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白墨

　　于是，送水女娃多了一個(gè)哥哥，送水岑家多了一個(gè)男丁。

　　乞丐母親一手牽一個(gè)，回到茅草屋，然后把他帶去梳洗一番。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在大媽面前也是害羞的，他束手束腳走進(jìn)里屋。乞丐母親打熱水給他洗澡，他一看見清涼的水，如餓狼一般撲過去趴在桶沿猛喝。

　　乞丐母親本想制止，但看他的樣子只能無奈笑一笑，等他喝飽了才拿起帕子幫他擦拭。

　　他受寵若驚，又很害羞，躲躲閃閃讓乞丐母親不知如何下手，索性放下帕子讓他自己整理。

　　不一會兒，一個(gè)穿著乞丐母親衣服的少年走了出來。他披散著頭發(fā)，皮膚白皙，面龐清秀，整個(gè)人看起來讓人極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他不說話，低頭沉默。

　　“你一會兒是一個(gè)膚白美少年，一會兒又是黢黑小乞丐，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再添加一點(diǎn)藝術(shù)，唔……”我撐著下巴。

　　他聽不懂我支支吾吾在說什么，只聽到取名字，眼神放光，一見我一時(shí)拿不出口，又低下了頭。

　　“叫白墨吧！白色，墨色，又很有逼格，不錯(cuò)！”

　　乞丐母親聽罷，見我又說些聽不懂的話，無奈搖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給白墨做吃的，而他，睜大眼睛，似無神，又有神，許久后一直不開口的嘴冒出二字：“白墨?！?p>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某苗苗和某墨的相處方式：

　　“白墨！去送水！”“嗯?！?p>　　“白墨！鋤草去！”“好。”

　　“白墨！種樹啦！”“好！”

　　“白墨！有人打我！”“誰敢！”

　　“白墨，你看哈，咱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上了發(fā)家致富的道路，但鄰居們還在過苦日子，要不我們也幫幫他們，帶他們上小康？”

　　經(jīng)過一年的相處，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的岑氏語言。

　　“小姐有什么想法？”

　　“咱們讓大伙幫忙種樹，收果子，然后釀成酒賣出去，開個(gè)酒莊如何！”

　　“果子釀酒？能喝嗎？”

　　“當(dāng)然，你幫我吧！先不告訴娘行嗎。”

　　一個(gè)十九歲的少年盯著一個(gè)十五歲的女孩，思索良久：“見勢頭不對就立馬收手！”

　　“行！”

　　晚飯時(shí)間，乞丐母親說：“最近果園里果子一成熟，半天就不見了，是不是附近的調(diào)皮孩子來果園亂摘？墨兒從明天開始偶爾去看看?！?p>　　“是。”白墨心虛的低頭扒一口飯。

　　半夜，他還在酣睡就被劇烈地晃動搖醒。

　　“該摘果子了！”床邊的黑影。

　　“誒~~~”白墨邊嘆氣邊起身穿外衣。

　　兩個(gè)人輕手輕腳朝果園走去，虛著眼睛盯樹梢上哪個(gè)果子最紅。連續(xù)搜刮幾天，正紅色的果子幾乎被掃蕩光了。

　　“這兒！白墨你過來！蹲蹲蹲！”我招呼他過來，按住他的肩膀：“蹲下我騎上來，摘摘摘它！”

　　白墨無奈搖搖頭，還是乖乖蹲下。

　　“還差一點(diǎn)！還差……”我伸手勾去，發(fā)出毫不遮掩的摘果聲。

　　指尖剛夠到果子，頓時(shí)整個(gè)身體下落：“嗷！”

　　“偷果賊！偷果賊！”

　　頭頂傳來一陣呼號，實(shí)打?qū)嵉捏灾懵湓谏砩希冶ь^弓成一坨，大喊：“啊啊白墨救我！”

　　“救救救……誰救……白……墨……”

　　落在身上的笤帚變緩，頭頂傳來：“苗兒，墨兒？”

　　松開雙手，漏出一只眼剛好看見白墨也被揍得抱成一團(tuán)，往上看，乞丐母親正拿著掃帚驚訝的看著我們。

　　“怎么是你倆？大半夜在這兒干什么呢！沒規(guī)沒矩！”乞丐母親的掃帚又招呼我倆幾下。

　　回到家里，燈影燭光，母親坐在凳子上，手持雞毛撣子，嘴里唔渣渣一直說：“原來你倆就是偷果賊……大半夜的不知羞恥……兄長沒兄長的樣子……妹妹也不是個(gè)省心的……”

　　每次犯事乞丐母親總是這樣教訓(xùn)，雞毛撣子伺候加罰站，絮絮叨叨不說夠一個(gè)時(shí)辰?jīng)Q不罷休?！澳銈儍蓚€(gè)，娘給吃的還少嗎，大半夜偷果子干嘛呢？”她終于問到點(diǎn)子上了。

　　“娘，”本來想先不告訴她，但被抓包了不得不說哇：“果子我們沒偷吃，都給釀酒了?！?p>　　“釀酒？”

　　“嗯，每天順幾個(gè)，這幾天的剛好夠釀一壇。”白墨回答。

　　“果子釀的酒能喝嗎？”乞丐母親有些質(zhì)疑：“會喝死人吧。”

　　“不會不會，”我尬笑：“等成品出來了娘就知道了，反正成本也不高，沒多大損失?！?p>　　乞丐母親看了我倆一眼：“行，那些果子就當(dāng)被兩只豬吃了?！闭f罷她放下雞毛撣子：“趕緊回去休息，以后摘果子別晚上去了。”

　　我和白墨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