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氣數(shù)已盡，好像老天爺也知道一樣。
金國城樓上黑霧繚繞，云霧詭異、逼城。
黑氣壓城上，日無光。已到初九。
宋蒙聯(lián)軍強攻城下，遭到了金軍的頑強反抗。
南門的宋金戰(zhàn)斗聲不絕于耳，將軍高大的影子在城外奮勇殺敵，前線傳報，宋軍仍沒能登城。
星翠在后方忙得汗流浹背，當(dāng)她的手剛剛給一位傷員止血的時候，旁邊剛剛抬進來的傷員卻斷氣了。
這絡(luò)繹不絕地廝殺、炮響讓她有那么一刻脫口而出“戰(zhàn)爭給我們帶來了什么呢？”
“這是民族和民族的戰(zhàn)爭，靖康恥猶在，一雪前恥的機會來了。大宋期盼多年的時刻終于來臨！”神醫(yī)接話說。
星翠擔(dān)憂的是她的母親。
趁著宋使給金國東門將領(lǐng)完顏承麟送勸降書，星翠尾隨士兵。
大道上，七十歲的老兵騎馬仍是身姿敏捷，可這種差事一般有一半的幾率賠上性命。
“姑奶奶，我這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干這差事，你跟我一起，恐怕也性命不保?！敝炖媳l(fā)現(xiàn)后沖著后面騎馬的她喊。
星翠在寬廣的空地上鎮(zhèn)定地說：“如果我跟著你去，有七分的機會保你不死?！?p> 雖然看起來她很不自量力，但也帶著十分的認(rèn)真和謹(jǐn)慎，做醫(yī)女的星仙如此謹(jǐn)慎，定不會騙人，朱老兵也就默許了她的跟隨。
朱老兵并領(lǐng)著她往前飛奔而去。
東門下士兵舉兵圍困他倆，他高舉信函，大喊：“宋來使有信件要呈給東門將領(lǐng)完顏承麟。兩方交戰(zhàn)、不斬來使。為少流血犧牲、兩軍太平，特送來此信，望呈上?！?p> 金兵面面相覷，不一會有人上前取走信件、星翠趕忙將自己寫好的信件塞給取信的金兵，對他小聲說：“這是交給金國王妃的，也就是完顏烈的漢族妻子凝玉，我要救十皇子和王妃，一定要交到她手上。切記！”
金兵非常驚訝，隨即淡定了，爬上云梯將信件送了進去。
城樓上，完顏承麟看完書信后勃然大怒這是一封勸降書，他勃然大怒，下令將來使殺了，不接受勸降的人多半會殺了來使，信兵在他耳朵里一陣耳語。
他對信兵說：“那你把信件交給王妃。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個醫(yī)女能救王妃和十王子。讓王妃定奪來使的生死。”
當(dāng)星翠被領(lǐng)進金碧輝煌的大殿的時候，遠處，她看到王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這畫面讓她扎心。雖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自私，但她控制了不了自己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提醒她：瞧！對比下來，你是有多么不幸！
王爺一家三口正賞著鼓樂、舞蹈。歌舞升平是王爺故意糊弄星翠的假象。歌舞升平也為了安撫王妃和十王子。
除了王爺，他們看到她的時候，眼里都帶著疑惑，絲毫感受不到他們即將面臨滅頂之災(zāi)的掙扎和痛苦。
星翠給他們行了宋的常禮后，王爺請她落座。
