,一身仇恨空余生,待到兵臨長安城,敢叫皇天折須眉?!?p> “駕!”
言罷,少年一拉韁繩,向北駛去。
瘦長的身影,在夕陽的映襯下,漸行漸遠。
北遼乃九州大陸最北端,此地被原始野林籠罩著,暗無天日,人煙稀少,瘴疫猖獗,野獸橫行,在這片土地上,一蠻荒民族世居此地,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養(yǎng)成了這個民族兇悍,血腥的習慣,這個民族就是女真族。
九州凋亂,戰(zhàn)事頻繁,九鼎不存其一,女真一族趁機崛起,以鐵馬彎刀統(tǒng)一北遼,建都稱王,號后金,與九州各州共侍中州。
后金都城赫圖阿拉城皇宮之中,汗王老亦可赤端坐上位,殿內文武大臣分列兩側。
老亦可赤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隨手打開一奏章,打量片刻,開口道:“諸位今日可有要事?!?p> 堂下右邊一身披紅色棉甲的少年應聲而出,但見此人約十二三歲,劍眉星目,眼眸甚是清明,名曰代善,后金大貝勒,老亦可赤第二子,只見他屈膝施禮道:“啟稟父汗,我大金如今已有精鐵棉甲萬套,北遼駿馬二十萬匹,兵器強弓不計其數(shù)……”
聽著代善侃侃而談,老亦可赤眉頭一皺,抬手一止:“好了代善,最近大唐有何動向。”
聞言,代善的臉由青漸紅,喉頭的大節(jié)一上一下滑著,額上一根青筋劇烈地跳動著:“阿布海數(shù)日前入唐,近來未曾有消息傳來。”
老亦可赤點頭答道:“派人傳話,此事事關重大,與唐是戰(zhàn)是和全憑……”
話未說完,一侍衛(wèi)奔命跑進,跪地道:“啟稟大汗,十一貝子的貼身侍衛(wèi)庫沃錄有要事稟報,另外……”
那侍衛(wèi)面色蒼白,言語吞吐,老亦可赤劍眉一皺,怒道:“狗奴才,我大金國的英雄何時如此作態(tài),有何話快講?!?p> “喳!”
那侍衛(wèi)顫抖道:“庫沃錄帶著十一貝子的尸體來了?!?p> 此言一出,堂內落針可聞。
“嘶!”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亦可赤瞪大了眼睛,臉色駭然,嘴巴大張,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堂下左邊一披黃色棉甲的將領緊縮眉頭,沉思片刻,急忙走出隊列,走至那侍衛(wèi)身旁,抬腳猛踹過去,怒道:“快把庫沃錄押進來?!?p> “喳!”
那侍衛(wèi)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那黃色棉甲的將領名曰費英東,老亦可赤的心腹大將,與老亦可赤情同手足,此人倒與其他人略顯不同,眉眼清明,帶著一股書生氣,只見他微微一欠身子,施了一禮,退回了隊伍。
老亦可赤渾身顫抖,麻木的坐在上位,扁平寬臉上露出一臉可怕的青黑,細長的眼睛里時不時的露出兇悍的精光,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汗王!”
未見其人,一聲哀嚎從門外傳來,聲音過去,渾身帶傷的庫沃錄奔至大殿,猛地的磕頭跪地跪,頭幾乎都要碰到地上,不停的抽泣著。
老亦可赤如鷹一般銳利的眸子猛地露出精光,將手往桌上一拍,大聲怒斥道:“來人呢,拖出去斬下腦袋?!?p> “喳!”
幾個披甲執(zhí)銳的皇宮侍衛(wèi)沖了進來,將庫沃錄架了出去,庫沃錄如若小雞般任由拖拽。
“大汗,且慢!”
老亦可赤循聲望去,只見費英東站在殿中央,費英東屈跪下方,低著頭,畢恭畢敬道:“汗王切勿惱怒,此事怕是蹊蹺,務必查清緣由,再行定奪,這奴才的腦袋先留著,聽聽他有何話可說?!?p> 說著,費英東扭頭瞪了庫沃錄一眼。
老亦可赤點了點頭,言道:“言之有理,把那狗奴才拖過來。”
庫沃錄死里逃生,感激的望了費英東一眼,跪伏地上,哀聲哀氣的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老亦可赤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眸子里盡是殺意,待庫沃錄說完,老亦可赤拍案而起,怒道:“傳令各旗十五以上的族人集合,我要親自去長安向唐童問個明白。”
“喳!”
傳令侍衛(wèi)答道后,轉身就要疾跑出去,還未出門,便聽到費英東大人呼道:“慢著!”
老亦可赤滿腔怒火,扭頭瞪著費英東,若不是自幼與費英東交好,就憑今日在殿堂上三番五次的忤逆自己,足可以拉出去砍了。
費英東心知自己今日所作所為,可又無可奈何,直言直柬乃臣子本分,君要臣死,臣甘愿一死,打定主意的費英東昂首直視老亦可赤的怒火,眼神相對,費英東絲毫不避讓。
老亦可赤按下怒火,擰著眉,寒著臉,神色異常凝重,咬牙道:“費英東大人,你有何話要講。”
費英東聽聞此言,憑空一股殺意撲面而來,嚇得直挺挺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沉思道:“大汗,我大金八旗鐵騎野戰(zhàn)無敵,放眼天下九州各精兵,絲毫不逞多讓?!?p> 這一番話,讓老亦可赤面色微動,怒氣不減,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點頭道:“你究竟要說什么!”
費英東直起身子,繼續(xù)講道:“大唐承自前隋,疆域廣闊至萬里,人口數(shù)以百萬計,今唐童麾下更是猛將如云,謀士如雨,世子李二郎更是驍勇異常,善謀能斷,試問我大金與之相比如何。”
老亦可赤聞言,怒氣漸消,心里暗暗計較,沉默片刻,點頭道:“不如!”
費英東察言觀色,心里大定,直接起身道:“大唐據天下第一險關,堅守不出,我大金能克否,大唐自北元借道擊我側翼,斷我后路,我大金能擋否,大唐邀北元兩路攻我大金,我大金能退敵否,即便退敵,我大金八旗子弟又能剩幾何?!?p>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陳述厲害,為君分憂,此乃忠臣直臣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