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尷尬場面
梵幽睜著晶瑩的大眼睛,輕手輕腳地走在連廊里,看到齊非瑜的房門拉了一條縫,頓時喜滋滋的,躡手躡腳地悄悄打開了門。
剛一打開了門,她興沖沖的小臉剛剛揚(yáng)起,就聽見一道溫潤如風(fēng)的聲音響了起來:“來了?”
“……”梵幽耷拉著頭一臉郁卒,“我看的是你的身體,不是你的耳朵吧……”
齊非瑜頓了頓,忽然噗嗤一聲笑開了,聲音柔柔的,好像一陣溫和的風(fēng),“你呀你呀……”他回過頭,手里還拿著一本書,坐在床上,臉上已然有了些許清淺的笑意,一雙淺棕色的眸子好像含著水一樣,同樣棕色的發(fā)絲很服帖而且軟軟的。
“對了,我來替你看看?!辫笥脑谒赃叺囊巫幼?,臉色忽然嚴(yán)肅下來,一手不由分說按下他的手臂,搭上他的手腕。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齊非瑜眼神溫柔地不時看看梵幽,不時目光轉(zhuǎn)向窗外,一陣風(fēng)不時吹過,姿態(tài)萬千,樹影搖曳,實(shí)在美得驚人。
梵幽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小嘴微微抿著,手下的動作卻沒了輕重。她忽然指尖襲向他的眉心,齊非瑜抬起左手猛地一抬,將她的右手提高。梵幽冷著眼睛,左手卻像靈蛇一樣,左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直擊他的天突。
“我早說過,你的身體短期內(nèi)不可修習(xí)!”梵幽一雙大大的圓眸中隱隱閃過戾氣,冷著語氣說道,“治療最忌諱半途而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可知什么后果?”
“可齊家……等不了了?!饼R非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低著頭,緩緩說著,明明是最為平常的語氣,可卻帶了一絲無可奈何與不甘惆悵。
梵幽自然明白他的痛苦,人人都說齊家非瑜生來便是天之驕子,是齊家一脈撐起大局的頂梁柱,只有梵幽知道,如今的齊非瑜已非原來那個驚才絕艷的天才。
當(dāng)年他的傷勢實(shí)在過重,修為被人強(qiáng)行奪走,經(jīng)脈寸斷,只憑著幽武殘存的靈力過活,雖說后來經(jīng)脈在梵幽一日如一日靈力的滋潤下,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了,可湯藥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齊家年輕一輩獨(dú)他一人,當(dāng)時齊家軍政兩界人才空空,就是齊老爺子不說,齊非瑜也能明白,繁茂的齊家望族已有了式微之勢。
如果說以前只是論家族榮耀,那么現(xiàn)在就是家族存亡問題。
齊非瑜私下里求了梵幽很久,兩人終于達(dá)成了統(tǒng)一意見,齊非瑜可以復(fù)出維護(hù)家族,可是在身體尚未好全之前,不能再進(jìn)行功法修煉。
這已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可是一段時間沒來,齊非瑜竟又開始修習(xí),這才讓她氣極!
“你這是在玩火!”梵幽有些無力地放開了手,坐在他的床邊,咬牙切齒地說著,“后果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我沒有辦法?!饼R非瑜微微低著頭,與梵幽錯開眼神,目光中好像有光華流轉(zhuǎn)。
梵幽輕輕吸了吸氣,好像要把眼淚也咽下一樣,“可是你也太自私了!叔叔阿姨和齊爺爺,他們要怎么辦?沒有人愿意用你的命去換一個所謂的名頭的?!?p> “可是我不愿意??!”齊非瑜的聲音里帶著顫抖,他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就遭遇了巨大的變故,早已嘗遍了人間冷暖,他知道那些人的嘴臉,習(xí)慣了拜高踩低曲意逢迎,正是因為他了解,他才不想讓父母親人再忍受這樣的痛苦。
梵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聲音柔柔的,好似帶著某種安撫的力量,“那我們就只有等了……”
“等什么?”