雍容華貴、珠光寶氣、傾國傾城的王妃似乎生活得相當(dāng)愜意。時而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她笑著說：“明兒，這是江南來的女子，比金國女子少了幾分英武。卻頗為靈動曼妙。溫迪罕明王妃的侄女英武和靈動兼具，如若明康能與之結(jié)為夫妻，真心會讓我這個做婆婆的開心不已。”
明康羞澀不已，引得王爺夫妻二人哈哈大笑。
王妃并沒有搭理星翠，她的目光只被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吸引。
王妃小心地呵護著完顏明康，少年完顏明康夾在父母中間常年受到關(guān)注和寵愛。
星翠不得不承認(rèn)，她很嫉妒，如果他是一個陌生人，她也嫉妒，他的母親也是她的母親，待遇卻天差地別，她更生嫉妒得內(nèi)心狂亂。
“你信中說你有辦法讓王妃脫離險境，你有何辦法？”王爺這才意識到客人落座有一會了，他故作淡然地說。
“喬裝打扮后，同我一起出城。同醫(yī)仙和朱老兵一起回宋，在宋軍，朱老兵和我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一個敢死，一個敢救。我更是將軍的結(jié)發(fā)之妻，這個身份需要保密。定會讓將軍暗中協(xié)助幫王妃找到隱居之所。只要王妃不報王府家仇，定能在我等的庇佑下安穩(wěn)地度過余生?！毙谴渥肿粥嵵氐卣f。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你為何要這么做？”王爺問。
“我是登明子的女兒，也是王妃你的親生女兒?！?p> 王妃本來正在一旁若無其事地喝茶，同完顏明康吃著點心、賞著舞。她一下子懵了。她臉色驟變，王爺急忙安撫她說：“王妃已經(jīng)喝了忘憂水，大都已不記得，她是漢人的身份，我等也并未隱瞞。潑夢大給的忘憂水是為了讓人忘記煩惱、脫離苦海。這要看王妃是否愿意再提，以尊重王妃意愿為先。”
王妃平復(fù)了心情，慢慢地說：“我是大宋開國郡公的女兒，我的記憶停留在與太傅成親之前，我沒有見過他，既然我已為王爺誕下子嗣，所以我生是王爺?shù)娜?，死是王爺?shù)幕辏⒉幌腚x王爺而去。如果可以，將我的兒帶走吧。我將保佑你一生一世?！?p> “不!我不要跟她走！我不要跟這個宋人走，我是金國十王子，更是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的寶貝兒子，不論生死，一家人生生世世在一起?！蓖觐伱骺低蝗缓窟罂?。
王妃趕忙抱著完顏明康安撫他，拍著他的背，這個少年像小孩一般哭泣著，著實讓人心疼。
“姑娘見笑了，好好的晚宴被我等的多愁善感搞砸了?！蓖鯛斈I嘆息道。
星翠起身，給他們行拜別禮，說：“我在東城門外等候，要么見人，王妃領(lǐng)著王子一起離開王宮，我自然能保住母子二人。要么見信，明確拒絕，也省得星顏一番苦等。如若猶豫不決，星兒就一直等下去?！?p>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也看著王妃母子相擁、互相安慰，王爺內(nèi)心如百蛇嚙咬。要么離別要么死，這女子是他們母子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妃母子絕對不依從星翠的權(quán)宜之計，感動的同時，王爺陷入深深的恐慌、害怕，想要強迫他們母子與他分離，卻遭到了王妃以命抵抗。
