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日日相思不見君
李青云練了許久,天色將亮,不想竟練了一夜,胸口濁氣漸消,燥熱之感大減,突然,胸口一陣難耐,喉嚨一甜,張口一吐,一股黑血噴將而出,緊接著腹中卻一陣酸痛,快步跳入草叢解決。
許久過后,排空腹中臟物,李青云絲毫不覺疲憊,反而心曠神寧,眼明腦清,舒展雙臂,只覺雙臂充滿力道,只道是:千年良藥傍武身,從此武極踏蒼穹!
李青云尋望四周,心地凄苦一片,暗想:“這大唐怕是待不下去了,原先得罪了三公子,而今又得罪了陰陽判官這等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只得離開大唐,遠遁千里方可活命,往北,北遼韃子視我唐人為奴隸,自當不可行,往南,南明,南魏均是山高路遠,沿途山賊,強盜如過江之鯽,怕是到不了就被害了?!?p> 李青云愁云黲淡,急得不行,可轉念一想,大唐地大物博,人口不下數(shù)百萬之巨,自己若藏隱于市井中,未必能發(fā)現(xiàn)自己。
想到這里,李青云打定了主意,聲道:“老子若動,必動于九天之上,若藏,定藏于九幽閻羅殿?!?p> 趕忙收拾了包裹,掉頭往原路返回。
殊不知前有斑斕虎,后有吃人狼,左右不過一死!
諾大的大唐王宮今日卻是有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濕漉漉的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腥味,確切的說是血的味道。
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唐王宮東院今日卻是詭異的可怕,行行走走的奴仆也都自覺低頭放輕了腳步,四周鳥雀也紛紛飛離此地,就連落葉也似乎停留在空中不敢輕易落下來。
正殿內,唐王大公子李建成居于上位,這位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今日一改常態(tài),一雙眸俱是脹滿了火氣,臉色慘白如玉,神色頓時猛沉,恨道:“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話音一落,原本做于下位的三公子李元吉猛地跳了起來,手中茶杯滋了一身,也顧不得擦拭,拱手道:“大哥,勿氣急傷身,臣弟也未曾想到這等機密被人知曉,都怪這幫狗奴才,臣弟已知錯,已派精銳殺手前去了結這事,此事絕不會再露出水面。”
“哼!”
建成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放言:“休得再行這小人行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事后處理干凈點?!?p> “唯!”
李元吉一臉賠笑,循望背影的方向,笑容猶在,可卻帶著一股意味深長的笑意,眼神愈發(fā)殺氣騰騰,也不做停留,轉身離開。
長孫府邸,一處幽靜小院,院內花香四溢,爭相斗妍,假山假水,徑幽曲什,院落眾中央起一座二層蔚木竹樓,竹樓包裹在這青山綠水間,冬暖夏涼,愜人心脾,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
閣樓軒窗初開,一道黃色輕幔飄出窗外,隨風飛舞,陣陣幽香不時夾雜在風中飄出,引得蝶衣輕舞。
透過軒窗,屋內是紅燭粉帳,黃鵝素錦,瓔珞珠簾,紅纓絲帶,悉悉流蘇,檀木雕鏤的書桌,一素衣少女輕托臉頰,望向窗外,眼神愈發(fā)空洞,嘴里絮叨著,面前擺一宣紙,其上落得三個字,字字蒼勁有力,情意綿綿。
“觀音婢!”
這急呼便是從樓下傳來,雖是女聲,可卻是聲音洪亮有力,殺伐氣頗為濃郁。
說話那女子已縱身一躍,輕而易舉地上了樓頂,腳步放慢,挪騰至軒窗,卻聞囈語連連。
“昨日難現(xiàn),一番思愁,百般愁苦,只道是上了心頭,罷!罷!罷!人間清歡,寡恩散盡,摯愛難消,哎!”
“說什么呢!”
緊接著,隨著‘砰’的一聲,軒窗被猛地推開,那女子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里,紅艷的馬靴踩在桌子上,一臉的壞笑。
“李秀寧,你嚇死我了!”觀音婢捂著胸口,平復內心的波瀾,責怪道:“你這瘋丫頭,一點也沒有規(guī)矩,看你這樣誰會要你?!?p> 李秀寧跳落地面,不在意的拍了拍手,眼珠四處打量著,漫不經(jīng)心道:“愛要不要,我還不嫁呢,對了,你哥就把你關在這里了。”
打量半天,眼珠突然落在了桌面上,確切的說,應該是那張宣紙上,那三個字頓時讓李秀寧好奇心大發(fā),忍不住上前湊去。
觀音婢從驚嚇中慢慢緩過來了,扭頭瞪了李秀寧一眼,見李秀寧癡癡的模樣,也循其目光,這才發(fā)現(xiàn)李秀寧盯著桌子一動不動。
“你寫的什么?”
