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沒看見麻子臉,丁香幾乎一夜未眠,她不想給他打電話,管他回不回來的。
本來就睡過頭了,她飯也沒吃,臉也沒洗,簡單的打理一下頭發(fā)冰敷了被打腫的左臉就草草出門了。一出門兒,又撞見了彭輝,可能是昨夜乞求的欲望太猛烈,此時倒并不是那么的想見他。還好出門前圍了圍脖,勉強(qiáng)遮住半邊的臉,她用手再往上擋擋。
“你又來干什么?”
“我是來勸你回去的,現(xiàn)在公司出現(xiàn)了危機(jī),就現(xiàn)在辭職吧?!?p> “不行?!彼芨纱?,立場堅定?!拔也荒茏?,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工作,辭了這份工作又不知道要閑置多少年了,而且公司里的人對我挺好的,沒什么事兒我就先走了?!币驗槟樕嫌嘤械奶弁?,所以她說不了太多的話。
不能停留太長時間,她心虛怕被彭輝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腫臉。所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補(bǔ)充一句。
“哥,你也快上班吧。”
說完就朝鹿中的辦公樓走去。
善惡一念之間,她打算放棄彭輝。為了達(dá)到目的犧牲一個哥哥似乎只賺不虧。
三個月的合約期,很快就過去了三分之二,還剩一個月。鹿中的危機(jī)愈演愈烈,面對員工整理上來的報價單,肌苷原料的價格整整翻了86倍,而庫存的肌苷原料也不過能生產(chǎn)出不到二十分之一,面對這樣的數(shù)據(jù)公司上下一片手足無措,閉著眼等著接受該來的命運(yùn)。
幕后兇手到底是誰早就不重要了。
“違約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違約我們的信譽(yù)度大打折扣?!?p> “難道你還不接受我的意見嗎?”
“你的是什么意見?作假?”
“我們應(yīng)該考慮一下了。”胡秘書明知陸老頭兒頑固還一遍一遍的往槍口上撞。
沒想到這次,老頭兒竟然松松口,小小聲的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語,“實在不行,也只能出此下策?!?p> “我現(xiàn)在就去辦?!焙貢芨吲d,因為這次陸清燁沒再攔著他。
終于危機(jī)過后,所有人長吁短嘆。這次精心策劃的作假很成功,藥物的成分表上印刷的一個不少,人吃了和沒吃別無兩樣。
彭輝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麻子臉的“提攜”下,升了遷。
他每一次分到的單子都是鹿中的命脈。這次把這些假藥運(yùn)到中心醫(yī)院也非他莫屬。
總算萬事大吉,度過風(fēng)波。
“我們老總吉人自有天相?!?p> “誰說不是呢?”陸老頭兒摸摸自己前額的幾根頭發(fā)笑的開懷。
“眼下還有一件棘手事兒,就是兩個月之后顧氏兒子的婚禮?!?p> “是是是?!焙貢?。
丁香敲門之后進(jìn)來,膽怯的聲音里雜糅著哀求和焦急,“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媽媽病了,不知道能不能告假一天?!?p>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标懬鍩顢[擺手。
“你瞧你,這人要是心情好了”
“對不喜歡的人,也是百依百順?!?p> “誰啊,我不喜歡誰了?”
“彭丁香啊?!?p> “我什么時候不喜歡彭丁香了,品學(xué)兼優(yōu)的大學(xué)生,對不對?這個時代像她一樣艱苦奮斗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多了?!?p> “你這個老頭兒你還不承認(rèn)?!焙貢嚼项^兒的辦公桌上。
老頭兒樂得打他的后屁股,“我讓你坐了嗎,你給我下去。我就不喜歡你?!?p> 胡秘書的屁股從桌子上挪下去,躺在真皮大沙發(fā)上,“你說啊,你要是能有一個彭丁香一樣的兒媳也沒什么不好,反正也是老四媳婦,你管他的呢。”
“嗯。考慮考慮,看他表現(xiàn)?!?p> 他看了一會兒窗外,“你,去告訴他們今天和明天一天都放假?!?p> “是?!焙貢鴱纳嘲l(fā)上跳起來,打了一個OK的手勢跑出去。
見過魏戴忠她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就像那些中學(xué)時代考試成績不理想一樣,眼前只有兩條道兒可選。一條是回家被罵,另一條是不回家被逮回家被罵。
她一點兒也不著急,家對她來說沒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是她還是到了門口,宋鳳茗蹲在廚房門口洗菜。
“媽?!?p> “你回來了,趕緊坐坐坐……”她招呼她,像是招呼客人。
丁香擠出一個笑,“媽,我寄的錢你都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女兒可算是出息了。不像你那個哥,到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快遞,永遠(yuǎn)都沒前途?!?p> 丁香蹲下來幫她洗菜。“你別動,不用你洗等你哥回來讓他洗。”
