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頭下意識用雙手拖住了下巴,可一陣鉆心的劇痛從臉頰傳來,讓他一個趔趄,從凳子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顧不得疼痛,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
竟然發(fā)現(xiàn)田掌柜和那兩個食客不知什么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酒樓頓時空無一人。
然而下巴上的疼痛也消失了,仔細一摸,果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幻覺!又是幻覺!
老韓頭心中一涼,接連發(fā)生這些離奇的幻覺,一定是那兩個鬼所為。
不及多想,連忙抄起身邊的行李,大步跑出酒樓。
可他前腳剛走出酒樓,卻發(fā)覺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而且伸手不見五指。
老韓頭下意識覺得不對勁,想再回到酒樓,可是一轉(zhuǎn)臉,酒樓已經(jīng)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老韓頭用手摸了摸眼前,果然空無一物,抬頭看向天空,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星月的痕跡,像是被這黑夜吞噬了。
就感覺天地之間被一塊無邊無盡的黑幕遮住一般,什么都看不見了。
“鬼遮眼,鬼遮眼哪?!?p> 老韓頭有些慌亂地自言自語道,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害怕眼前的困境。
他自小就聽說,鬼遮眼就是鬼用法術(shù)把你引到它們讓你去的地方。
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動。
老韓頭就那么在原地站著,老半天都不邁出一步,生怕一腳踩出,已然落入萬丈深淵。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耳邊響起一陣清脆的童聲。
“爺爺你看,爺爺你看?!?p> 順著聲音一看,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引入眼簾,葫蘆串末端抓在一個胖嘟嘟的小手中。
“爺爺,你嘗嘗這糖葫蘆,可好吃了?!?p> 說話的一個長得很俊俏的女童,她滿臉天真,一雙水汪汪大眼睛正盯著老韓頭。
而老韓頭不知怎的,竟然接下了她遞過來的糖葫蘆,還順手摸了摸她頭上如同四喜丸子一般大小的發(fā)髻。
“這糖葫蘆,看著就好吃,爺爺留一個給你行不行?”老韓頭的嘴不由自主的說出這一番話。
小女孩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她舉起一根手指,撅起小嘴有些心疼地說道:“爺爺你只能吃一顆,我就是說給你嘗嘗。。。”
“哈哈哈哈哈?!崩享n頭被樂得哈哈大笑。
突然一陣疾風起,眼前的小女孩如同一陣煙一般被吹散了。
老韓頭忍不住叫到:“小嬛!”
可是下一秒,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個半大的女孩,正委屈巴巴的哭著,眼睛腫的像是杏子一般,胳膊上盡是青紫的傷痕。
老韓頭心中一痛,連忙把女孩攬入懷中,一面心疼一面用手輕撫女孩的后背。
“怎么了小嬛,誰欺負你了?”
那小女孩抽泣著說:“他們說我是喪門星,一生下來就克死了爹娘,嗚嗚嗚,爺爺,我想回家。。?!?p> 老韓頭聽到這里,眼圈也忍不住泛起紅來。
可是隨后他懷中一空,那小女孩竟然憑空消失了。
他正疑惑間,“吱”的一聲,一扇門從眼前打開。
一個膚白貌美,明媚皓齒的少女,拿著一把油紙傘走了出來。
“爺爺,我想和你一起去集市?!蹦巧倥褌氵f給老韓頭,然后微微低下頭輕咬嘴唇,似乎有什么心事。
“哎,小嬛呢,爺爺說了很多次了。集市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很容易讓那些宵小之輩占了便宜。而且爺爺年紀也大了,要是遇到什么麻煩的人,也保護不了你啊?!崩享n頭有些無奈,看了一眼孫女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少女聽罷就黯然地站在門前,目送著老韓頭慢慢走遠。
老韓頭走著走著,忍不住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少女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突然一陣莫名的痛楚從心口處傳來,疼得他恢復了神智。
一種無形的恐懼彌漫全身,老韓頭的心跳幾乎跳出胸膛,冷汗又一次遍布全身。
怎么回事?!
剛剛的場景都是曾經(jīng)真實存在的。
那是孫女小嬛小時候第一次吃糖葫蘆,半大的時候被同村孩子欺負,以及今天早上和自己分別時的場面。
可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難道說那兩個鬼會他心通?此時正在竊取自己的記憶?!
難道他們想要找小嬛?!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不然為什么只是浮現(xiàn)出有小嬛的記憶?
