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張元舉黨錮之禍

　　上回說道，李甫逃回故鄉(xiāng)，心中滿腔憤懣，卻是發(fā)泄在了家人身上。其家人雖有怨言，卻也并未多說。李甫的兒子有心勸父親，雖讓李甫在家中收斂幾分，郁結之氣卻更加積聚。所幸有號稱天公將軍的方外術士入夢勸解。雖為明確方向，卻讓李甫重拾了斗志，出門尋友問道。無奈卻發(fā)現(xiàn)舊友大多被宦官之禍害死，即使僥幸殘留于世，也大多是茍且偷生，不敢再有什么抱負，又偶爾看到趙忠的祖廟建的金碧輝煌，心中極為怒火，盛怒之下孤身前去毀廟。幸而天公作美，恰逢盛典，看守松懈，倒叫李甫鉆了空子，燒毀了趙忠的祖廟，而且順利脫身。消息傳回宮中，趙忠聽聞，自是悲痛欲絕。

　　話說趙忠這邊，被人燒了祖廟，自是悲痛欲絕。難過之后，便是滔天怒火。誓要找到那個小人讓他也嘗嘗這種痛苦，不得好死才好。要不說這趙忠與李甫也是斗了一輩子，待到趙忠稍冷靜下來，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那位老鄉(xiāng)李甫了，恰逢這時，一封告密信被人呈了上來。

　　這是李甫同鄉(xiāng)的一位叫做張元的人寫的，信中寫道，學生驚聞趙大人祖廟被毀，先祖陰靈不得安寧，甚感悲痛。此實乃卑鄙無恥，喪盡天良的小人之事。顧多番探查，反復求證，終于發(fā)現(xiàn)乃是同村李甫所為。素聞李甫與大人積怨已久，故小人前去試探了一番，那李甫酒后吐真言，已然親口承認燒廟一事乃是他一人所為，再無同謀。故小人前來稟明大人，望大人定奪。常常聽聞大人最是賢明，希望大人以后可以多多提攜小人，小人定會銘感五內，為大人鞠躬盡瘁，來生也定結草銜環(huán)，以報大人恩德。

　　說到這里，大家可能也已經大概了解張元此人。那大家可能會有疑問，毀人祖廟這么隱秘的事，張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這就得說到李甫逃離之后的事了。那日李甫倉皇逃走，起初內心也有著些許不安與愧疚，畢竟毀人祖廟終究是不道德的。不過一想到趙忠做的那些歹事，內心便只剩下了說不出的痛快，平日里的不滿與憤懣也疏解了許多。這張元是李甫的同鄉(xiāng)，平日里也裝的個正人君子的模樣，方圓幾百里也是小有名氣。李甫認為他是個文人雅士，也愿與他多交往。話說那日李甫燒廟歸來碰巧遇到了在自家院中品茶的張元，張元見李甫面露慌張，神色匆匆，一看便知道是做了什么虧心之事，雖然當時并未說些什么，卻悄悄將這事記在心間。沒幾日，便聽說了趙忠趙大人的祖廟被燒。張元細細一思量，便覺得此時十有八九是李甫干的了。于是便拿了好酒去李甫家中試探口風。這李甫，私心里覺得張元也是個正義之士，本也沒有什么防備，又是酒過三巡，也就極快的承認了。還打開了話匣子。從他與趙忠的倆朝恩怨講到了自己被逼逃離。還有友人大多被害，殘留下來的也都不敢去做別的事的無限感慨與惋惜。最后極為自豪的說自己一直沒有什么機會，如今干了一票大的，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這張元，一直想去入朝為官，奈何沒有什么背景，一直得不到機會，卻傳了一個賢名。張元聽罷，當時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假意奉承了李甫幾句，說了幾句做的對啦，解氣之類，便回家寫了那封告密信，期盼可以借此平步青云。

　　要說老話有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李甫這里失去的一絲絲對他人的防備，導致張元得知事件的情況，直接像是推到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引發(fā)了后來的一系列大事，導致數(shù)百人死亡，甚至加快了亂世的步伐，這是后話，暫且不談。

　　回到趙忠這邊，趙忠看完這封告密信的內容，自是怒火中燒。多年與這些文人斗智，他也是有些心累。如今，那可惡的李甫竟是燒了他的祖廟。他身為宦官，已然對不起祖宗，如今又累的祖宗魂魄也不得安寧，今日之仇不報，他都枉為人了，將來死去，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而且，盛怒之下的趙忠，不只恨上了李甫，更是遷怒到了士人的頭上，認為這個國家的士人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沒有什么好日子。