大雨磅礴中，星翠和朱老兵在暴雨中等候，大雨打在星翠的臉上讓她感到生疼，朱老兵被金兵拿刀指著脖子，他稍微轉(zhuǎn)身，金兵反而害怕地退后了幾步。朱老兵覺得好生奇怪，看來，夫人的信威懾到對方不敢動手殺他，他也就放心大膽的拿著草墊躲到馬肚子下坐下來，看夫人望著不遠處的城樓，內(nèi)心著實欽佩她的毅力。
大雨大得似乎要將她推倒在地，可她還是巍然不動。神情堅毅，直到一縷縷晨曦從天邊探出頭來，她暗紅色的眼球快要破裂，信兵才從云梯爬下來。
他上前將王妃的信件恭敬地交給星翠，星翠打開后，讀完了緊緊攥在手心里。
朱老兵靠著馬兒睡著了，老馬是他的老伙計，自然貼心地一動不動。他渾身濕透，和著濕衣卻能酣暢地呼呼大睡，老兵的肌膚傷痛都能忍，何況一點濕寒。
將靠著馬兒睡著的朱老兵叫醒后，朱老兵醒來后驚訝地看著她，她淡淡地說：“我們走吧?！?p> 信兵示意放他們走，金兵并依從，在飛奔離去的平原上，星翠迎著寒涼的晨風(fēng)落淚，心中怕再也見不到母親。
朱老兵對于自己九死一生頗為開心，準(zhǔn)備回軍營后飲酒慶祝。
初九夜
金國朝堂上，金哀宗召集的百官情緒低迷。
金哀宗帶著沉重的情緒，在皇位上下來，“近來城內(nèi)戰(zhàn)士浴血奮戰(zhàn)，情勢危急。讓朕不由得感慨，大金的大好江山要毀在我的手里？守城將士拼死守護，我將讓位給東城守將完顏承麟，你們都聽著，你們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大金，我把重托交給守將完顏承麟。禪讓皇位于他，讓他守住我金國最后一道命脈?！?p> 朝堂上臣子無一不動容。
金哀帝不想做亡國之君，所以禪讓，更寄希望給完顏承麟，希望他能力挽狂瀾，鼓舞將士，可他心里清楚，大勢已去。這樣只做是茍延殘喘的無奈之舉。
正月初十清晨。
禪位禮在金國宮殿舉行。
宋軍統(tǒng)帥下達了總攻令。黑壓壓的宋軍上攀城門，下破城墻，讓金軍防不勝防。
孟珙玉斷金糧的策略已經(jīng)讓金軍疲憊不已。此時，城內(nèi)人員糧食、草料已虧，孟珙玉在馬上運籌帷幄的樣子，讓迎面回?fù)舻慕饘⑹恐坏脦е八赖臎Q心一決生死。
而宋軍的勇猛讓金兵喪膽。
南門樓上忽然飄起了大宋旗幟，宋軍在蒙軍之前率先登城。
宋兵將城門打開后，西門涌入了大批的蒙古軍隊。
廝殺聲、吶喊聲、助威聲、鼓聲，聲聲震耳欲聾。
為了各自所屬的信念，三方軍隊混合殺戮的場景給金朝街道留下了血腥的氣味。
戰(zhàn)爭有多殘酷，時代就有多凄涼。
巷戰(zhàn)中，熊熊大伙燃燒著金國金碧輝煌的宮殿和曾經(jīng)眼花繚亂、熱鬧非凡的街道。
孟珙帶軍逼近大將完顏仲德所屬軍隊，前面就是境內(nèi)的大河，完顏仲德在孟珙玉的眼皮底下露出絕望的表情。
“說！你是做俘虜呢，還是自我了結(jié)呢？”孟珙玉說完命人取來一長串鎖鏈，要將他們串在一起。
靖康恥的時候，金軍對待宋朝俘虜除了如牲畜一樣捆綁，還對宋俘虜百般凌辱。孟珙玉指的就是這個。
一陣激蕩的水聲，大將完顏仲德的金朝軍隊如下餃子一樣，一批批投江自盡。
大將率領(lǐng)眾軍投河自盡的消息讓金國皇帝直不起腰，心情愈發(fā)沉重。只得自縊而亡。
而接受了禪位的完顏承麟在最后時刻舉行典禮，給金哀宗上了謚號。
星翠內(nèi)心的火焰已經(jīng)按捺不住，她一副道士打扮，在街道上尋覓。
