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現(xiàn)在不應該打攪你,但是,抱著那堆黃土一點用也沒有?!?p> 巴奇抓著自己的心臟猛烈的咳嗽了一聲,將禮祭者的半截拿在手上,敲了敲它躺在地上的另一截。
他的情緒很正常,極為冷靜,這句話聽不出任何挖苦琳兒的意義,反而有些惋惜:“那只羊,要開始著手毀滅世界了。就和禮祭者說的一樣?!?p> 他看著那堆黃土和這個女孩子的背影,又猛烈的咳嗽了一聲,寒冷侵襲之感還未消退:“救世主是不會那么輕易死亡的,他自有辦法?!?p> 聽到此言的琳兒回頭望了他一眼,她淚眼婆娑,恐懼與驚疑同時出現(xiàn)在她絕美的臉上。
就連難以置信也極為純粹。
巴奇有點觸動,踉蹌的搖擺。
“你可能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禮祭者可以預知未來,雖然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斷了?!?p> 巴奇將斷劍翻給琳兒看,他站立起來,頗有些強撐住了的意思:“但是它告訴我,那小子就是救世主,并且還會再出現(xiàn)?!?p> 他拿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腰。
“現(xiàn)在你必須信我,我們馬上回去看看他們的情況,如果可以,最好休息一晚上,明早出發(fā)?!?p> 巴奇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琳兒看了一眼手中的灰燼,雖然是白色的但是被巴奇稱為黃土。
琳兒腦中思緒翻涌,盡管悲傷猶在,但她親眼目睹了那可怕的景象,嘔吐不止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對于她而言,沒有什么比這更加糟糕。
可她的淚就像是突然被釘在臉上,不再落下,她聽明白了巴奇的意思。
巴奇說長羽楓沒有死,這有點讓人毛骨悚然。是的,比難以置信還要恐怖,因為在她的認知里,死而復生極不可能。
巴奇用禮祭者的半邊將另一邊挑起,極為熟練的落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
“走吧?!?p> 他看了一眼周圍,哭泣聲依然此起彼伏,到處都是開始退卻的冰雪在吸收熱量的冷意,伴著被凍死的哭泣之聲,一切都那么冰冷。
“半個月前,我好像經(jīng)歷過一次這樣的景象,也有很多人凍死在夜晚?!?p> “只不過那個時候我聽不到哭聲,因為我睡的很香?!?p> 抬頭望月,弧光竟然比月亮還要明亮。
“是真的嗎?”琳兒未說的明確,可能她只在意了巴奇的一句話,但巴奇明顯知道她在問什么。
“當然,雖然這樣說有些無情,但,我是認真的。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要不然,要醫(yī)院干什么?”
“醫(yī)院有時也沒用。”
“無論怎么樣,你現(xiàn)在只能信我?!卑推婊謴偷牟畈欢嗔耍戳艘谎壅驹谒媲暗牧諆?,她的悲傷難卻,但看得出來,在聽到他話之后,明顯不太相信。
疑惑不能意味著不相信,這雖然不是嘗試,但巴奇的可信度極高,琳兒自覺問的越多越會讓自己情緒崩潰,反而沉默了片刻。
“走吧,小姑娘,據(jù)我所知,我們只能相信他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禮祭者從來沒有騙過我。”
他將自己的身子往前,蹲了下來,將手放在了琳兒的肩頭。
她的情緒較為低落,沒有說什么話,只是把頭低下。
“聽著,如果我沒有聽錯禮祭者的每一句話,那么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世界末日就要到來,杰克一定會再次出現(xiàn),他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雖然把世界寄托在他這么小的孩子身上有點……額……難以想象。不過,你不用太難過,起碼現(xiàn)在看來,這是真的。”
“禮祭者的每一個預言都會成真?!?p> 他說完又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必須保證在他拯救世界之前還活著見到他?!?p> 巴奇似乎一開始就篤定了他所認識的杰克·尼曼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所以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的意思。
甚至是在這之前,他也相信。
他再一次的掃視了這里,開始往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在那里,還有已經(jīng)布好結界的眾人。
琳兒停頓了片刻,看了一眼腳下的黃土堆,快速的跟了上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有一個被抱在懷中的女孩子看到了他們的樣子。
她正是一個名叫可月的女孩子。
“可月,怎么了?”
