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華都，煙柳繞堤，風(fēng)簾翠幕。
清凌凌的渭水河上，商船往來、畫舫生歌，十里河畔市列珠璣、一片繁華。
臨水一棵千年老槐樹半身虬枝向水而伸，半身遮住長街，茂盛的枝葉連接百年老店——芙蓉酒樓。
樹下金字酒幡隨風(fēng)搖擺，門前食客絡(luò)繹，樓內(nèi)醇酒撲鼻，美食飄香。
“都說華都美景如畫，怎么看都不及北塞的雄壯。景色如此，人也如此?！被睒渖钐幣缒醒b的穆紫彥一覺醒來，伸著懶腰坐起身來正喃喃自語。
“咕——咕——”肚子里傳來不和諧的聲音。紫彥扒開樹葉，明晃晃的太陽十分刺眼，額，畫舫的靡靡之音竟聽得她一覺睡到了午后。
她一邊整理衣衫發(fā)髻，一邊摸著肚子說：“幸好，京城的美味還算稱心。不枉費(fèi)本小...小爺我天天溜出府品嘗，茴香鴿，我來了。”
說罷，翻身倒懸躍下樹干，發(fā)絲掠過水面之際一腳輕勾軟枝，一腳微點(diǎn)水面，身影輕輕一蕩，人便站立在酒幡底下。動作靈巧無聲四周竟無人察覺。
抬頭正式打量一眼“芙蓉樓”招牌字跡渾厚，招牌左右廊柱刻有朱紅對聯(lián)：“鴻漸于陸，賓至如歸”。
“嚓”一聲打開折紙扇，著一身兄長長衫的少年“公子哥”——穆紫彥忍著肚子里饞蟲，搖著扇子，正經(jīng)漫步走進(jìn)酒香撲鼻的大門。
而這一切卻被河對岸剛被賭坊坊主躬身送瘟神般送出門的蕭沐沖盡收眼底。
“那小子是誰，好輕功”那一雙丹鳳眼在回京后百無聊賴了六年后，第一次遇到了獵物般散發(fā)出了光芒。
他掂了掂手中銀袋，隨手扔給身后的隨從：“蕭寒，小爺好久沒嘗嘗芙蓉樓的醉蝦了”。
“小二，芙蓉四寶來全套”穆紫彥進(jìn)門收扇隨口一聲吩咐，不等店家反應(yīng)，人已經(jīng)往二樓臨街靠窗的八仙桌走去。
這里視野寬闊，前可以看長街繁華，后可賞南橋水色，真想不明白那些人放著這么好的位置不坐都擠在樓下做甚。
正思量間卻突然發(fā)現(xiàn)四座喧鬧聲驟停，夾菜入口推杯換盞之人皆定格了動作，齊齊看向了她，不，他。
“誰家的貴公子，玉雕似得，嘖嘖，可惜了?！?p> “可不是，上次坐了那位置，被打殘腿的據(jù)說是淮南布政使的長子。”
掌柜先是一愣隨后便堆著笑準(zhǔn)備上樓，店小二機(jī)靈地拉了一把他衣袖。
“杜掌柜，您瞧那小公子打扮，可是你我能得罪的，不如先穩(wěn)住他，請少東家來處理，再說，那位爺也好些日子沒來了，芙蓉四寶可不是小生意啊。咱趕緊上菜讓他吃完走人就是?！?p> 杜掌柜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甩掉了小二的手，走上樓來躬身作揖道：
