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很遲,遲到店里本應該已經(jīng)開了門——九點零一分。鬧鐘響過但被我下意識摁掉,我腦袋沉沉,又陷入睡眠。甚至連按過鬧鐘這件事也不記得,還懷疑是否鬧鐘壞掉。但歷史記錄告訴我,它響過,它功能正常。
妍這天也沒有早起,大概是前一晚也被我攪了睡眠,所以早上也睡得很沉。周末她也不用上班,也不必早起。
我立刻從床上下來,沖進浴室,三下五除二便完成了刷牙洗臉擦臉梳頭一系列動作。我手機響個不停,也沒有時間去接。我匆匆把散粉撲到臉上,然后結(jié)束。
我趁著換衣服的時候瞄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是陳皓。
還好,公司還尚未發(fā)現(xiàn)。
我出門打車,在車上回復陳皓電話。
“店里今天休息?”他問。
“沒有沒有,起遲了。”
“哦?!彼阈ζ饋?。
我掛了電話。
周末的早上不堵車,所以很快我就到了店里。店門外有兩個人在等。他們對這里還真是真愛。我見過排隊去圖書館,沒見過在門外等咖啡館開門的。
“抱歉抱歉?!蔽冶愕狼副忝€匙開門。
“她剛來,本來要走了,我告訴她,你馬上來開門了,所以她才沒有走?!标愷┛谥械乃?,便是那個備考???。
我一進了門,便伸手按開店里所有的燈。外面是陰天,所以屋里也暗暗的。燈光一下子叫店里明亮起來。其實有些燈暫不必開,是屬于夜里的燈。我便又關了它們。
女生見我還在忙著打開各種機器,故而也沒有立刻點咖啡或者其他飲料,先在位子上坐下。
她擺出她的書本,卻站起來走到窗邊,伸手開了幾扇窗。那原本該是我的工作,但我并未來得及。
我向她投去感謝的目光。
我的遲到終究還是被老板發(fā)現(xiàn)了。我剛給那兩位做好了咖啡,剛要閑下來給店里的植物澆澆水,就聽見店里的電話響了。號碼備注是金總,老板是也。
我擦干手上的水,接了電話,“金總?!?p> “怎么剛才有客人說今天店里沒開門?”
我抬頭看店里的另兩個人,老板口中的這個客人,應該不是店里這兩位吧。
我還沒得及回答他的話,只聽他又開口了,“本來他要來看看店里的情況,打算借場地的?!?p> “對不起金總,我今天睡過頭了。”我還真是誠實。
“遲到多久?”
“半小時?!?p> 對方有幾秒鐘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對我有些無語。但他終歸還是控制了情緒,問道,“這是第幾次遲到了?”
“第一次。”
“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我等下聯(lián)系那位客人,他應該會再過去的?!?p> “好,我知道了,金總。謝謝金總?!?p> 呼——還好還好,沒被扣工資也沒挨批評。不過,下一次不知道還會不會這么幸運了。
陳皓又走過來笑話我,我沒理他,只是拿水壺澆花。若是他知道我為什么起遲,若是他知道我會做那樣的夢,不曉得他還會不會這樣笑出來?
叫客人等,大概做出這樣事的員工也不多。
“那你怎么不去別的地方?”我反問他。按照他第一通電話的時間,他至少等了二十分鐘。
“沒辦法,誰叫這里的咖啡更香醇呢?簡直叫人沉醉,哪里還愿意去喝別的咖啡?”他還真是會說話。別的女孩聽了,說不定還能為這樣的情話陶醉呢。
“你除了貓,還喜歡別的動物嗎?”他見我不說話,又問道。
“不喜歡。而且我不是喜歡貓,我只是喜歡眉哥而已。”
“喔,沒想到我如今要羨慕一只貓?!?p> 我被他逗笑。
“不容易不容易,你終于笑了。”說著,他似乎完成了任務一般,又回到他的電腦前。
直到聽他說這樣的話,我才意識到我從早上到現(xiàn)在一直都緊繃著,臉還有神經(jīng)。
我運氣確實不錯,縱然會有很多心情不好的時候,卻常常有人在身邊哄我開心。夜里的林語妍,還有白天的他。
店里的人越來越多,我守在吧臺邊,對每一個客人微笑。
老板說的那個客人,在下午才來。是個女客,她還是不忘提醒我早上遲到的事。
她聲音溫柔,面帶微笑,“早上睡過頭?”她聲音里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回她,“不好意思,讓你早上白跑一趟?!?p> “沒關系,早上是剛好路過?!彼曇羧岷腿缜?,叫人覺得舒服。
“那我?guī)銋⒂^一下?!蔽蚁肫鹄习逭f到,她是來考察環(huán)境的。
“好,那麻煩你。”她微微點頭,臉上笑容甜美。
“你昨晚睡得不好?”我們往包間方向走,她突然問我。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又移開目光,推開包間的門,“因為黑眼圈嗎?”
“從你的聲音聽出來的,感覺你好像有些乏力。”
“是睡得不好,半夜醒來好久都睡不著?!彼穆曇艉捅砬槎冀形倚湃嗡?。
“最近生活中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我搖搖頭。
“也許是之前發(fā)生的事。”她又說。
我怔怔看著她。難道她有什么特異功能?
“其實不必困于過去,向前看。”她微笑。
只待她離開好久,我依舊記得她那舒緩的語速,以及溫柔的話語和笑容。這樣的人真叫人覺得舒服,連我這樣的“社恐患者”都覺得很喜歡。
我什么時候能修煉到她這樣程度?大概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