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德福從床上醒來,身旁是半裸著,嘴角含笑,酣然入夢的王瑾瑜。
張德福昨晚和李素霓分開后,自然而然地去了王瑾瑜家,當了回家庭煮夫,準備好晚餐等待女朋友下班。
久旱逢甘露,不出意外,他再次留宿;兩人干柴遇烈火,絞作一團。
悄悄從床上起來,下樓為王瑾瑜買了早餐;沒有叫醒昨晚久經(jīng)鞭撻的她,留了張字條先行離開。
不想像昨晚一樣,被王瑾瑜追問工作,難道跟她說實話?
嗯,找個保安工作;
額,上崗第二天,就被開了!
所以他選擇了一晚逍遙后,杜絕碰面早早開溜的渣套路。
拿著劉姵君已經(jīng)蓋章簽名的三方就業(yè)協(xié)議,前往電子科大獨立學(xué)院,完成兩人的交易。
一大早出發(fā),快到中午,才來到都錦郊外的校區(qū);但卻沒找到劉姵君,聽說找到了個工作開始上班了,于是拜托其室友,代為轉(zhuǎn)交。
張德福走出宿舍樓,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校園里游走,漫無目的。
不知道去哪兒,也不想找工作!
“我想干什么?”張德福仰頭問天。
低沉陰暗的天空,給不了他答案,卻能淋他一身。
張德福疾走幾步進了水溝旁的涼亭,甩了甩濕頭發(fā),一屁股坐在四邊的長條木凳上。
聽著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瓦片上,看著被水霧朦朧的寂靜校園,張德福心中的焦躁一掃而空。
這座上懸‘靜心’的涼亭,此時此刻,此景此人,效果顯著。
心外無物,方可直達本心!
他看清了自己,失去了那唯一親人,如同人生失去了錨點。
“上帝,我想知道方玲的近態(tài)。”張德福對著話筒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上帝提出請求,卻跟金錢名利一點都不沾邊。
上帝從不廢話,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進度條,2秒鐘后屏幕上顯示:
【方玲近態(tài)已搜集完成】
“謝謝!”張德福知道上帝不需要這類社交禮貌,但還是習(xí)慣性道。
張德福就這樣輕松看到了方玲詳細動態(tài),一條又一條,以時間線為軸顯示了出來。
5月15日,17時52分08秒;方玲發(fā)了一條朋友圈:為什么是你?
5月15日,18時02分17秒;方玲的‘滴車’賬號:您的訂單已分配,司機正快馬加鞭趕來。
……
5月20日,11時21分56秒;方玲的‘美團’賬號:親,您的訂單已送達。
張德福從15日下午,將真相告知方玲開始,逐條查看,一直下滑到方玲周三的最新動態(tài):在‘美黃’上點了一個金拱門漢堡套餐。
看到她沒有做傻事,張德福深藏心底的擔(dān)憂終于放下;他不會試圖去挽回方玲,這樣的做法只能給她帶去痛苦。
張德福只要知道她一切安好,對他而言,就足夠了。
不上班咸魚宅家的日子總是極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周六。
張德福過去的兩天一直待在劉偉家,在網(wǎng)上投簡歷,不過電話邀請面試的一家都無。
難道自己當保安都不夠資格,只能干回銷售這個老本行?
他不服氣,將修改的第N個版本簡歷,再次一鍵投遞。
周末,劉偉夫婦都不上班,三人吃完午飯,正準備出去溜達一圈。
不想張德福卻接到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電話,是馬成。
。。。
周六,然諾物業(yè)這次員工體檢是總部直接下達的指令,總經(jīng)理萬紅不敢出絲毫差錯。
親自帶隊前往致仁醫(yī)院,在諾物業(yè)全體員工完成職業(yè)體檢之后,才敢離開。
不料剛回家,還沒來得及和好不容易來一次的老情人吃午飯,就被呂碧春一個言辭嚴俊的電話叫回了然諾國際大廈。
呂碧春等在物業(yè)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一見萬紅,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xùn)斥。
指責(zé)其未落實總部的全體員工體檢通知,少了個叫張德福的保安。
萬紅被罵紅了臉,不明白位高權(quán)重的呂碧春為什么會知道保安的名字。
“張德福因為擅離職守,根據(jù)公司制度,已經(jīng)將其開除?!比f紅站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對占據(jù)自己位置的呂碧春道。
常理推斷,一個保安怎么也不可能跟呂碧春有關(guān)系,否則還用得著當保安嗎?