當(dāng)她踏入了金朝大殿。見到一個大將模樣的人正守在一個自縊而死的帝王面前保持靜默。隨行的金臣也沒有正眼看她。
原來自覺大勢已去的完顏承麟正給自縊而死的宋哀軍舉行典禮。
星翠正一一辨認(rèn)里面的人。這些人無暇顧及她。
反正都要死，管前面的人是敵是友呢！
孟珙玉領(lǐng)著宋蒙聯(lián)軍踏入大殿，將士正要斬殺完顏承麟。
“慢著，我夫人要問話。先等她問完。”珙玉示意將士。
“完顏烈的妃子在哪？你說話?。 毙谴渥ブ渲幸粋€金朝王公問。
那人卻默不作聲。
忽然傳來哭聲，幾個將士趕出一群貌美的女眷和仆從，星翠沒有來得及辨認(rèn)，就對珙玉說：“不要殺他們，女人都是被動的?？煞翊饝?yīng)我？”
“當(dāng)年金國對待女俘虜尤其是王族婦女可沒有手下留情，我能答應(yīng)你不殺王妃。畢竟她是宋人?！辩钣翊稹?p> 星翠趕緊去里面尋找她的母親，她一眼就認(rèn)出她來，就是那個被化城擄走的時候，死活不肯走喊著自己名字的女人，她星翠哭泣地上前擁抱了她。
可是她的眼里只有憤恨，沒有動情、甚至沒有害怕。
她絕情地推開星翠的懷抱，跪在星翠的腳下說：“我喝了忘情水，對于之前我在臨安怎么生活的，完全不記得了。如果你我真的認(rèn)識的話，還請高抬貴手，饒了王爺。以后我倆不問世事。再也不參與這亂世權(quán)利的紛爭?！?p> 星翠的眼眶紅了，蹲下來，在母親眼皮底下。她盯著王妃。王妃雖然看著星兒，心里卻沒有她。
“這么多年沒見，第一次見我不搭理，我們第二次見面，這次見了我，這些就是你對我想要說的？你只能說這些嗎？”
“我已經(jīng)忘記你了，而且我很幸福！”她淡淡的說，回避著星翠的目光。
“既然如此。”她站了起來，對珙玉說：“為了我！饒了金國王爺！”
“我只答應(yīng)饒過一人?！?p> 刀聲下去，完顏烈倒地不起，脖子動脈被割破，血流如注的樣子著實駭人。熱血和冷雪交融，雪中似乎開出了彼岸花。血化為花朵形狀，似乎要引領(lǐng)魂靈歸天，然后遠離塵土。
金國一眾將領(lǐng)和王公一一倒地，金國血泊成河，寒風(fēng)呼呼的聲音似乎發(fā)出了苦笑。似乎喊著“殺殺戮戮、打打殺殺、慘慘凄凄?！?p> 女眷們的哭喊此起彼伏，氣氛肅穆、寒風(fēng)大作，星翠感慨這你殺我打、冤冤相報的荒唐世道。
在完顏烈訣別的眼神里，他說了最后一句話：“王妃，多加保重。來生還做夫妻?！?p> 這種殘忍的景象，讓女眷貴族群里爬出一個少年，大概只有十多歲的樣子，衣帽極致富貴，他嘴里喊著：“阿爹！阿爹！”
星翠忙上前用手堵住他的嘴，眼里充滿了恐懼。
“珙玉大人，我愿意用我的命，換孩子的命！”凝玉爬到珙玉腳下，他猶豫了。
“珙玉，看在完顏明康有一半漢人血統(tǒng)的份上，饒了他吧！”星兒說不出口，但必須要說。
“不行！珙玉！如果留下他，他是金國王爺?shù)淖铀?，也是將來金國的繼承人。你現(xiàn)在不殺，就是違抗軍令，此行除了搗毀金國軍隊，攻占城池，更為了鏟除皇室后代，你猶豫什么？難道你想抗旨嗎？”江萬載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塔察兒只在旁默默觀看。
“將軍夫人，你和金國王妃是什么關(guān)系？”江萬載問。
“她是被奪走、帶到金國的我的母親，她被帶走時，我剛滿八歲?！彼f。
“那你可知，這孽種更不能留！強槍民女留下的孽種是恥辱！大宋不需要這樣不干不凈的恥辱！圣上下的命令你們難道不遵從嗎？”他質(zhì)問孟珙玉。質(zhì)問孟家軍。
