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可算是將此事處理了?!?p> 聽到李傕的話,營帳之中,早已是困倦不堪的牛輔終不由松了口氣。
卻是大隊人馬來到之后,仍忙活了兩個多時辰,方才將那些俘虜妥善安置。
直到此時,兩世為人的牛輔方才明白,行軍打仗絕非只是安營扎寨而后兩軍對壘那樣簡單。
便只說這七萬多人的俘虜,就弄得牛輔頭都大了。
先是從亂軍中收繳兵器,然后再將混亂不堪的人群按男女老幼重新劃營編排。最后再讓這些人搭建營帳,生火造飯。
在晌午的廝殺結(jié)束后,牛輔便為此忙活了整整一日。
雖有手下在不至于親力親為,可單是巡視督辦統(tǒng)籌調(diào)配,便讓牛輔忙得是腳不沾地。
而今剛剛返回營帳,再聽得李傕此言,長舒了一口氣同時也是毫無形象的拿起了一旁水囊,仰頭便給自己灌了兩大口水。
“稚然,今日你也辛苦了。天色不早了,趕快下去休息吧。明日還要壓著這些俘虜,返回臨汾呢?!?p> “諾,屬下告退?!?p> 嘴唇發(fā)干的李傕也沒客氣,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而等其離去,牛輔他望了眼臨汾城的方向,倒也不免慶幸的想到,“幸好自家那丈人把賈詡派來做了輔軍,自己至少能名正言順的將這爛攤子交給他處理。
否則,累也累死了。”
這般想著,牛輔去下身上甲胄,徑直往床榻上一躺,倒也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
“起來,都起來。你們這些婢生子,都幾時了,還在睡覺。真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白波大爺呢,犬豚般的東西,都給乃公起來!”
翌日清早,白波谷內(nèi)新設(shè)的俘虜營中,不由傳來了一陣接一陣的高呼大喊。
當然,隨著這一聲聲的高呼大喊,皮鞭鞭打之聲也是不絕于耳。
但除此之外,便沒了其他聲音。明明皮鞭的鞭打之聲不絕于耳,可就是沒有痛呼慘叫。因身處俘虜營的這些“俘虜”即便被皮鞭抽打,也只是如行尸走肉般默默爬起。
卻是在一連串的大起大落下,這些人早已失去了對未來生活的希望,變得冰冷麻木。
可見此,這些在俘虜營中揮舞著皮鞭施暴者,反卻是一陣慶幸。
慶幸他們跟隨的首領(lǐng)識時務(wù),提前一步帶著他們棄暗投明,沒讓他們落得今日的下場。
是了,這些揮舞著皮鞭的監(jiān)軍似人物便就是剛剛投到牛輔帳下的李樂部。
因兩世為人的牛輔深知“二鬼子比大鬼子更兇”的道理,便果斷讓這些人做了俘虜營中的監(jiān)軍。負責替漢軍傳達命令,監(jiān)視俘虜營中動向,避免營中俘虜串聯(lián)作亂。
而今日清晨,恰就是他們上崗的第一天。
因而工作起來,著實顯得十分賣力。鞭打聲和喝罵聲在此時不絕于耳不說,像訓(xùn)練有素的牧羊犬般,快速有效的便將俘虜營中數(shù)目龐大的俘虜聚集了起來。
弄得正埋頭吃早飯的牛輔咧嘴一笑,隨即便自顧自的對付起了眼前吃食。
“飽矣飽矣,將餐盤撤下吧。”
吃罷一頓算不得多么豐盛可卻是分量十足的早飯,牛輔他擦了擦嘴。而后走出營帳看著營壘中也正埋頭吃喝的一眾兵丁下屬,便笑著對一旁牛謹吩咐道:“兩刻鐘后,拔營起程,帶這些俘虜返回臨汾?!?p> “諾”同樣吃罷早飯的牛謹聞聲領(lǐng)命。
可之后,牛謹他轉(zhuǎn)頭看了眼俘虜營中那數(shù)目眾多的婦孺老弱。卻是不免皺了皺眉,心下不忍的問道:“將軍,這些人是不是給他們些吃食?”
“吃什么,昨夜不都已經(jīng)吃了嗎?!?p> 牛輔語氣冰冷,根本就沒有半分動容,“你要知道這些人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他們是從賊作亂的余孽,不是朝廷的子民。
即便是朝廷的子民,那也沒有不干活便吃飯的道理。餓著,等到了晚上再說?!?p> 俘虜營中可是有足足七萬余人,這要是一日兩頓一餐不落,把河?xùn)|郡的大戶人家盡數(shù)抄家滅族,估計也不夠這些人吃半年的。
牛輔即便繳獲了白波軍遺留的大量物資,也不可能這樣養(yǎng)他們。
故在牛輔想來,“一天一頓稀的,保證餓不死也就行了。等帶兵收復(fù)了郡北,得到足夠的無主之田,再說安置之事不遲?!?p> 而至于那些俘虜們,在白波賊時期便屬于“質(zhì)軍”的婦孺老弱對官兵“不讓食早飯一事”反倒沒什么感觸。
因在白波賊時期,他們便屬于絕對的底層。平日里也就是一天一頓稀得,對此早也就習(xí)慣了。故在此時,便唯有在白波賊是在屬于骨干力量的“戰(zhàn)卒”對此十分不滿。
其中尤其是那些在白波戰(zhàn)卒中也算精銳的“披甲卒”,在饑餓的影響表現(xiàn)的更是尤為劇烈。
即便是赤手空拳,一個個卻仍不乏叫囂怒罵。紛紛要求牛輔給他們足夠的吃食,而言辭上也是或哀求、或威脅,不一而足。
但對此,牛輔的應(yīng)對方式也是極為的簡單粗暴。
“李樂,我讓你的人做監(jiān)軍,你就給我干成這樣。你這個軍司馬是吃干飯的嗎?你若愿意讓他們叫囂,你們的飯食就和他們換換好了?!?p> “臣,臣知錯。臣知道該怎么做了?!?p> “那還不快,等著我來處理嗎?。俊?p> “諾諾”
白波谷一戰(zhàn)后,當李樂見到曾與他平起平坐的那些白波首領(lǐng),最終皆化為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他對官兵和牛輔的恐懼便必不可免的刻到了骨子里。
因而連忙應(yīng)了兩聲后,李樂頓也就三步并作兩步的帶著人馬來到了俘虜營中。
然后,看著叫囂怒罵者,李樂便直接抽出了手中佩劍。
“噗~”
劍光閃過,人頭落地的剎那一腔熱血沖天而起。那赤紅色的鮮血一下濺了李樂半身,但他對此卻毫不在意,便只是惡狠狠的握著佩劍道:“那個還敢叫囂?。?!”
一聲怒吼便像是平地驚雷,俘虜營一下便被李樂鎮(zhèn)住了。
見此,被一眾官兵簇擁著的牛輔終不由點了點頭,“這才像話。不會咬人,我養(yǎng)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