觀音婢聞言甚是驚慌,上前一把將宣紙撕個粉碎,抱在胸口,面頰上驀然涌上兩片紅潮,那紅潤從她頰邊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
李秀寧見狀,更是好奇,伸手就要搶奪,可觀音婢一改往常,死活不撒手,一番搶奪,李秀寧也僅僅是搶出來了半頁殘紙,一個皺巴巴的‘李’字映入眼簾。
“哈哈!”
李秀寧扭轉身子,手里攥著半頁殘紙,忍不住那肆意妄為的微笑浮上眉梢,笑道:“我的好姐姐啊,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二哥嘛!不害臊!”
觀音婢似被發(fā)現(xiàn)了秘密的小貓咪,身子抖動著,蜷縮著,一聽這話,忍不住渾身一滯,大腦瞬間空白,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直到李秀寧這瘋丫頭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房間,她都絲毫不知情。
觀音婢將懷里的碎紙一點點的鋪在了書桌上,望著眼前皺皺巴巴的紙片,嘴里絮叨著:“我有婚約了,我……我們怕是……”
就在這一刻,眼淚不爭氣地在眼角邊偷偷地流了出來,也就是在這一刻,觀音婢突然覺得一股無力感涌上了心頭。
“觀音婢姐姐,快下來!我?guī)闳コ峭饨加伟?!?p> 軒窗外傳來陣陣呼喊,觀音婢輕輕擦拭了幾下眼角,深呼一口氣,走近窗前,探身望去,窗下,李秀寧手持劍立于下,幾個長孫府的奴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想也不用想,定是被李秀寧偷襲打暈在地。
觀音婢平復心情,輕生開口,聲音略帶哭腔:“秀寧,我也想去,只是……”
李秀寧郡主脾氣大發(fā),猛地拔出劍來,壯聲勢道:“誰敢攔你,就讓他試試我的劍刃?!?p> 觀音婢也是心生愁緒,心頭堵塞不堪,自然也是想出去透透氣,再加李秀寧再三邀請,盛情難卻,卻也是身不由己。
兩人一拍即合,偷偷從后門逃出長孫府,這一路上,倒也是怪異,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長孫府,今日卻是靜悄悄的。
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后門,見四周無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就待兩人開門之時,突然,后門竟自己開了,一身著灰色文士服的年輕人正站于門口,正是長孫無忌。
“哥!”觀音婢一見那人,忍不住張口道,說完這話,又有些許尷尬。
長孫家一向重禮節(jié),識大體,長孫家的女子知書達禮,大家閨秀,在大唐貴族中頗受稱贊,而今,長孫家嫡長女卻如此所為,這如何不讓長孫無忌生氣。
長孫無忌剛要開口訓斥,卻見觀音婢身旁的李秀寧,強忍下胸腔怒氣,拱手施禮道:“下官長孫無忌拜見郡主大人。”
李秀寧見狀,清了清嗓子,背手道:“嗯,好了,行禮就不必了,本郡主大人想要出城狩獵,正好帶令妹前去,如何!”
長孫無忌一聽這話,頓時一腦門黑線,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這也難怪,當今郡主大人開了金口,自己實在不好拒絕,可又不愿自己妹妹出門,正待此時,李秀寧又開口了。
“怎么,長孫大人不樂意,還是擔心與本郡主大人一起有什么危險啊?”
長孫無忌面露難色,施禮言:“不敢!”
說完這話,李秀寧拉著觀音婢就往外走,行至數(shù)步,突聞身后長孫無忌昂首喊道:“郡主大人,慢些?!?p> 說著,快步追上前來,瞪了一眼觀音婢,而后再施禮道:“郡主大人,近日傳言城外有盜賊出沒,千萬小心,我令派家將數(shù)十人護衛(wèi)郡主大人?!?p> “哈哈!”李秀寧忍不住心里偷笑,暗想:都說長孫無忌謹慎的像只老狐貍,今日一見,真是實至名歸啊,點頭道:“甚好,長孫大人辛苦了?!?p> 觀音婢心若小鹿亂撞,低頭不語,緊跟李秀寧身后,玉足剛踏出門口,似有不妥,回首望向兄長。
長孫無忌無可奈何,只得面露難色,擺了擺衣袖,搖頭道:“小心點!”
觀音婢重重的點了點頭,腳步輕快,轉身跑了出去,只留得長孫無忌嘆息連連。
人喊馬嘶,犬吠鷹嘯,數(shù)以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引得路人側目而視。
再說李青云獨自一人緩緩的往長安城走去,一路上小心謹慎,走走停停,躲躲藏藏,官道不敢走,只得走小路,小路難行,卻也安全的緊。
這一路上,李青云提心吊膽,卻也風平浪靜,竟未發(fā)現(xiàn)一人,眼看就要到了長安城,膽子也大了許多。
正當李青云準備琢磨如何偷偷潛入長安城時,突然身后傳來了一陣笑聲。
李青云側目而視,只見有兩人正站在身后,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