可沒有將軍的命令，誰也不敢動手。
“他還是一個孩子！如果你們不殺他，我向你們保證，我和母親一定教育他不復(fù)仇、不參與政治。金國已經(jīng)亡了。奈何誰有通天的本事，金國的政權(quán)也不復(fù)存在。你們何苦要取一個無辜孩子的命呢？”星翠說。
“我們的任務(wù)就是殺光皇室九族。再無辜也抵抗不了皇命。更抵抗不了靖康之恥我皇室所受的屈辱。如今是復(fù)仇，不是跟你講人情。”江萬載說?！爱?dāng)然，有權(quán)執(zhí)行皇命的人，是將軍你。你大可以囚禁這個小孩。但你要明白，宋倆帝被金人擄走后，遭受的是生不如死的折磨。立即執(zhí)行死刑，反而能給他一個痛快?！?p> 正當(dāng)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珙玉對張翼說：“把夫人的眼睛蒙上！”
星翠頓時絕望欲死。
珙玉接著對星翠說：“今日大宋是一雪前恥之日。還請星兒理解?！?p> “孟珙玉，你忠于圣上、愛戴百姓、盲從太君，唯獨辜負(fù)我！我只是求你放過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毙谴浯罂蕖?p> 雖然她知道，她逃不過的命運，但她還是想再爭一把。
她擋在了少年的前面，“如果你殺了他，那我也不活了。求你，替我到圣上面前求情。我可以拿我的命換他的命?！?p> 在圣上面前求情無疑會引起圣上對星翠的懷疑。這個金國王子自然不值得星兒冒險。
珙玉心意已決，殺了金國王子似乎能永遠保住星翠的秘密。
珙玉一個手勢示意，眾人捉住擋在少年完顏明康前面的星翠，在她失望地掙扎中，她只能抓到黑暗，聽到一片王公貴族的哭聲、腦袋掉地的響聲、她母親痛苦的哀嚎。
在她被蒙著眼睛的時候，他母親抱著她。
“女兒，答應(yīng)我，不要取下眼罩，母親走了！”
“母親，你還有我！”
“可我心里只有他們！”
凝玉襦裙飛舞，在金色的大柱子上撞頭、倒地，在珙玉“不要”喊聲中，星翠只聽到一聲撞擊的巨響。
星翠扯下眼罩，她已經(jīng)被扛在珙玉的肩膀上。金國女眷們見王妃已死，已然心死。宋軍引火焚燒女眷，只見女眷們也慢慢坦然、慷慨府赴死。
漸行漸遠中，母親倒地絕望無辜的眼神、紅色的石榴裙被大火湮滅。
大火過后，殿里的金哀宗的尸體，已經(jīng)焦黑無法辨認(rèn)。孟珙命人將尸體一分為二，一半收納在珠寶盒子里，一半棄之，留給蒙古。
金朝凡是有點勢力的王公貴族不是自殺就是被殺。
金國徹底滅亡。
朝堂上，圣上召見孟珙玉，他從高高在上的龍椅上走下來，他說：“你是名將之子，忠誠而勤懇，破蔡州又滅金，功績昭著。”
“這都要歸功于宗廟社稷的威靈，陛下的圣德，和三軍將士的努力，臣何力之有？”
“好一個何力之有，將軍的夫人搶救傷員、對大宋鞠躬盡瘁，可惜，她是前太傅的女兒，如果不是朕查到她和金國王妃的密信，朕永遠查不到她是罪臣之女。王妃和王妃的孽種已死，我還是相信珙玉的。我想問將軍的是，當(dāng)初你選擇伊蓉的武從水玲瓏，可對她的身世有所了解。賢王的嘴也挺嚴(yán)，竟然無人知道，你的妻和妾是同一人。還是說，她的新身份本來就是一手策劃的。”圣上勃然大怒的樣子嚇壞了眾臣。
“圣上息怒，甄娘和登星顏已經(jīng)帶到?！笔虖恼f。
甄娘跪在地上說不認(rèn)識星翠，因為星翠是她女兒的模樣，不是這個樣子的。