“九轉(zhuǎn)玄靈草?!辫笥那迩辶枇璧穆曇羟那捻懫?,沉穩(wěn)得卻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齡。
這種靈草是在她接觸齊非瑜不久后,在翻閱幽絡(luò)上神留下的古籍時偶然發(fā)現(xiàn)的。古籍記載,九轉(zhuǎn)玄靈草極具腐蝕性,長著九片蜷縮起來的碧綠葉子,植株極小,故而靈活性極高,難以捕獲。
只是這靈草多生長在神之境,在人之界倒也有人見過,只是那極高的腐蝕性總是讓人退避三舍。若是只為了捕這一株靈草,把命丟了,怎么說都不是什么賺錢的生意。
梵幽暗暗思忖著,若是靈氣盈身,齊非瑜怎么說都應(yīng)該會有十年的陽壽,用十年尋找一株靈草,想必也是夠的了。
想罷,她也就寬下心來。
“脫了吧?!毕胪诉@一層,梵幽又恢復(fù)到原來的戲謔。
“額?”齊非瑜還處在那樣痛苦抉擇的心情里,突然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話,白凈的臉突然刷的一下就燙了起來,眼神里還有些羞澀與埋怨,不怎么太敢看梵幽精致的臉。
“治療啊。真是磨蹭?!辫笥囊荒槢]好氣地說著,一把揪住了他穿的衣服的下擺,他今天穿了一件茶色的衛(wèi)衣,襯得他的臉色都帶了幾分嬌羞。
猛地向上一拉。
忽然門開了。齊老爺子正帶著梵爸爸準(zhǔn)備見見齊非瑜,齊非瑜一般不會鎖門,所以齊老爺子也就順手就把門打開了。
“阿云,看,這就是我們家的非瑜小子,可不省心……”了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梵爸爸的目光呆怔,這小子素日里正經(jīng)得不行,莫不是把梵爸爸給迷住了?這小子竟這么有魅力?
齊老爺子也抬眼看去,一瞬間也被驚了。
梵幽和齊非瑜兩人面對面坐在床邊,梵幽雙手拉著齊非瑜的衣服下擺,茶色的衛(wèi)衣被拉起了一半,露出了青年精巧結(jié)實(shí)的腹肌,再看青年白皙的的側(cè)臉,微微低著,臉上還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一副嬌嬌怯怯的模樣。
這?這是怎么回事???
梵爸爸先是呆呆的,后來反應(yīng)過來明顯臉上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幽幽大白天的,這么多人呢,怎么就把人家的衣服給扯下來了!
齊老爺子也是呆呆的,過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了,就摸著胡子直沖齊非瑜擠眉弄眼,孫子!干得漂亮!快快快!再脫一點(diǎn)兒啊倒是!
梵幽稍稍有些不自在,回頭一臉坦蕩蕩一板一眼地說:“我們要治療了。”那你們可以離開了嗎?
“幽幽……”梵爸爸有話要說,但是被齊老爺子打斷了。
“好好好!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饼R老爺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拉著梵爸爸勸道,“阿云啊,這幽幽可是個好孩子呢!古道熱腸得很……”
“……”本來就是治病,這欲蓋彌彰是什么意思……她撇了撇嘴,回頭就看見齊非瑜已經(jīng)自己脫了個精光,兩眼緊緊閉著,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這都是干在什么……
梵幽嘆了一口氣,雙手包含著靈力,慢慢地覆蓋在他的后背上,雙手沿著逆時針轉(zhuǎn)著,靈力像一根根枝條順著手掌,慢慢地匯入齊非瑜的后背,溫溫潤潤地包裹著一條條比正常人還要脆弱狹窄一點(diǎn)的經(jīng)脈。
齊非瑜舒適地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喟嘆,像是整個人泡在了一汪暖暖的溫泉里一樣放松。
“……閉嘴?!辫笥暮谥?,他以前從是來不發(fā)出聲音的……如今反倒像是……梵幽狠狠剜了他一眼,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動作。
齊非瑜第一次舒服得暈了過去。
梵家父女同一陣線再三拒絕了齊老爺子的好意,堅持說還要去朋友家,就不留下吃午飯了。
剛一出齊家的大門,梵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上是劫后余生的慶幸,突然有些奇奇怪怪地看了看頭上的樹,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
“好像是……神獸氣息?!感覺又不太像啊……”夫諸臭屁的聲音又響起來。
“幽幽……你們……”梵爸爸站在樹蔭下年,英俊的臉上糾結(jié)個不停,欲言又止,“……不是談朋友了吧?”
梵幽頓時妙目圓睜瞠目結(jié)舌,嘴角微微抽搐著。
談朋友?
拜托,沒搞錯吧?
“齊非瑜也太老了吧……”
樹上,一個黑衣男子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齊非瑜果真太老了!
比自己老了足足一年零七個月。
不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