“這位客官，您點(diǎn)的芙蓉四寶這就給您做，只是......只是，這座位已經(jīng)有客人預(yù)留了，能否請您到正堂雅間享用?！毙牡?，雖然那位爺每次鬧完事都會給足銀兩賠償，可酒樓整修總歸費(fèi)些時(shí)間。
樓下竊竊私語聲早已在紫彥耳中過了風(fēng)，紫彥自斟了一杯清茶，嘴邊抿了一口竟然是保著溫的，“嗯，芙蓉吐蕊佳客至，一壺新茗泡松蘿，好茶?！?p> 學(xué)著師父的品茶模樣，紫彥動作舒緩：“掌柜的，那客人可是預(yù)付了定金，我付雙倍如何？”少年眉清目澈言談雅致，待到以后必是京城第一溫潤公子。
這是誰家的，誰家的？比芙蓉四寶更秀色可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樓上小紫彥身上，沒人注意堂門口一左一右依著門柱、嘴里叼著柳條葉的蕭沐沖主仆兩人。
“這個(gè)——小公子，我們店里還有上好的茗茶，您不妨到雅間慢慢品嘗如何?！?p> 不愧是久經(jīng)商場，杜掌柜避而不答，滿臉溢笑禮數(shù)周到且態(tài)度慈愛得讓人無法拒絕。
只是那一臉的汗讓穆紫彥很不舒坦，什么人竟能讓眾人噤寒如此，還打殘腿？在天子腳下？
“額，杜掌柜是吧，您只管上菜便是，若您那客人真來了，想打斷我的腿，也得看他有這本事才行?！?p> 在塞外隨父兄和守關(guān)士卒身邊長大的穆紫彥，嗯，裝不下去了，什么溫潤公子，她嘗試了好幾次，都不及本性自在。
水杯往桌上一擱，蹦出幾滴水珠，左腳便翹到了一旁的八仙凳上，右手打開折扇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先給小爺我來一盤瓜子。”敢情京城都欺善怕惡的？
樓下眾人眨了眨眼，一片噓聲，“原來又是一枚紈绔公子！”，心里惋惜之余倒是盼著那位爺能出現(xiàn)，他們能看看好戲。
這京城都傳那位爺是混世魔王，可仔細(xì)想想，被他打殘的都是些百姓深惡痛絕又不敢招惹的人。
樓下蕭寒雙手環(huán)胸，聽了這話忍住笑瞟了一眼蕭沐沖，座位被占了，心道，“小爺”的稱號也被搶了，爺，您怎么看？
蕭沐沖沒理會他，似笑非笑地吐出柳葉，走進(jìn)大堂，直奔樓上，低吼一嗓子：“小二，給小爺來一斤醉蝦?！?p> 掌柜的聽到這聲音，腿肚子直哆嗦，怎么今兒偏偏就趕巧了。他真希望少東家在店里，他雖年少卻處事靈巧興許能避免一場打鬧。
上次這位爺將朱槐打殘后，雖然大家心里爽快，但酒樓被迫關(guān)門整修了一月，這次又碰到了硬杠的，不知該如何收場，他以袖擦汗，轉(zhuǎn)身恭敬迎客。
“你先下去，今天小...開心，就跟這位小兄弟同桌”小爺?shù)拿栯S便誰都能用，以后得換一個(gè)。不等掌柜的開口，蕭沐沖在穆紫彥
對面坐下。掌柜的如遇大赦，一溜煙下樓吩咐趕緊給兩位爺上菜。
“這個(gè)就是混世魔王蕭沐沖，丞相府的四...”
