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上賊船

　　憑那個給陳灰留下深刻印象的大爺?shù)淖黠L和對眼前女孩的寵愛，天曉得他會做出什么事來。陳灰不含惡意地猜測，估計會帶人四處尋找眼前這個小妞的下落吧。

　　可身為當事人的女孩卻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沉默了片刻，“這個時候楚爺爺應(yīng)該正帶人四處找我吧？楚爺爺在鸚鵡螺號上極有人望，估計能帶著不少人出來找我，但時間不可能太長，畢竟夜晚快要到了，他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其他人考慮?！?p>　　“是嗎？我可不覺得一個人會在不理智的情況下思考這么多?！标惢衣柤?，“就算他老人家動了腦子，結(jié)果也不過是讓其他人回去，自己留下來接著找你。雖然我不清楚你不返回鸚鵡螺號的理由，但單方面違反之前的約定終歸是不好的?！?p>　　“我不用你來教！”女孩的眼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可轉(zhuǎn)瞬又熄滅不見，她神色暗淡，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可我不這樣做就永遠無法獨立，我不能再給楚爺爺添麻煩了?！?p>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陳灰想要聽清楚也沒什么困難，只不過他很聰明地裝作沒聽到。這是人家的私事，他和人家又不熟，隨意插嘴很容易被人反感。

　　“真不準備返回鸚鵡螺號？”陳灰再次確認。

　　女孩搖了搖頭，態(tài)度堅決。她抬起寬松的衣袖，露出伶仃的手腕，上面還套著那個定位手環(huán)，“這個手環(huán)每隔五分鐘就會順著網(wǎng)絡(luò)將我的坐標發(fā)送到楚爺爺那里?！?p>　　“那你豈不是很快就要被那個大爺拎回船上了？”陳灰愣了愣，這就像是帶著定位系統(tǒng)離家出走，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家里的人找到。

　　女孩倨傲地微微抬起精致的下巴，冰清的外表難以掩藏那種小女孩向人炫耀的神色，“可現(xiàn)在只要我不想，那這個手環(huán)就不會再發(fā)送我的坐標位置?！?p>　　“你黑了這只手環(huán)的程序？你還是個黑客？大爺不知道這件事？”

　　陳灰立即明白過來，在千禧城黑客或者說駭客早就不是什么罕見職業(yè)了，倒不說正是因為精神網(wǎng)絡(luò)的高度普及，黑客這個職業(yè)開始變得尋常起來。陳灰當年由于受困于輪椅，所以也準備走黑客的路子，他不嫌黑客賺來的錢臟，只要能養(yǎng)活家人就行，當黑客自然不可能做什么干凈的活，入侵別人的精神網(wǎng)絡(luò)、盜取大型企業(yè)儲存在服務(wù)器的資料、遠程協(xié)助犯罪之類的活都是常見的活。

　　既不幸又幸運的是，陳灰沒當黑客的天賦，他吃不來這碗飯。如果他當年硬是頭鐵想要走這條路的話，等待他的結(jié)果必然是被淘汰的命運。黑客這個立足于陰影下的行業(yè)自然不會有什么行業(yè)標準，哪怕是略懂皮毛的菜鳥也可以自稱黑客，或者說衡量一個人是否是黑客的唯一標準就是他在精神網(wǎng)絡(luò)中能否斗過那些管理局的官方黑客，或者說網(wǎng)絡(luò)執(zhí)法者。

　　斗得過的，在管理局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都沒問題，反正他們無法通過精神網(wǎng)絡(luò)找到你的藏身之處，只能看著你逍遙法外。至于斗不過的，在某個平凡的早晨，你剛一睜開雙眼就發(fā)現(xiàn)管理局的執(zhí)法者站在你面前，等待你的將會是巨額罰款和封禁網(wǎng)絡(luò)的處罰，根據(jù)你犯下的罪行也可能會把你扔進監(jiān)獄。當然，如果你的技術(shù)足夠優(yōu)秀，管理局甚至可以讓你戴罪立功，破格將你升為網(wǎng)絡(luò)執(zhí)法者中的一員。