“將軍，一手安排登星顏變臉，從武從水玲瓏變成貌美星兒蒙騙圣上，可真是大罪?。 ?p> 星翠開口說：“將軍愛上的是水玲瓏，他和水玲瓏早就認(rèn)識，等他對我情根深種之后，我并揭穿了我是孤女的身份。揭開了面具，還原我本來的面容。對于我是太傅的女兒一事，他毫不知情?！?p> “本王可以作證。將軍和我府上的水星兒相見相知都是我親眼所見，如今竟然換了一張臉孔也讓人匪夷所思?！逼哔t王出來作證說。
圣上停在原地?zé)o奈地說：“罷了，這么美麗的女子，誰會深究她的過去呢！”
珙玉對圣上說：“還請圣上饒過她?！?p> “將軍，你殺了完顏明康，就算你夫人如何苦苦哀求，你也不放過他同母異父的弟弟。這一切歸功于你忠于大宋，罪臣登明子是慫恿太子謀反的主謀，為了大宋，還請將軍忘記美色?！笔ド险f。
“她是我的妻子、我孟珙玉的女人，還請圣上不再誅殺無辜！”珙玉說。
“將軍啊將軍，完顏烈的兒子完顏明康，這是一個不到十歲的頑童，難道他不無辜嗎？只要牽扯到國之威嚴(yán)，九族都可殺。來人吶，將登星顏押入大牢。”
在孟珙玉隱忍的眼神中，登星顏笑了笑，說：“慢著，圣上。民間傳言你嫉妒太傅、鎮(zhèn)國大將軍登明子。你忌憚他功高蓋主，因被他手下的一個兵從攔下不能前往機密軍地而懷恨在心。其實，兵士們也是從你的人身安全考慮，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害怕黃袍加身，所以一步步算計他，甚至精心安排將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凝玉送入金國，向完顏烈求和。殺了我就是毀滅證據(jù)嗎？天理自在人心！我作為太傅的女兒，明擺著告訴各位將軍、大臣，你們的君主忌憚黃袍加身、重文輕武，為求長生不老，蔽州地宮害死無數(shù)藥女，放任史彌遠等重臣大搞朝堂內(nèi)斗、如此下來，下一個亡國的不是蒙，而是宋！”
“你找死，來人哪，將這個妖言惑眾的妖女拖下去?！彼麣饧睌牡睾爸臅r候，左右大臣、進京的將軍將領(lǐng)、部頭無不震驚。
“我兩次潛入金大殿，可惜，皇妃不肯跟我走。如今我是孟將軍的妻子，按照株連九族的皇命，大宋將無可用之人，你將是一代亡國之君。宋哀宗寧死也不做亡國君，臨死禪位給守城將領(lǐng)，如若你為難將軍，你也不如他！你要殺要剮隨意，民怨再起，你做的一切正和我意?！本渚鋽S地有聲，她表面是激怒圣上，實則為孟珙玉開脫。
“你們的皇上，曾迫害了金國王妃。對！金國王妃凝玉就是我的母親！她做王妃是圣上逼的。當(dāng)年化城請宴，登太傅攜同內(nèi)人出席，被完顏烈看中，為了討好、求和，竟然犧牲了我的母親。罪臣之妻理應(yīng)與夫君同生死，因為皇帝撐腰，變成了活貢品。她是忠臣之妻，奪妻之恨是天大恥辱，試問圣上如何讓三軍臣服？軍人之妻不可欺！你要殺了我，這消息傳出去怕是三軍也不愿臣服！他們也有妻兒子女！”她仍然痛陳過去，卻被人拖拉拽走。
這漸行漸遠的距離，慢慢分開了珙玉對她擔(dān)憂的目光。
“不管我做了什么，大宋是姓趙，我還是大宋的皇上，不管將軍做了什么，將軍仍然是大宋的棟梁，你只要你將夫人親手處死，大宋的半壁江山都交由你守護?！笔ド险f。
“皇上用的上微臣，微臣定竭力以赴，可我的妻子誰也別想殺！”孟珙玉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