“你小聲點(diǎn)，不要命了?！?p> 樓下恢復(fù)了喧鬧，杯盞碰撞間幾句極小的聲音傳入了紫彥的耳中。
原來是蕭沐沖，他早產(chǎn)體弱便被葉南光師伯帶去嶺南修習(xí)，精通天文兵法藥理，輕功踏雪無痕，師父每每與父帥提起都捻須贊許。
十二歲回到府的蕭沐沖不愿學(xué)習(xí)府中規(guī)矩，也不情愿入宮陪皇子們上課，一學(xué)規(guī)矩就暈倒，一入宮就對著皇子們咳嗽不止，體弱嘛，蕭丞相無奈請先生在府中給他教授文章，結(jié)果十幾個(gè)先生都被他戲弄得告罪請辭。
不到半年整個(gè)都城沒有一個(gè)先生敢到丞相府教這位四公子，氣得丞相甩開袖子置之不理。
成日沒事干的蕭沐沖看到一本正經(jīng)的二哥蕭沐炎就去捉弄，還經(jīng)常捉弄到府上做客的達(dá)官顯貴眷屬，六年來沒事就出入酒肆賭坊，打傷達(dá)官子弟無數(shù)，蕭丞相屢屢被御史參核，京都城都說丞相府出了個(gè)混世魔王，丞相看到他就頭疼。他自己倒很喜歡這個(gè)“雅號”，特意找人做了個(gè)“魔王閣”牌匾，若不是丞相拔劍要砍死他被他皇后姨娘和祖母攔下，他還真想將匾額掛在房門上。
這些傳言，穆紫彥從邊塞回京隨母親進(jìn)宮見葉皇后時(shí)，早聽幾位宮女在花園里傳開了。
那些宮女興許知道她跟蕭沐沖有婚約，見她乖巧忍不住小聲替她惋惜。卻沒有人知道，她耳力極佳，能分辨百步之外的飛鳥撲翅的聲音。
蕭沐沖順手也自斟了杯茶，杯沿送到鼻尖嗅了嗅，抬眼直盯向穆紫彥，只見“他”十五六歲模樣臉如桃杏，眉黛清秀，星目靈動，頭發(fā)以竹簪束起，著一身上好天藍(lán)絲綢，繡著蘭草紋白色滾邊的長衫，腰系紫紅玉帶，手持象牙柄紙扇，下巴微微抬起透著欠揍的傲嬌。
尋思著京城绔少中沒被他修理過的人，這時(shí)辰應(yīng)該還在西山書院背書，眼前這小子小小年紀(jì)就揮霍無度，出口桀驁，看小爺不扒你一層皮。
“菜來唻，兩位爺，鏡湖功夫魚，花盞茴香鴿，水蓮豆腐羹，月桂醉黃蝦，還有本店時(shí)令蔬菜，您慢用。”
掌柜的在蕭沐沖面前放上一壺上好的芙蓉酒，猶豫了一下看向的小“公子”，就只給她面前放上一疊瓜子。
“慢著，給小兄弟斟上酒”蕭沐沖鳳眸慵懶又深邃，定定地看向穆紫彥，小子說話老氣橫秋，比小爺我還放蕩不羈，不管教管教將來必是京城禍害。
穆紫彥放下水杯，打量著比自己高一頭的蕭沐沖，只見他著一身襲繡綠紋紫袍，一條綴著紫色翡翠的白色腰帶系腰間，以紫金玉冠簡單束起的墨發(fā)剛好散逸過肩，隨意散落的劉海被微風(fēng)吹起，露出輕輕揚(yáng)起的劍眉，如刀削般俊逸的臉上，一雙深紫色丹鳳眼眸放蕩不羈地盯著她看，卻在不經(jīng)意間露出銳利的光芒，鼻梁英挺，雙唇勾起曲美的弧線似笑而有非笑。
都說他是混世魔王，以為是滿臉胡須的粗野莽夫，不曾想?yún)s如此的...額，想什么呢，沒看到他那邪魅的眼神么，危險(xiǎn)，危險(xiǎn)。穆紫彥定定神，起身伸一個(gè)懶腰順勢倚坐到了臨街窗棱上，一只腳踏著窗臺，膝蓋支撐著手臂。
抓起幾粒瓜子扔進(jìn)嘴里，嗑開后“啜啜”幾聲將殼吐出窗外，姿態(tài)與之前品茶的模樣截然不同?！盎焓滥跏掋鍥_是吧？”她沒那性子裝，更不會認(rèn)慫，硬著頭皮混，混不過就借勢從窗邊溜唄。
額，最好是吃上幾口再溜?？吹綕M桌的鏡、花、水、月芙蓉四寶，肚子又咕嚕叫了一陣。但她還得矜持。對，只嗑瓜子。師父說蕭沐沖極通醫(yī)藥。若是被他下了毒就不好玩了。
“你自以為跟葉軍師學(xué)了幾年才藝，便目無尊長，行無法度，逞兇酒肆，奢賭坊間，說好聽點(diǎn)是混世魔王，不好聽就是...”