　　于是，他就換了一身素凈的衣服，前去面見皇帝去了。

　　見到皇帝，趙忠伏地痛苦，大呼，陛下，那李甫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啊。其手下自是將·那封告密信交予了皇帝。

　　靈帝看完信，也是十分惱火。靈帝本就同情趙忠被人毀了祖廟，如今又發(fā)現(xiàn)主謀竟是那個老古板李甫。上次謀反之事，靈帝對李甫本就極為不喜，奈何那日他的確沒有入宮，過后又逃的快，靈帝不愿花費精力去追捕，也就沒有聽從趙忠等人斬草除根的建議，不了了之了。如今這局面，總有一種自己做錯了才害了一個自己如此喜愛的臣子，心中自是極為怒火的，對于趙忠的同情也更加明顯。于是開口道，這李甫也實在是罪大惡極，其罪刑罄竹難書，這件事趙忠你是受害者，具體要如何處置，寡人就由你定奪吧。

　　且說著趙忠，慣是個會揣摩人心思的，聽靈帝這番話，也是明白，靈帝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生氣，只是想安撫自己罷了。這可與他的目標相差甚遠啊，單單李甫一人的性命，又怎么夠去告慰自己的列祖列宗呢?

　　心思一轉，開口道，陛下，微臣一人的委屈不足掛齒，但是，陛下，微臣擔心陛下的安危啊。靈帝忽地提了興趣，問道，愛卿此話何解?。口w忠開口道，陛下，如今朝中士人多結黨為亂，關系錯綜復雜，甚至一些地方的名士，也各自選擇不同的黨派，利用自己在民間的聲望，打著為朝廷為陛下的稱號，處處與朝廷作對，長此以往，臣擔心我大漢的江山，終會落入外人之手。靈帝正色幾分，有些不確定的開口，愛卿所言，是否有些言過其實了。如今朝中有愛卿等人為寡人把持，寡人甚是放心啊，相信那些宵小也是耍不得什么陰謀詭計的。

　　趙忠既已開口，便一定會達到目的的。于是開口道，陛下，微臣并非危言聳聽。黨人危害社稷，禍亂江山，實乃不爭的事實。陛下想一想，上次那些人就有了謀反之心，陛下若不是拿到其中證據(jù)，那朝中的黨羽怎么會安分接受他們謀反的事實?怕是都要罵一句陛下昏庸了。而那李甫，陛下有心饒他一命，他回鄉(xiāng)不知安分守己，去毀人祖廟，仗的不就是士人的影響嗎？熟知他會不會有一日因為不滿陛下，再來一次謀反呢？陛下，微臣懇請陛下準許在全國范圍內清除士人，還大漢江山一個寧靜祥和。

　　靈帝聽罷，也覺得趙忠說的極為有理。他如今過的日子極為逍遙，自是不希望有一日成了歷史上那些被臣子誅殺的皇帝，又想起了，的確，有幾次他想誅殺朝廷中一些討厭的人，都被人攔下，礙于他們的影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這無疑是極為令人惱火的。于是便答應了趙忠的建議，并將此事交予趙忠全權負責。于是，一場針對于士人的全國性大清絞由此拉開了序幕。

　　要說一個國家，如果為歹人所控制，那么，后果是極為可怕的。

　　趙忠懷著一股對于祖廟被燒得極端怨恨，在全國大肆搜捕，殺害士人。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伏尸百萬。

　　要說這場風波，歷時之久，范圍之廣，一直到后世多年，也不斷被人提及。當然，此時的眾人，尚不知曉。

　　清剿開始，首當其沖的自是在京都為官的士人。這些人大多是經歷多朝的老人，在民間極有聲望。剛正不阿，一直與趙忠等人作對。多次想要勸解皇帝不可以寵幸宦官，要勤政愛民，甚至一些人還想要以死勸誡。自然，這些人都被趙忠安了個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的罪名，通通下了大獄，一時之間，京中的監(jiān)獄人滿為患，百姓人心惶惶，深恐不知何時就被抓走。

　　話說各個地方官員見到京中的風向，也是紛紛模仿，抓捕一些不聽話的士人，一時，士人仿佛成了一種禁忌，有些名望的，紛紛逃離故土，東躲西藏。那些暫時沒有名氣的，大多再也不敢以士人自居，隱姓埋名，惶惶不可終日。

　　這場由于一時沖動毀廟的故事，到這里已經不再是單單李甫與趙忠二人的故事了，而是宦官鞏固權勢，大肆清剿反對勢力的災禍了。從古至今，國家要想長治久安，，靠的一定是這些不畏強權，敢于說真話的士人，如此災禍，自是亂世的前兆。國之將末，奸臣當?shù)?。重壓之下，必有反抗。一個群雄并起，英雄輩出的時代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