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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托邦學院

第十八章

烏托邦學院 同一個熱 3644 2019-06-24 10:51:01

  當?shù)弥谀┛荚嚢才艜r我嚇了一跳:六月二十八號至七月二號,一連五天都在考試。其中主科的考試用去了整個第一天。

  所幸經(jīng)過兩次考試的磨煉后,我基本已經(jīng)克服了應試的心理障礙,因此除了吃驚之外,也沒有什么焦慮心理了。

  我搖搖頭,清空亂成一團的思緒,回到座位準備晚修。坐定沒幾秒,武田西北就轉(zhuǎn)身對我說道:“莫君,有件事要讓君知曉一下。”

  “請講?!币粋€多月以來的同桌生活使我跟他對話時也像他一樣彬彬有禮。

  “昨天從海里來了個新人?!蔽艺聊ミ@話的意思,武田西北又補充道,“鎮(zhèn)長已經(jīng)將他領到總工程師家住下了?!?p>  哦,我總算明白了,是又有外人登島了?!笆莻€學生嗎?”我的意思是“是個學生年紀的人嗎?”,但這話也不影響表達效果。

  “嗯?!蔽涮镂鞅笨隙ǖ攸c點頭。

  “哦?!蔽乙颤c點頭,表示收到。桃源社能及時獲得如斯隱秘的情報,要么是情報網(wǎng)絡極度發(fā)達,要么是其成員已經(jīng)滲透進領導高層了。

  武田西北言訖回身,繼續(xù)投入到復習當中去了,仿佛真的只是為了告知我這件事。但我又覺得他不會平白無故跟我說就這么句話,必定話里有話;不過這話里的玄機,此刻我并沒有心思去揣摩。

  考試的日子雖然長,但并不難過,眼看著這五天一天接一天逝去,我內(nèi)心卻無班上其它同學那樣的興奮,憂慮倒是逐日增長了起來。與島內(nèi)學生不同,放假后我無處可去,學院便是我的家。想到偌大的學院即將空曠下來,確實是不能不讓人惆悵。

  但話說回來,學院倒也不會完全空下來,桃源社的一眾社員仍然會活躍在校園內(nèi),吳楚也會一直與我同在。最重要的是,每周六的義務勞動會依舊舉行,這意味著我仍有可能見到任君爽。完成了一個小小的自我安慰,我心中對于放假倒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最后一科地理。即將開考前,康師傅出乎意料地走進教室,向我們宣布了一則應該算是壞事的消息——下學期起他不再做STU隊的教練,接替人選待定。

  這則消息無疑使壓在我心頭的大石又沉重了幾分,好在這考試題目實在是簡單到了一種境界,因此這對我的發(fā)揮沒有太大影響。大約十來分鐘后我便完成了試題,閑寂地捕捉起了周圍的聲息。我可以聽見時間在鼠標點擊聲與鍵盤敲擊聲的間寂中溜走,旋即就被不時作響的風聲卷去了。

  又流走了十余分鐘,考場內(nèi)陸續(xù)有人接前交卷起身離場,同時也提前進入假期。而我則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慢慢地變成獨坐。等到夕陽西沉,夜紗輕覆,寒意襲心,我始決定離開;然未及動身,一個瘦削的身影忽然浮現(xiàn)在門口。

  武田西北返回STU班后,二話不說直接坐在了我的旁邊——這里本來也是他的座位——像我一樣靜默地環(huán)視著室內(nèi)。我一下子變得不自在起來,兩分鐘后,我輸?shù)袅诉@場無聲比賽。

  “西北君,你回來做什么?”我忍不住問道,將全身的別扭傾瀉一空。

  武田西北輕輕一笑,并未回答我的問題:“君是否對學院生活感到不舍?”