不過她也不敢確定,所以張口就給張德福安上了個擅離職守的罪名。
呂碧春萬萬沒想到,為了張德福而開展的職工體檢,結(jié)果正主卻沒在其中,這不就是竹籃打水,這讓她如何向李素霓交代。
“開除員工,不走程序嗎?”呂碧春限于不能聲張的命令,從程序上挑錯。
“他是試用……”
“別廢話,今天之內(nèi)必須把他找回來!”萬紅說了一半,便被著急的總裁助理打斷。
要知道一向言簡意賅的李素霓,這幾天反復(fù)叮囑呂碧春在周六體檢后,立刻將張德福的血液送到致仁實驗室。
萬紅摸不著頭腦,但也知道不能跟上司硬頂;只能趕緊吩咐值班的安保經(jīng)理馬成,通知張德福立即回然諾國際工作。
在她看來,張德福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老于世故的馬成可不這么想,考慮萬紅與張德福的沖突,直接說,很可能事與愿違;
所以用工資轉(zhuǎn)賬不方便的理由,將毫不知情手頭正緊的張德福叫到了然諾國際大廈。
來到然諾物業(yè)的公共辦公區(qū),馬成正在工位上等他。
他從馬成手中接過自己兩天的薪水,然后被勸說重回然諾物業(yè)。
可惜,張德福對然諾物業(yè)實在沒啥好感,尤其是萬紅,所以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馬成沒有強求,只是請張德福稍等,自去總經(jīng)理辦公室找萬紅請示。
他一進門,卻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個陌生女人面無表情地坐在總經(jīng)理辦公椅,往日強勢的萬紅卻低眉順眼地坐在一旁。
馬成驚詫,卻沒有多問,得到萬紅眼神示意后,便將情況做了說明,略去了張德福被開除的原因。
張德福可是被呂碧春點名的,萬紅心下一急,沒等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直接道:“馬經(jīng)理,你去把張德福叫來,我跟他聊聊。”
馬成剛要轉(zhuǎn)身,就聽那個神秘女人開口了。
“萬總,我看還是我們?nèi)フ宜?,這樣更有誠意!”
呂碧春雖然不知道張德福跟自己的大BOSS有什么關(guān)系,但卻真切感覺到了李素霓對他的重視。
三人來到公共辦公區(qū),此時張德福已經(jīng)等得有些不耐煩。
他一眼瞅見了萬紅,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蹭地站起身來,嚇了萬紅一跳。
萬紅退后幾步,這才道:“小張,你這是要干嘛?”
張德福一語不發(fā),雖然心里恨不得上前給這女人幾巴掌,可現(xiàn)實決不允許。
見他不說話,萬紅繼續(xù)道:“我知道你被開除心里不舒服,但一味賭氣不是成年人的選擇。從農(nóng)村來都錦這個城市討生活不容易,要知道在然諾工作是許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年輕人你很幸運,擁有第二次機會?!?p> 她的語氣里充滿著毫不掩飾的傲慢,仿佛讓張德福重新回然諾當保安,是天大的恩惠。
張德福雖然咸魚了些,可也不是全無火氣,萬紅這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徹底激怒了他。
“遇見你這這個賤人,我幸運尼瑪!”他勃然大怒,罵完轉(zhuǎn)身就走。
一個保安,居然敢這么跟自己說話,萬紅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旁邊的呂碧春和馬成也是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張德福會突然爆粗口。
見張德福大踏步走向大門,呂碧春不得不開口。
“請等等,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想再回然諾工作嗎?”
張德福停下腳步,一個陌生女人在總經(jīng)理被叱罵后,還敢開口留人,這女人級別肯定比萬紅高。
“你知道我為什么被開除嗎?”他故意停頓一下繼續(xù):“其實我也不知道!”
盡管打定主意不在然諾工作,可給萬紅上個眼藥,張德福還是樂見其成。
萬紅仗著自己是尚云地產(chǎn)高層的老情人,在這天高皇帝遠的然諾物業(yè)橫行霸,對此呂碧春早有耳聞。
其實在張德福拒絕重回然諾物業(yè)時,她就知道萬紅所言的開除理由,絕對是隨口胡謅的,真實原因多半是張德福得罪了她。
呂碧春不喜歡萬紅,要不是因為然諾物業(yè)不歸自己管,早就開始調(diào)查她了。
“這樣吧,你說說要怎樣才能重新回然諾物業(yè)?”見萬紅竟然惹上大BOSS的人,她不介意推波助瀾。
暗道:萬紅啊,這次你可真是踢到了鐵板!
站在門口的張德福一時搞不明白,為什么突然間然諾會這樣挽留自己?
難道又是上帝在搞鬼?他搖了搖頭,把胡思亂想清出腦子。
“把她炒了,我再考慮你回然諾!”張德福指著萬紅,笑呵呵道。
為了讓一個小保安重新回來工作,把老總開除了……
嗯,只有小說敢這么寫!
馬成聽罷張德福的要求,就是這么想的。
“哈哈……”萬紅則更加直接,捧腹大笑,隨后罵道:“你真是瘋了!”
在場四人中,只有一個人在認真考慮張德福的提議。
呂碧春沉吟片刻,說道:“你被開除了!”
“聽到?jīng)]有,你又被開除了!”萬紅一聽,嘴角上揚,指著張德福道
她說完,卻發(fā)現(xiàn)另外三人齊齊看向自己,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你……你……”她不敢相信。
“嗯,萬紅,你被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