悲傷轉為喜悅,隨后是冷靜,可露娜將自己的裙子整理好,拉起了可月的手:“走,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里。等盧利亞醒來就糟了?!?p> 可月有著一頭火紅的長發(fā),在可露娜的牽引下,很快從逐漸解凍的篝火旁離開,這篝火在冰封之下也未熄滅,很顯然是因為蘭洛的冰封是極為特殊的存在,而不是因為這火如何如何。
可月回望那已經(jīng)離開二人的背影,很快自己也跟上了可露娜的腳步。
喬爾喬斯人的紅發(fā)在寒風中搖曳,她的眼神有些不解,這其中也帶著長羽楓附身于一個小女孩的困惑。
王蝶和尋荒影可沒有告訴他會這樣,不過就目前來看,還看不出什么端倪。
地上還躺著那個自稱可露娜老公的糟糕男子,可月眉頭一皺,聞到了煙與酒混合的臭味。
這個男子胡攪蠻纏,可不像是好人。
“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剛剛那個瘋子釋放了一種可怕的魔法。將這里冰封了起來?!?p> 可露娜還有些后怕,她走的極快,不時的看向可月,她身后還跟著白發(fā)女子,顯然并不是喬爾喬斯人。
“那可不是簡單的冰封,那是【魔神】的臻冰,我看到她了。”
“她聽從那個瘋子的指揮?!?p> 白發(fā)女子也走的匆匆,而她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可月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們徑直的走向一輛馬車,說起來,這位白發(fā)女子和可月在可露娜跳舞的時候就在篝火的一側,只是可露娜是全場的焦點,長羽楓并沒有太過注意。
可月猛的吸了一口氣,就好像悲傷的抽噎,這惹來了可露娜與白發(fā)女子的關心。
“怎么了?可月,還很難過么?”
“不,沒有。”
可月猛烈的搖頭,她看向周圍,注意到了這里的不同,如果說琳兒所在的位置是月牙潭的旁側,那么可月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月牙潭的正面,兩支隊伍的位置剛好相對。
喬爾喬斯人是出了名的“流浪族群”,他們從小便學習著如何賣藝為生。
“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笨陕赌然仡^又向前,走的很快,人還未到馬車跟前便打開了馬車的窗簾:“不過還好,我們馬上離開這里?!?p> “可露娜,魔神真的出現(xiàn)了。”白發(fā)女子坐在了車夫的位置,棕色的駿馬顯然抗住了蘭洛的冰封,但是它喘著極重的粗氣,也不太好受。
“我看到了。你已經(jīng)說過了?!救鸬聽柕隆俊!笨陕赌瓤粗稍逻M了馬車,將窗簾拉上,自己坐在了馬車的副位。
瑞德爾德一甩栓繩,就像是套馬的漢子一下子將栓繩從木樁上拉起來,那栓繩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回到瑞德爾德的手上,她便以極快的速度抽出鞭子,拍了棕馬的屁股,讓它從馬車堆里緩緩的走了出來。
“希望不要像族長說的那樣,世界末日就要來了?!?p> 瑞德爾德目視前方,可露娜拍了拍手,馬車上的燈罩快速的上升,發(fā)光晶石的光亮瞬間點亮了整個馬車。
“【第一天魔神】,還有那只羊,真是糟糕,瑞德爾德,他在我們面前殺了一個孩子?!笨陕赌忍匾鈮旱土寺曇簦骸鞍凑疹A言,那個孩子就是未來的救世主?!?p> “這很扯,可露娜?!比鸬聽柕买屭s著馬車穿過月牙潭哭泣的人群,他們抱著自己死去的親人,不知所措的看著馬車經(jīng)過他們的身邊:“想不到是我們率先遇到了預言中的場景。”
“我真希望這不是真的,這意味著世界將會在未來陷入末日之中?!笨陕赌瓤粗@已經(jīng)猶如末日的景象,人,毫無波瀾的死去,雖然自身沒有痛苦,但是給了生者極大的苦難,并且毫無防備。
“管他呢,末日不末日什么的,毫無意義。我們必須趕快通知族長和族人,為世界末日做準備?!?p> “那只羊,一定會說到做到。”瑞德爾德不經(jīng)意的將鞭子揮的重了,馬兒快速的奔跑了起來。在月色之下,它獨行的模樣猶如一道棕紅的閃電穿梭在弧光森林的大道之上。
“它絕不是在開玩笑?!?p> 可露娜憂心忡忡:“但是它為什么又要提前放出消息呢?它不怕我們聯(lián)合起來么?就算是預言,也讓我覺得奇怪?!?p> 是啊,很奇怪不是么?為什么一個口口聲聲說要毀滅世界的家伙要如此夸張的昭告世界,他要來毀滅世界了?