又嗑開幾粒瓜子，嘴里咀嚼著瓜子仁，穆紫彥故意停頓下來。杜掌柜聽得臉一抽一抽地，趕緊下樓，那表情是，我什么沒聽見。
“不好聽便是什么？”蕭沐沖語氣緩慢，聽到那咕咕聲響，看著穆紫彥目光瞟了幾眼桌上的鴿腿在那暗暗咽口水，他便漫不經(jīng)心喝了一杯酒便自顧自夾起了一根鴿腿，入口慢嚼，齒頰溢津、香汁流唇。
穆紫彥看得既心疼又眼饞，心想，我的鴿子，我精心策劃溜出府耐心等了半天才等到的茴香鴿就這樣給人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豁出去了?！罢f得不好聽就是，京都第一敗家蠢物”。語不驚人死不休啊，樓下吃客都埋頭苦吃，我們啥也沒聽見。
蕭沐沖咀嚼的薄唇停頓了一下，透著切齒的聲音，微抬的鳳目投去一絲寒光?！澳?，再說一遍。”語氣里明顯帶著怒氣和些許探究。
“我說，是，京都第一敗家蠢物，噯，君子動口不動手。”看著蕭沐沖停下筷子，一旁的蕭寒逼上窗前，穆紫彥有些緊張用紙扇指著蕭寒?！半y道堂堂混世魔王是以多欺少或是以大欺小起家的？”
蕭沐沖示意蕭寒退下，夾起一塊雪白透亮的魚片入口，瞟了一眼穆紫彥挑眉道：“接著說?！笔捄幻靼?，怎么今天爺這么大耐心，換平時(shí)，這小子早被踢飛到河里喂魚了。
“咳，嗯——”清了清嗓子，紫彥繼續(xù)道：“蕭沐沖，你自幼除了花費(fèi)丞相府里銀兩，可有自己掙過錢？京城四大酒樓每天為你留有雅席，時(shí)刻備著上好熱茶（這是她猜的），明里你是耍混世魔王的威風(fēng)，實(shí)則是敗了丞相大人的家風(fēng)和顏面，不是敗家是什么?？上Я艘淮t相鞠躬盡瘁，卻成天因?yàn)槟惚粡椲馈?p> 說著她跳下窗戶來到桌邊，推開蕭寒，故意提高嗓音，“至于蠢物嘛，我隨便出一道稚子孩童都會的題，你怕是也答不上來?！蹦伦蠌┫嚷晩Z人，不給他辯駁反應(yīng)的機(jī)會。
“喏，你用這四根筷子擺出一個(gè)田地的田字試試，不許折斷。擺不出來你就是蠢物，下次請小爺我吃聚品閣全魚宴。”說完以迅雷之勢拿起剩下的鴿腿便啃，中毒事小，餓死事大。
蕭沐沖思緒回到眼前，好一個(gè)第一敗家蠢物，難不成這小子是葉老頭派來的，難道這幾年，他又收了徒弟？大堂人聲嘈雜開來：“這怎么擺的出，這小公子膽子真大。今天怕是走不出這芙蓉樓了，”
“你若能擺得出來，我今天放過你，若擺不出，小爺將你扔河里喂魚”蕭沐沖瞟了一眼桌上四根筷子，繼續(xù)喝碗里的湯羹，打了個(gè)太極將問題推給了穆紫彥。心里思量著，不管今兒是不是巧合，這小子必須要揍一頓。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蹦伦蠌┑鹊木瓦@句話，她放下紙扇，一把抓起四根筷子，在桌上撞齊，然后眼睛直勾勾盯著蕭沐沖，蕭沐沖停下碗盞等她下一步動作，“嗯，擺吧?！?p> 他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捏出響聲，等著出手揍他，葉老頭派來的人不揍以后都不好意思見他老人家。蕭寒已經(jīng)站到窗前堵住了她的去路，穆紫彥不急不慌，心想，誰想從窗戶溜，小爺我要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
