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佐羅的情報被證明是正確的——以一種令我們哭笑不得的方法。
隨著一陣搖晃,火車緩緩開動了。
得,現(xiàn)在跳車也晚了。我們被迫與此刻最不想見的人坐在了同一趟列車上。
“人都在了,龍呢?”我問佐羅。
“這我哪知道?。∥疫@不一直跟著你們嗎。”佐羅委屈地說。
“在這車的后面,正睡著?!毙←惖吐曊f,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感應到的。
聽她的描述,那位絕對是被灌滿了麻藥,在后面貨車車廂里封著呢。不對啊,這列火車再大,也放不下一頭龍啊。
“那我們先去解救他?”佐羅發(fā)狠道,“我們一起把車子都掀了?!?p> “別沖動,我們還指望坐車去帝都呢。”我趕忙阻止了他,“到了帝都不光救了這位,你愿意救幾條救幾條?!?p> 我看到佐羅說去救那頭龍的時候,小麗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不過隨著我說完,她又平靜了下來。
“小根說得沒錯。”小麗說。
“那怎么辦??!”佐羅壓低聲音說。
“先離遠點!”我說。
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就要解釋自己為什么沒有死了,這也太麻煩了!不對,雖然很麻煩,但是說不定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畢竟我從理論上來說是被綁票的??!
但是很快我就否定了這一想法,雖然我是被綁票的,但是人質(zhì)是遠在家鄉(xiāng)的那位小麗??!況且這趟列車上還有另一頭龍,如果面前這位小麗真要是頭腦發(fā)熱想要喚醒他,那一切秘密都會暴露,搞不好車上的人都會給他陪葬。我得去看住她,盡量讓她放棄這個想法。
電光火石之間我跟佐羅確認了一下,決定向肥哥來的反方向撤離。
“等會!”佐羅突然拉住了我。我一伸頭,心也懸了起來。
“來來,檢票了??!身份證車票準備一下。腿挪挪?!焙们刹磺桑瑥能噹牧硪欢?,我們將要前往的方向,一位年輕小伙子蔫了吧唧地巡視過來。
“這么早就檢票?”佐羅面如土色。
“趕巧了。”我估計我也面如土色。
“廁所廁所!”佐羅撇了撇對面的門道,“躲進去?”
“現(xiàn)在肯定是關門的啊,檢完票再開!你會開這個鎖?”我說。
“我們多少也是有點原則的……”
“我來?!毙←愓f著站起身,擠到門前。我們趕忙跟著擠了過去。
隨著咔吧一聲,門開了,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了進去,把門壓上。
小麗示意我們讓開,她一手摁著門,另一只手的手指變得如燒紅的鐵棍一樣,在門縫上豎著一抹。出聲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門直接就被焊死了。
“我們咋出去??!”我說。
“你還想出去?。 弊袅_說。
“他說得沒錯?!毙←愓f,“我也不希望他們看見你倆?!?p> 我看到,小麗的嘴角略微上揚了一下?
是看我們慌亂的樣子很好笑吧。我想道。
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奇妙。我們?nèi)齻€目前被困在一列火車的廁所里,外面是追兵,另一側(cè)是飛馳的風景,而此刻的情形卻有些滑稽。
“我們,接下來往哪走?”佐羅開口道。
短暫的沉默后,我們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廁所的窗戶。
為了阻止乘客把身體伸出火車外以弄死自己,廁所的車窗外有著堅固的鐵柵欄。這個對我們來說當然不是問題。在上天無地入地無門(這里其實倒是真有一個…)的時候,把身體伸出火車外就不算什么了。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后,我們通往外界的最后阻礙也被小麗一拳捶飛。
小麗探出頭左右看了看,平地一躍,踩著窗臺,蹬上了火車頂。
“你先?”我試探地問佐羅。
“不了……“佐羅說,“可能剛才太緊張,我肚子這陣鬧得緊……你先上去吧?!?p> “這個好說?!蔽页槌鲲w索,往他手上一搭,立刻把他的左手緊緊捆住。
我搖著手里的另一端飛索說:“慢慢來吧,起碼你現(xiàn)在不怕有人砸門了?!?p> “喂,不夠意思了吧,情報都真真兒的,你也看見了?!弊袅_面帶委屈地說。
“你往上爬的時候,我還能拽你一把?!蔽艺f,“加油?!?p> 說著我也有樣學樣,躍出窗子,翻上了車頂。
車頂一片開闊,火車現(xiàn)在行進速度不算太快,在車外呆著就是風大了點,倒是沒啥壓力。
“這小子內(nèi)急,我先上來了…”
我說著話,卻看見小麗望著一個方向。我也閉了嘴,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正是易安城中的那座傳說中的龍冢。不知為何,成千上萬的鳥,正在龍冢上空盤旋,無數(shù)黑色的身影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漩渦。天色陰沉,更是平添了一絲陰森壯麗之感。
“他是戰(zhàn)死的。”小麗望著鳥群,說道,“為了建立這座城市。”
我有些驚訝,在人類的知識體系中,這座龍冢里的安睡的龍,是為惡于此,被人類斬殺而死的。在易安城外的時候,我相信佐羅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我們誰也沒敢當著她的面提這事。
“到現(xiàn)在有五百一十六年了。”小麗悠悠地補了一句。
“是這個國度建立的時間?!蔽艺f。
小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你當時也參加了嗎?”我問,“人類的歷史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些?!?p> 小麗苦笑著沒回答,算是默認。
我默默地爬上了車頂,也沒說什么。
從小我就被告知,這些龍雖然看上去威嚴而美麗,本質(zhì)上同村子里飼養(yǎng)的家畜寵物并無不同,他們只是野獸,是玩物。這一理念在我剛剛與她們交流的時候,自然就煙消云散。不過從我這幾天所見所聞來看,我所理解到的,距事實真相依舊所去甚遠。
耳邊風聲漸起,列車繼續(xù)向著帝都的方向疾馳而去。
遠處的鳥群正在不斷向后倒退,但是廣袤的大地上,陰沉欲雨的穹頂下,它們的身影過了很遠仍然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