他越想心中越是煩亂,自己一把老骨頭,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這小嬛還小啊,萬一這鬼找到自己的小嬛,那。。。
老韓頭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喊道:
“大仙哪,老朽有眼不識泰山,老朽現(xiàn)在就磕頭賠罪,求大仙放老朽一條生路啊。”
說完后就在地上“哐哐”磕起頭來。
良久,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哆哆嗦嗦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正是那之前的一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長得俊美,實屬男生女相,但是眉眼間盡是肅殺之氣。少女更是人間絕美,一眼看去眼睛再難移開分毫。
“大仙,大仙,老朽知錯了,求大仙放老朽一條生路啊?!崩享n頭立馬低頭繼續(xù)磕起頭來。
“哦,你知道什么錯了?說來聽聽。”之前從未說話的少女開口了,她的聲音清脆且空靈,如同銀鈴一般,任誰聽了都忍不住心神蕩漾。
老韓頭遲疑了一下子,顫顫巍巍的說道:“老朽肉眼凡胎,不知大仙的通天道行,竟然感班門弄斧,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不對,不對。”那少女輕輕搖了搖手指。
老韓頭想了一下又道:“那就是老朽時長與人算命,經(jīng)年累月,確實泄露了不少天機,折了祖宗留下來的陰德,屬實罪該萬死?!?p> 少女看著他饒有興致的搖搖頭道:“也不對,再想想啊?!?p> “那是。。。那是?!崩享n頭絞盡腦汁的想自己的罪過,可是自己一生小心謹慎,從來不與人結(jié)怨,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緣由。
心中暗罵這鬼也是欺軟怕硬,就會逮著老實人禍害,但是自己就是死,也要保護孫女周全,希望眼前這兩個鬼要索命就索自己的命,千萬別牽扯到小嬛。
這時少女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她走過來俯下身子,用如同玉柱般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老韓頭的額頭道:
“你是真的糊涂還是假糊涂?”
“小綿。”一旁的男子突然開口,那少女有些不忿的退了回去。
“讓您老受驚了”那男子說罷竟然一面躬身,一面雙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向老韓頭行了個禮。
老韓頭心中暗驚,這是個道家的圓揖,拱手為敬,為長著而行的禮數(shù)。
看來眼前這兩個鬼生前是道家的人。
“在下林蕭然,剛剛沖撞您的是我的師妹——鐘小綿,我二人出自道家清微派?!边@個叫林蕭然的男子說完后,她身后的鐘小綿冷哼一聲,朝天空翻了個白眼,閑得很不耐煩。
“清微派?!老朽年輕時機緣巧合差點入道,這么說來我和你們還有些淵源?!崩享n頭聽罷趕忙上前攀關(guān)系。
“我呸!一個游走于販夫走卒間的算命瞎子竟然敢和我們講淵源!怎么著?想變著法的辱我?guī)熼T不成?”那鐘小綿一雙美目突然瞪出兇光,死死盯著老韓頭。
“不不不,老朽說錯話了!”老韓頭連忙賠罪一面左右開弓打自己耳光。
在一旁的林蕭然見狀也不勸阻,只是緩緩開口問道:“您老也別怕,我們兄妹二人只是想和您說個故事?!?p> 不知為何這林蕭然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寒涼,聽得老韓頭心底微微發(fā)寒。
“您盡管說,老朽洗耳恭聽?!崩享n頭猛地一個頭磕在地上,鼻尖貼地,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林蕭然大手一揮,那天地間的黑幕好似被紅蓮之火焚燒了一般,頃刻間煙消云散。
天空中星月璀璨,無數(shù)柔和的光撒在了老韓頭的身上。他四下一打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個破敗的庭院之內(nèi)。
地上長滿了雜草,有幾株甚至都高過腰了,四周殘存的石墻上都盡數(shù)長了青苔,一眼望去一院子的碧綠狼藉。
“這里是?”老韓頭忍不住問道,他看著眼前的一切,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但是就是想不起來了。
“賈府,賈富貴生前住在這里?!绷质捜坏坏?。
“生前?賈老爺什么時候去了??”老韓頭有些詫異。
林蕭然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那年中元節(jié)期間,賈富貴終于把破敗的老宅修繕完畢。深諳命理之道的他,請來了棉城有名的算命先生——韓連生,來看風水?!?p> “但是這韓連生說話不中聽,說賈富貴的老宅是一處極兇之地,住進去輕則妻離子散,重則家破人亡?!?p> “也不知為何,那賈富貴突然生了邪火,竟然以刀入口劃唇至耳,把這韓連生的嘴生生割開了。”
“后來這韓連生就瘋了,在一天夜里把自己吊死在了賈府門口?!?p> “再后來,這賈府真的如這算命先生所說,家破人亡了?!?p> “而真正的原因是那個算命先生的冤魂化作了地縛靈,把整個賈府的人趕盡殺絕了?!?p> “地縛靈?”老韓頭喃喃自語道,林蕭然的一席話聽得他發(fā)懵,他不知道林蕭然為什么要和他講這個故事。
“我們道家講究道法自然,萬有皆有生有滅,您說是吧。”
老韓頭不敢遲疑,連忙應(yīng)聲道:“是是是,大仙說得對?!?p> “那么萬物寂滅之后,是不是應(yīng)該塵歸塵,土歸土,陰魂歸九幽?”
“沒錯沒錯,大仙說得太對了!”老韓頭繼續(xù)附議道。
“那么為什么您死了這么久,還徘徊在這塵世間?”
“是是是,您說得。。。大仙您說什么?”老韓頭如夢初醒,嚇得哆嗦了一下。
這時林蕭然突然微微一笑,話鋒一轉(zhuǎn):“記得我問您的第一個問題嗎?”
老韓頭猛然想起林蕭然之前那個聽起來無比愚蠢的問題——今年是何年。
“您當時說,今年是天泰二十五年對吧。但是其實如今是乾為十三年,您已經(jīng)死了四十年了,韓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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