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強(qiáng)大的煉金?!绷_德感嘆。
煉金產(chǎn)物都具有一定的生命力,但如此強(qiáng)大的,羅德從未接觸過。這把左輪,甚至擁有了意識。
這一定是頂尖的古典煉金產(chǎn)物。
“不過很可惜,關(guān)于這把左輪的來歷我并不清楚,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毙ざ饔值鹬鵁煻?。
羅德伸手去摸背包,左輪堅硬的質(zhì)感忽然讓人感到安心。
“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你看見的那些黏液,有很大一部分是幻覺?!毙ざ髡f,“具體情況我很難給你講清楚。你可以去找一個人,我把地址寫給你。”
羅德也漸漸接受這個事實,那些黏液不會是真實存在的,一定是自己精神出問題了。不過,有很大一部分是幻覺……難道還有一部分是真的?
“暫時沒有什么事了,等蘇珊恢復(fù)過來我再找你。你可以先去找這個人,她叫伊莎貝爾?!毙ざ鬟f上一張紙片。
羅德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莊園大道南行盡頭,紅楓街199號。
“她是誰?”羅德收起紙片。
“一個可以為你解惑的人,我的朋友?!毙ざ髡f。
“謝謝?!?p> 羅德離開前看了一眼墻上日歷的紅圈,6月10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昏睡一天了。
又是新一天的傍晚,下雨了。羅德從包里拿出傘撐開,獨自沿著街道離開。
長街的煤油燈一排排亮起,行人裹緊雨衣匆匆經(jīng)過。遠(yuǎn)處工廠的蒸汽彌散,城市氤氳在光輝雨霧中。
忽然襲來的孤獨感讓羅德停下腳步。
他在打烊店鋪的雨蓬下摸出一支卷煙,點燃,頭腦放空。煙霧被雨水沖淡,在這短暫的虛妄中,羅德才能感到一絲真實。
回憶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這座城也曾經(jīng)讓人感到溫馨。但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
羅德?lián)u搖頭。他不想留在這里了。
掐掉煙,繼續(xù)往目的地走去。地點并不難找,只是紅楓街這個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會來。
這條街不長,狹窄到只能單向走馬車,房子也十分老舊,據(jù)說是杜冷堡的第一批房屋。住在這里的大多是老人,去世后也沒有轉(zhuǎn)出,便空置了。
這位伊莎貝爾……女士,至少也應(yīng)該有五十歲吧?
紅楓街199號。
羅德在這個單層老屋前站定,皺眉。屋子真的很老,是木頭外墻,光是看到的就有三處漏水。但更奇怪的是,屋里居然傳來挺歡樂的爵士舞曲。
舞池老妖精?
羅德拉響門鈴:“請問伊莎貝爾女士在家嗎?”
沒人應(yīng)門。
原來這位女士還有些耳背。羅德再次拉響,提高嗓音:“請問有人在嗎?”
“等一下呀啊啊??!”
屋里傳來年輕女孩慌慌張張的聲音。羅德傻了。
又過了兩分鐘,門立刻被推開,一個腦袋上包著浴巾的女孩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滴湯的鐵勺。她可能還沒成年,一身睡袍,象牙色發(fā)絲露在外面,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事!”她氣呼呼的。
“我……我找伊莎貝爾女士?!?p> “沒有女士!只有小姐!”女孩氣得準(zhǔn)備關(guān)門。
“抱歉抱歉!伊莎貝爾小姐!”羅德急了。
女孩忽然笑了,性格實在有些古怪。她問:“你是誰???我可不記得認(rèn)識你這么個酒鬼?!?p> 酒鬼?
羅德來不及細(xì)想,回答:“是肖恩警長讓我來找你的,我遇到了一些麻煩?!?p> “警長?”伊莎貝爾努努嘴,招招手,“進(jìn)來,先洗把臉。”
羅德懵懵地跟著進(jìn)去了。
屋子并不大,一個人住倒也舒服。內(nèi)部看起來到?jīng)]有外表那么破舊,墻紙和器具都是新的,畢竟主人還是個年輕整潔的女孩子。
“那邊,先弄弄你的頭發(fā)?!币辽悹栔赶蜃呃缺M頭,那里是個狹小的浴室。
羅德現(xiàn)在對浴室有種恐懼感,慢慢挪了過去,見沒有怪事,才稍微松了口氣??粗R子里的自己,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會被叫酒鬼了。
真的就像個喝到斷片的流浪漢一樣。
原本就淺的膚色更顯蒼白,明顯的臉頰似乎更凹陷了。棕色碎發(fā)像樹根糾在一起,深藍(lán)色眸子也黯淡無光。
昨晚真的被嚇慘了。
羅德接了盆水,好好盥洗一番,弄弄頭發(fā),這才有點人樣。
“嗯?你是誰?”看著羅德出來,伊莎貝爾玩笑般問道,“是我剛剛邀請進(jìn)屋的酒鬼嗎?”
羅德尷尬笑笑。
“過來?!币辽悹栒姓惺郑值讲蛷d去。羅德跟著過去,在舊木桌前站著。
“愣著干嘛,還要我請你就坐嗎?”
羅德趕緊坐下,總覺得有點緊張。
伊莎貝爾端著一鍋濃湯上桌,給羅德分了一碗:“怎么這么瘦?真羨慕你們這些吃不胖的,怪討厭的!多吃點!”
盛情難卻,羅德只有裝模作樣舀了一勺。是香菇雞肉湯,味道中規(guī)中矩。
但比起吃飯,他現(xiàn)在更想詢問很多事情:“那個……”
“能不能好好吃飯。”伊莎貝爾頭也不抬,噸噸噸喝湯,“吃完再說。”
羅德傻了。這個女孩子和自己想象的,除了性別以外,沒有一點相同。
就這么跟著喝了幾碗湯,倒是暖和多了。伊莎貝爾滿足地咂咂嘴,好像對自己的廚藝很滿意,于是開始收拾餐具。
羅德也幫忙洗碗,卻把伊莎貝爾逗樂了:“哪有讓客人幫忙的,你先坐著?!?p> 就這么短短幾分鐘,羅德已經(jīng)聽到她無數(shù)帶著命令口吻的話語。面對這種強(qiáng)勢女孩,他聳聳肩,回到座位,放棄抵抗了。
伊莎貝爾很快回來了,解下頭上的浴巾,一頭象牙白的長發(fā)散在肩上,這讓她看起來更像傳說中的魔法師。
“好了,既然這么著急,那就談?wù)務(wù)掳??!彼龘蠐项^。
“是這樣的……”羅德把事情原委告知。
伊莎貝爾聽后,稍微斂起笑意,接著像教訓(xùn)弟弟一樣,生氣了:“你簡直是找死!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能活著都算奇跡!怎么能干這種事!”
羅德被訓(xùn)得一愣一愣,好不容易緩口氣:“可是我要拿到那個左輪,只能上樓。”
“笨死了!你不會白天去拿嗎?白天安全很多!”
“誰知道那個光白天還在不在!”羅德有些急眼了。他實在沒想到,怎么這就快吵起來了。
伊莎貝爾嘆了口氣,煩躁地抓抓腦袋。
羅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低下頭不說話。
兩人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