這不是看起來愚蠢的行為么?
它真的想要讓這里的人告訴全世界,便會使得它孤立無援。反而不利于它毀滅世界。到時候大家一起聯(lián)合,估計它也就會被定義為“真正的可笑的瘋子”了。
馬車飛馳,孤月難鳴。
“聯(lián)合?你是第一次活在這個世界上么?可露娜?”
“不,不會和你想的那樣的,看它的樣子,誰知道會不會僅僅是武力威懾?”
瑞德爾德對可露娜的擔心無語至極:“不,且不說我們這些人能不能聯(lián)合,單說它想要制造不可停息的混亂就已經(jīng)快要毀滅世界了?!?p> 她回頭望了一眼,確認了沒有馬車跟過來,但當她再次回頭時,看到了已經(jīng)探出頭來觀望的可月。
“死了那么多人,內(nèi)務府是不會做事不管的,到時候全國的通緝告示一出,它便可以再次堂而皇之的制造恐慌?!?p> “那時候,他就不需要去一個一個找強者去殺,強者們會因為他的惡名一個又一個的去送死。”
瑞德爾德沒空將可月的小腦袋按回去,馬兒跑的越快,可月思索片刻,又回到了車內(nèi)。
真是糟糕。
可月看著自己的雙手,從男孩到女孩,這雙手纖細了太多,手腕之上一個極為小巧的銀手鐲,上面刻著由喬爾喬斯文字的【可月】。
她感覺到了頭上的沉重,右側夾著一個銀色的小飾品,她拿下一看,像是一只有著五條尾巴的神鳥圖騰,還有幾縷她手生不小心揪下來的頭發(fā)。
幾縷紅絲在車內(nèi)的發(fā)光晶石下泛光,是這位女孩子的火紅發(fā)絲。
喬爾喬斯人的服飾并不好辨認,作為一個失去了家園的族群,在眾人面前“賣藝”或許還需要更有“同情”的意味,不過,火紅的頭發(fā)已經(jīng)將他們的苦難“昭告天下”,便也不會那么在意服飾一說。
和每一個公國女孩子穿的一樣,花白的小裙子,打底褲,還有一件純白的小外套。
馬車內(nèi),喬爾喬斯人的服飾掛了三套,很明顯屬于這三位姐妹。
六個箱子整齊的鎖在車內(nèi),將窗戶全部阻擋住了。
這里很香,香的完全沒有其他別的味道,但也濃郁過頭,讓人極為舒心。
可月的眼睛疼了一下,她扶著眼睛,等睜開時,可露娜的頭便從簾子外探了進來。
可露娜湊的近了,才能看到她在篝火前跳舞的妝容有些花了,讓她的睫毛有些偏斜。
“怎么了?還是不舒服么?”
可露娜看到了可月揉眼睛,將手放在扶梯上,提著舞者放在車的內(nèi)側,撐著進了馬車,而后站立起來,徑直的往窗戶的箱子邊走。
不一會兒她便拿了一個三色玻璃瓶與藥匣跪坐在了可月的面前。
“胸悶,還是……”
可露娜將三色玻璃瓶交給可月,可月拿在手里,只見可露娜又從藥匣里拿了兩粒不同的藥丸抓在了手中。
可月見可露娜湊的太近,她往后挪了一點,口中不渴也將玻璃瓶口放在了嘴邊,仰著頭,讓瓶中的水輕輕的流進嘴里。
這是糖水。
可月驚疑的睜大了眼睛。不過她還是看到了可露娜疑惑的目光。
“先吃哪個?”可露娜問可月,將手上的藥丸拿了出來。
這句話好像問住了可月,可月抬頭看著可露娜,眨巴著眼睛,拿手背與手腕輕輕的擦拭嘴邊,遲疑的看著那兩粒藥丸,一個紅,一個藍。
可月吞咽了口中的糖水,眉頭緊皺。
可露娜嗯哼一聲,讓她快點做選擇。
可月抿嘴一苦臉,抽手拿了紅色的藥丸,一下子丟在了口中,說時遲那時快,閉著眼睛一丟便猛烈的咀嚼起來,可露娜大吃一驚,只見可月又猛的將糖水往口中灌流,又抓了一粒,放入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咬碎。
苦澀與辛辣,夾雜著糖水混在在口中,可月面露難色,倒是把可露娜看的一驚一乍。
她將信將疑的看著可月,提著藥匣子站了起來,三步一回頭的看向可月。
口中喃喃自語:
“瑞德爾德,可月,是不是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