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昭陽殿
隔壁墻再也沒了聲響。
黑黢黢的周遭也不知過了多久,甄懿就這么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看著墻上四角的光亮落在牢房里,大致推測外頭的時間。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甄懿應聲站起,全神貫注地看著門口。
“瑄儀!”慕容清急不可耐地沖了進來,抱住甄懿,身后還跟了兩三個牢頭打扮的人。
“司遙?”
“那個王繼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把你關(guān)到這里!他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四品官,居然敢把太醫(yī)使給關(guān)到內(nèi)刑司來,他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慕容清咬咬牙,一臉不悅。
甄懿搖搖頭不說話,臉上沾了幾分臟兮兮的草屑。
慕容清關(guān)心地摸摸甄懿的臉頰,沒好氣地斜了一記身邊點頭哈腰,連身子都不曾直起來過的牢頭:“這人本公主現(xiàn)在就要帶走,你們要是有什么異議,就親自到昭陽殿問本公主要人!”
司遙后邊的幾個字咬得緊,目光如炬,一時間甄懿都快要被她這架子氣勢給懾到了。
身旁的三個牢頭一臉順從,連連點頭將人送出門口。
慕容清回頭還不忘對著那幾個牢頭一陣頓喝:“去告訴王繼何,本公主若是再在這內(nèi)刑司大牢見到什么不該見到的人,那就叫他捂好了他那頂官帽子!”
三個牢頭面色駭然,緊閉上嘴不說話了。
慕容清拉著甄懿直接回到了她的寢宮昭陽殿。
“這個王繼何也不知哪里來的膽子,居然就這么不由分說地把你關(guān)了起來,好歹你也是個五品的官,怎能如此!”
一路上慕容清都在喋喋不休地咒罵王繼何,惹得身邊經(jīng)過的宮人婢子們紛紛側(cè)目相視。
若是沒有上頭的許可,王繼何哪里來的膽子?
想到這里,甄懿不禁背后一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思忖間,昭陽殿已至,甄懿不是頭一次來這昭陽殿的了,三進三出的殿宇高屋建瓴,彩繡輝煌?!罢殃枴倍衷鵀榍扒亻L公主沈璧月的封號,乃是天底下頭一份的尊貴,如今將司遙的寢宮題名為“昭陽”,可見司遙受寵之深。
入內(nèi)皆是無盡的琺瑯琉璃,珠翠金銀,快擺滿了整個主殿。
“這是?”甄懿停下腳步,一頭霧水。
慕容清習以為常地聳聳肩,不冷不熱道:“這些是我從庫房里清出來的東西,皇后娘娘下令整頓后宮,節(jié)儉用度,這些東西留在我這里都沒什么用處還積灰塵,倒不如借此一并清出去?!?p> 甄懿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那匹馬的事情,皇后娘娘可有說該如何處理嗎?張進找到了嗎?”
慕容清蹙了蹙秀眉,一臉不妙道:“就在昨夜,那個張進的尸體漂上了護城河,抬進了宮里?!?p> “張進死了?!”甄懿心頭一震,十分駭然。
慕容清繼續(xù)道:“皇后娘娘遷怒馴馬房,全部關(guān)進了大理寺,等待西涼那邊的處理法子。至于西涼那邊么,他們倒是沒表什么態(tài),好像全然無關(guān)緊要的樣子?!?p> “皇后娘娘知不知道,這馬突然暴斃,許是有人故意為之?”
慕容清骨碌碌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腦瓜子,沉思了良久才點頭:“應該是知道的,那個王繼何把你們帶走以后,就立刻向皇后娘娘稟報了此事?!?p> 甄懿將自己在馴馬房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慕容清。
“這不是明擺了有人要害你么?”慕容清難掩臉上的氣憤之色?!拔鳑龊捅背街g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這擺明了想要破壞兩國議和,還想趁機栽贓嫁禍給你!那個王繼何這么反常,不由分說就把你關(guān)進大牢,會不會也跟此事有關(guān)?”
慕容清所言,并非沒有道理,也不無可能。
甄懿拍拍慕容清的背寬慰道:“先別急,我看背后之人定會繼續(xù)有所動作,總會露出馬腳,我們靜觀其變即可?!?p> 話語未落,昭陽殿門口突然走進來一隊禁軍,朝著慕容清作揖后便面無表情地對著甄懿說道:“甄太醫(yī),皇后娘娘有請?!?p> 慕容清幾乎是下意識地護住甄懿,一把擋在她前面:“你們要干什么?”
“甄太醫(yī)涉嫌毒害馬匹、破壞兩國邦交,臣前來宣旨請甄太醫(yī)到鳳儀宮一去,這是懿旨。至于公主殿下,您威逼內(nèi)刑司放人之事,皇后娘娘稍后便會處理?!?p> 禁軍高舉著明黃的卷軸,展示給二人看。
慕容清前腳剛帶走甄懿,皇后后腳便宣旨,好快的動作。
“還請公主見諒。”那禁軍福了福身子,言語間卻盡是生強硬之意。
皇后乃是中宮之主,懿旨在后宮的效力覺得不低于圣旨在天下的作用,饒是慕容清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見皇后這般隆重地擬了懿旨來,便也不得不聽從。
慕容清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甄懿悄悄攔下,眼神示意她服軟。
甄懿又被禁軍帶去了鳳儀宮,慕容清也緊跟其后。
“元嘉公主駕到——甄懿到——”隨著門口的太監(jiān)一陣高呼,甄懿和慕容清徐徐踏入殿內(nèi),滿堂沉香環(huán)繞。
皇帝皇后高坐在左右兩邊,身旁還側(cè)立著慕容鄞、慕容銃、慕容銜三兄弟,就連傅宰輔、孟少傅、大理寺卿和公輸先生都站在了一旁,一時間,北辰幾乎所有位高權(quán)重之人,都齊聚鳳儀宮。
每個人都面容沉重,一臉冷驅(qū)驅(qū)地注視邁入大殿的二人。
“司遙,過來。”
甄懿前腳剛剛踏入鳳儀宮,緊跟在身后的慕容清便被皇后叫走。
慕容清躊躇片刻,乖乖地站在了慕容銜身后。
縱然是流疫痊愈后的論功行賞大會,都沒有此刻人來的齊全。
甄懿眸光搖曳,依照禮數(shù),一一拜見。
“甄太醫(yī),昨日未時三刻,你身在何處?”大理寺卿也就是鐘譽的父親鐘效遠面容嚴肅,在征得了帝后的允許后,便直截了當?shù)亻_始了對甄懿的盤問。
“宮中?!闭畿泊鸬溃抗獠婚W不避地對上鐘效遠。
“宮中哪里?”
甄懿心想了想,斷言:“許是馴馬房附近?!?p> “在哪里干什么?”
“閑來無事,隨處逛逛?!闭畿猜唤?jīng)心道。
這答案很是讓人不滿意。
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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