　　“黑客不過是副業(yè)，我也是略懂皮毛而已。”女孩回答，“我從沒有告訴楚爺爺我還是個黑客，不過今后恐怕是瞞不住了?！?p>　　女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陳灰這個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說這些有的沒的，她說的有點多了，所以她很快就止住了不再說話，改用眼睛盯著陳灰，像是在下逐客令。

　　可陳灰是個不解風情的人，更何況這里也不是女孩的閨房，他也沒必要走。嘆了口氣，陳灰說道：“我最后再問你一次，真不準備回鸚鵡螺號上？”

　　“不回，你還準備強行帶我回不成？”女孩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她聽出了陳灰語氣里的不善，可她不怕。

　　三只電子貓互為犄角，把陳灰包圍在中間，它們尾巴上的切割槍亮得嚇人。

　　“別嚇我，我這個人膽子最小了。大家都是智械獵手，理應(yīng)和諧共處才是?！标惢易焐鲜沁@么說，但語氣里卻透著一股風輕云淡，仿佛并不將那三只電子貓放在眼里，“我這個人記性比較好，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身邊一共跟了五只電子貓，可你現(xiàn)在展示出來的只有三只，還有兩只到哪去了？”

　　女孩當然不會好心告訴他這些，可陳灰也沒有期待女孩開口，所以他是自問自答，“讓我看看，一只在十二點鐘方向的樹上，一只藏在三十米開外的位置，似乎是在戒嚴?！?p>　　“你怎么會知道的？”有那么一瞬間，女孩甚至以為陳灰會讀心術(shù)，可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她靈機一動，“你身邊應(yīng)該還有一只電子狗寵物才對，你讓你的寵物找到了剩下兩只貓的所在地?！?p>　　“別開這種玩笑，我可不承認那條慫狗是我的寵物！”陳灰反駁道：“不過這都不是重點，現(xiàn)在讓你那只負責戒嚴的貓仔將視線朝右挪50度，你會看到什么？”

　　遲疑了片刻，女孩還是決定照做。很快，她就瞪大了眼睛，那雙動人的眼眸里滿是驚慌失措。

　　陳灰點了點頭，他明白這種感覺，他之前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智械狼的眼睛，那些狼明明被我擊退了，它們?yōu)槭裁催€敢再來送死？”女孩看向陳灰，她雖然有些驚慌失措，但并沒有自亂陣腳。

　　“它們只是包圍了我們而已，并不是來送死的?！标惢壹m正了女孩的錯誤，“這還只是斥候，它們的大部隊還沒到位呢。”

　　“它們到底是什么？”女孩緊接著問，氣勢如同洶涌的波濤。

　　“眼見為實，你看看這個?！标惢覍⒉┦堪l(fā)給他的資料打包了一份送給女孩。

　　“B級智械，狼群?！笨赐曩Y料后，女孩看向陳灰的眼神就不太善了，雖然她看陳灰的眼神本就沒有什么善意。

　　陳灰老實地舉起雙手，“我可不是故意把它們往你這邊引的，相信我，我是無辜的。大家都是智械獵手，理應(yīng)和諧共處。我殺了它們兩只幼狼就被它們盯上了，你剛才可殺了更多……”

　　陳灰話里的意思女孩當然明白，她現(xiàn)在也被狼群這個棘手的存在盯上了，要不大家各憑本事，要不……

　　“好，可以?！迸⑤p松地答應(yīng)了，“我們聯(lián)手，但是如果得到頭狼的核心裝置，我要求六四分，我六你四，多出來的那一成算是你把智械引來我這的賠禮道歉?！?p>　　“狼群的頭狼還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活蹦亂跳呢，你這怎么就開始分贓了。”陳灰無語道。

　　女孩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陳灰一臉無奈，“這個時候難道不應(yīng)該男女平等五五開嗎？”

　　女孩挑了挑眉，還是不說話。

　　“好吧，你贏了，六四分就六四分，你六我四。”如果陳灰有表情的話，此刻肯定是在愁眉苦臉。

　　女孩似乎也是這么認為的，一想到這個在她面前一直不落下風的男人終于小小地吃了一個癟，她忍不住輕聲笑了。

　　月牙彎彎，卻是掛在女孩的臉上。

　　明月皎潔，不如眼前的風景奪目。

　　起碼這一刻，陳灰覺得值了，六四分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請多指教，我叫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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