  我想回答是,卻又猶豫著遲遲沒有說,武田西北于是略過了我的回合:“其實你不必擔心,放假以后許多學生仍然會留在學院,學院的大部分建筑也會照常開放,我們島外學生的生活基本上不受影響?!?p>  “但是君沒有想過你的親人嗎?”武田西北換了個語氣繼續(xù)說道,“君難道就舍得你的家鄉(xiāng)嗎?”

  原來是來勸我入社的。我迅速作出了判斷。盡管他的只言片語并不能煽起我心中絲毫的鄉(xiāng)情。

  按照說客的一般套路,武田西北接下來就應該曉吾以理,動吾以情了。然而他只是意味不明地嘆息了一聲,便站起來走掉了。

  假設被推翻,我一下子便懵了,不知道武田西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被他這么一打攬,我獨坐的心情也沒有了,遂也短嘆一聲,離開了教室。

  門重重地撞擊在門框上,發(fā)出沉悶而響亮的聲響,這就是我假期的開始么。

  南開軒并沒有徹底空下來,袁森和雷信永表示他們假期里仍然會住在這里。這多少使我心里添了些欣慰。

  當我第一次在早晨九點鐘的日光中蘇醒,我意識到假期生活是多么空閑,除卻一日三餐和下午到馬叔店里上工,我?guī)缀鯚o事可做。

  不對,我好像有事做……今天是周六,我得參加義務勞動!想起這點,我立馬吼醒吳楚,飛也似地奔去集結(jié)地點——這種情況下就不能講情義等吳楚了。耗掉半條命跑到學院議事廳前的小廣場,我看到學生會干部和勞動眾人都還在那里,氣尚未松下來,而腳步已經(jīng)不自覺放慢了。

  匯入人群后,我被告知考慮到學院剛剛放假,今天的義務勞動延后到十點開始?!氨?,我沒有通知到位?!比尉男θ葜谐錆M了歉意。

  “是我走得太早了,沒有收到消息?!蔽颐娌桓纳卣f著違心話。這個姑娘實在是善良的讓人心疼。

  “我說君爽,生日這天還不能讓自己高興點嗎?”一旁的盧冠飛佯意要拍任君爽的肩膀,但手在大約還有兩寸之遙處止住了。

  我如聞雷鳴。今天是任君爽的生日?我首要反應是我應該給她送個禮物,至于具體為什么,我倒沒有打算去想——仿佛這一切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樣。問題是我手頭上并沒有適宜的物件,于是我暗暗下定決心,今日之內(nèi)一定要給她送上禮物。

  吳楚終于姍姍來遲,他倒也不是最后一個到場的。等到十點整,學生會的干部們始如約帶領我們出工。

  這次的義務勞動我做地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上心,滿腦子都盤旋著給任君爽送禮物的念頭。好不容易熬完上午,在前往飯?zhí)玫穆飞希疫b遙地望見了一家精品店,當下竊喜禮物有著落了。理性隨即提醒我還有旁人在場,若此刻就付諸行動的話,異樣的眼光不好說,在場眾人的一番起哄是免不了的。

  躊躇著,猶豫著,我路過了那家店,終沒有勇氣踏足其中。于是另一個念頭不久后又冉冉浮現(xiàn):現(xiàn)在回頭去買,就我個借口說上廁所,沒人會注意到的……可我天性的謹慎,或直截了當說是怯弱,始終束縛著我的雙腿,還時不時地說“收起你大膽的想法……”

  我在糾結(jié)中踱到了飯?zhí)谩0?,管它呢,先吃飽飯再說。

  整個下午,這個念頭仍然盤踞在我心底,并且越來越強烈。我有些厭煩,意圖擺脫,奈何揮之不去。

  轉(zhuǎn)眼又適日西斜,本次的義務勞動,又散場了。眾人一哄而散,漸漸遠去在各個方向。我目視著任君爽的背影漸漸變小,視界也隨天色越來越黑。

  果然,自己始終是個怯弱的人。最后接觸任君爽的機會已經(jīng)失去了,可我甚至還沒有從糾結(jié)中解脫出來。

  仰天長嘆一聲,我搖搖頭,緩步邁向飯?zhí)?。還是先把自己的事解決好吧,不然哪有時間理別人呢?