眾人屏住呼吸，倒想看看這小哥怎么擺出“田”字，見他半天未動，窗戶已被人堵上，都著實(shí)為他捏把汗。
“小二，拿紙墨來。咱得留下證據(jù)讓眾人公裁。”小二從柜臺上即刻取來紙墨，穆紫彥接過在手中，轉(zhuǎn)身對樓下大聲說道，“天子腳下的人都是能文斷字、心懷坦蕩大道公允之人，現(xiàn)在就請各位叔伯們做個(gè)見證哈？”
眾人聽了，心里舒坦，個(gè)個(gè)胸膛自覺地挺直了許多，隨即見紫彥將筷子頭齊刷刷戳進(jìn)墨汁里，飛快地在白紙上按印章似的按了一下?！罢垎柎藶楹巫帧闭f著手腕飛轉(zhuǎn)，一張薄薄的紙便飛到樓下被隨后飛來的一根竹筷釘在了中央堂柱子上。
眾人隨著聲響，目光轉(zhuǎn)向那張紙張，紛紛離開座位到柱子旁圍觀了起來。
“妙啊，是田字。”
“好智慧”
“功夫更是了得”
樓下騷動起來，蕭沐沖腦海里一陣黑線劃過，就算他一出嶺南，葉老頭就收徒弟，六年時(shí)間也練不出這內(nèi)力。
不是葉老頭派來的。穆紫彥卻不管他在想啥，道了一聲：“多謝丞相公子承讓，小爺告辭。”敗家蠢物只是一時(shí)興起學(xué)了玄實(shí)師父的舌，還是說點(diǎn)好聽的趕緊溜，京城那些被他打得滿地找牙的子弟可不都是吃素的，隨即躍下樓，抬腳正想走。
“慢著”樓上蕭沐沖帶著內(nèi)力的聲音響起，滿堂寂靜，膽子大的跟旁邊人說這爺要發(fā)怒了，上次罵他不學(xué)無術(shù)的那個(gè)李判官就被他一腳踹斷了兩根肋骨，至今還躺在床上。穆紫彥聽得真切，頭皮發(fā)麻，她倒是不懼蕭沐沖，只是出來久了娘親會發(fā)現(xiàn)她溜出府，回到了京城父兄也經(jīng)常不在府，被娘親責(zé)罰可沒人救得了?；厣砉首麈?zhèn)定：嘿嘿，蕭公子可是反悔了？
蕭沐沖左手舉杯慢條斯理地喝著酒，右手隔空以內(nèi)力將桌上的紙扇取來，打開扇面正反瞧了瞧，隨即合上扇面，頭也不回地道“你的扇子。”“嗖”地一聲將扇子飛出，直擊穆紫彥胸口。
穆紫彥聽著聲音身影隨即側(cè)閃卻已來不及，紙扇玉柄硬生生擊中了她右肩，整個(gè)人隨紙扇向后飛過堂柱砸向了柜臺。
“哎吆”——這一聲不是來自穆紫彥，而是，杜掌柜。繞過堂柱一剎那，穆紫彥右腳借力轉(zhuǎn)向，伸手扯過杜掌柜墊在了身后。二人砸向一堆紅布蓋實(shí)的酒壇上。
“哐啷啷”聲響，上好的芙蓉美酒從大小壇子里汩汩流出。穆紫彥一手撿起紙扇，一手拿起幾塊酒罐碎片，回腕嗖嗖地將碎片飛向了樓上。同時(shí)身影閃向門外，蕭沐沖二人避開飛來之物，見人已逃出門，便從窗口躍下。
從長街到檐頂，從深巷到樹林，二人施展輕功緊追不放。穆紫彥肩膀疼痛，畢竟是女兒之身，體力不及，情急之下轉(zhuǎn)過四方街，來到胭脂巷，待到蕭沐沖二人追來只見巷子里一堆婦人小姐東家看胭脂，西家瞧釵環(huán)的，早不見了那錦玉小公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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