  不知花了多久挪到飯?zhí)茫也]有什么胃口用餐——這時候吃飯只是一項任務而已。隨意地排在一條隊伍后面,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四周,我分明看到角落里的一張大桌格外耀眼——只有一個人的身影能給我這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是任君爽,她和幾個人正在開生日會!我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任君爽燦爛的微笑。所有己化成死灰的念頭,一瞬間又劇烈燃燒起來。我沒有再遲疑,轉(zhuǎn)身就跑。我不能再錯失這次機會了!

  我剛奔出飯?zhí)茫窡舯泱E然亮起,如同神諭,徹底驅(qū)散了心中尚存的猶豫;我變得更加堅定,腳步也隨之愈大步流星。誰說怯弱的人就不能勇敢一回呢?

  早上的那家精品店看起來遠不至打烊的時辰。店主專心致志地低頭摁著手機,短期內(nèi)都沒有要抬頭的意思,讓我自己挑著看。我在店內(nèi)匆匆轉(zhuǎn)了兩三圈,一番不劇不緩的思想斗爭后選中了一款售價二十一烏托普的水晶球——就是那種球內(nèi)繪有卡通人物,還能發(fā)光的小玩意,雖然說我買的這號尺寸已相當不小。

  結(jié)帳時店主問我要不要包裝,我思忖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兒,便也無所謂包裝了。店主打出價碼,我在交易機上刷卡、輸入密碼,整個過程中店主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手機屏幕。

  小心翼翼地提著“禮物”走出精品店,我又欲撒腿就跑,卻恐摔了水晶球,轉(zhuǎn)念又想到氣喘吁吁地給別人送禮物似乎有失體面,最終決定改為快步走。

  終于回到飯?zhí)脮r,瞥見任君爽的生日會仍未散場,我最大的憂慮頓時煙消云散。馬上我又想到,徑直上門送達也是不太妥當?shù)?,應該偽裝成恰好過路然后“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樣子。于是我就先打了一盤飯,“四處游蕩”中靠近了那個角落,再行進幾步,“偶然間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這場生日會?!髞砦也耪J識到這一切其實毫無意義,因為壓根沒人會刻意留心我。

  “發(fā)現(xiàn)”之后,我臉上即刻顯出“驚奇”的表情,于是就近在一張飯桌上放下餐盤,從紙袋中掏出水晶球,“信步”湊近了如火如荼的派對。

  離得近了,我基本認清了參加生日會的其余人,大部分都是學生會的成員,盧冠飛正在切蛋糕;中間那個最眼熟的,赫然是袁森,他的在場讓我頓感輕松不少。龍正濤第一個注意到我,他說:“喲,這位不是《九章》第一人么?哪陣風把您吹來啦?”

  我極力掩蓋心中的風起云涌:“聽聞今天是君爽姐生日,平時承蒙關照,特來謹賀生日?!边@段話我醞釀已久,或許是釀的久過頭了,語言中都泛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這話一出口,在場眾人除了任君爽頓時都笑起來,雖然我不是太明白他們的笑點何在。還好勇氣暫時壓制住了我的尷尬癌,不然我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落荒而逃了。

  可能是鑒于我“九章第一人”的身份,在座眾人都對我表示歡迎,紛紛邀請我就坐。我卻仍然站著,向任君爽送出了禮物:“君爽姐,生日快樂?!?p>  “謝謝!”任君爽臉上寫滿了驚喜,讓我覺得所有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還盛情邀請我吃蛋糕,我只是固辭不受。

  我盛滿了幸福感,從派對中離開。我從來沒有感覺如此有成就感過,步伐從來沒有如此穩(wěn)健過。莫中,你今天終于掙脫怯弱的束縛,突破靦腆的封鎖,有點像個男子漢了!

  我自得著,自我陶醉著,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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