她覺得特別的可笑,在以前她這些話是從未聽說過的,宋鳳茗總是用她那個半透明的眼睛瞪她,怕她勾引她的寶貝兒子,怕她帶壞她的寶貝兒子。這也都無妨,畢竟彭輝是她的親生兒子,而她理應(yīng)寄人籬下,所以如果站在宋鳳茗的角度大部分的人包括丁香在內(nèi)也會用惡意來揣測一個外人。她理解她,所以就算心里很不舒服,她也不討厭這個女人,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感恩戴德。
“媽媽,你休息休息吧,我來洗這些菜就夠了?!?p> 推搡半天,宋鳳茗這才勉為其難的放下手里的菜。回到屋里看電視節(jié)目。
丁香剛把手伸進(jìn)水里,開鎖的聲音傳進(jìn)耳膜,她的緊緊繃著的心臟一下子提到嗓眼,就像做了壞事兒,而此時媽媽就要回來了一樣。
“哥,你回來了?”丁香淡定的招呼他。
“嗯?!彼没卮鹆艘痪洹?p> 丁香的腦袋此刻不敢活動一下,她害怕哪怕是余光掃到彭輝臉上的表情。
丁香一一上菜,“來,吃飯,吃飯……”
宋鳳茗笑得很喜慶,馬上就是臘八了,“媽,笑得比臘八粥還要甜?!?p> “哎呦,小嘴兒真甜像抹了蜜似的”
“這么甜,也不怕的糖尿病了?!迸磔x甩出來一句,在宋鳳茗面前為了避免冷場的尷尬,他也不得不裝裝樣子,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并不好看。
“你會不會說話?!倍∠阃嫘λ频拇蛩?p> “你看沒看見你妹妹多么懂事兒,養(yǎng)女孩兒確實比傻小子管用?!?p> 總得來說,那天晚上,還算其樂融融。房間很溫暖,彭輝也并沒有拆穿她的謊言。
“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呢,媽,我還小?!倍∠阋话闳鰦伞?p> “哈哈,不小了,該有了?!?p> “還有你?!彼硒P茗戳彭輝的肋骨,“聽沒聽見,我可是要著急抱孫子呢。”
“我也不著急。”彭輝在嗑排骨,不到宋鳳茗點名,就一直低頭在嗑。
丁香坐在彭輝的對面,看他油津津的手,吃的很香,不知道他還能像這樣在媽媽的照料下享受多久。
“什么不著急,不著急的。可別到時候都成了大齡剩男剩女的了,全砸我手里,還得讓我一個老太婆到處給你們征婚?!?p> “不會的媽,就我和我哥這優(yōu)越的條件,你還用的著愁?”
“愁,我都要愁死了我?!彼硒P茗臉上大寫的嫌棄。
“對了,你現(xiàn)在住哪兒???”
“公司的公寓里?!倍∠阌悬c兒心虛。
彭輝頓時停下手里的排骨,怔了一下。抬眼看她,兩只眼睛相對。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讓她感到無比羞愧。
她迅速的端起碗喝粥,彭輝也繼續(xù)地下頭嗑排骨。兩個人同時恢復(fù)手上的動作。
“公寓貴不貴啊,要不退了回家里來住?”她還是有點兒心疼錢。
“這么遠(yuǎn),怎么回來。下了班都趕不上末班車?!迸磔x道。
“哦,這樣啊。”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
“休兩天,馬上就要回去了。”
宋鳳茗嗚了一聲,帶著諸多不舍。
夜深了,刷完碗之后隔壁臥室宋鳳茗的呼嚕聲已經(jīng)響起。
彭輝還在廳里沒開燈的看電視,“你為什么沒有拆穿我?”
他手里擺弄這遙控器,漫不經(jīng)心的問答,“沒必要?!?p> 丁香搶過遙控器,“你能不能別這么敷衍,為什么對我這么冷淡?”
彭輝不說話“總之,沒拆穿我,謝謝你了?!?p> “你喜歡麻子臉嗎?你們在交往嗎?”
丁香被這個問題嚇到了,盯著他很長時間“嗯,對啊,沒錯……”
“嗯。那好吧,那就不用謝謝我。”
丁香的眼睛掃到沙發(fā)上的癱軟的工作服,“哥,你這個工作服都穿幾天了,明天我?guī)湍阆聪础!薄?p> “嗯?!彼K于難為情的撓頭笑笑。
鹿中員工們看見了希望,干勁兒十足,速灃快遞的員工以彭輝為首開始盤點,裝貨,運(yùn)達(dá),都一鍋粥忙起來。麻子臉蹲在倉庫里的一角,嗑瓜子兒。嗑完的果皮就忘地上扔。
有幾個小伙子打趣,“我說哥,你往地上扔還有沒有公德了。”
“這是我家,我的地盤兒,我想怎樣就怎樣,”小伙子嘲諷的笑,“那你爸也得雇人保潔的打掃啊?!?p> “她掙的就是爺爺我這分兒錢??禳c兒干你的活兒吧。就知道扯閑話?!?p> “好好好,是是是?!毙』飪狐c頭哈腰,轉(zhuǎn)身就翻了一個白眼兒。
他的目光終于找到了彭輝,曾經(jīng)都是在一個餐廳打過工的,他朝他豎起大拇指打氣。而彭輝對他這樣洋洋得意的動作厭惡至極。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放下,放下,大家都快放下手里的活兒,聽我說?!毙蘸南褚魂囇L(fēng)刮進(jìn)來,呼哧帶喘,像頭牛。不知道一大早的吃錯什么東西了。
“哎,我說,姓胡的你發(fā)什么羊癲瘋了?!甭樽幽樛鹿献託?。
“質(zhì)檢局的來人了??炜?,快把這些都運(yùn)走。快!”
“質(zhì)檢局怎么會怎么突然就來人了?”麻子臉慌的一把瓜子撒在地上。
辦公樓內(nèi)也人心惶惶,來不及了,還沒等彭輝一行人把車?yán)@道后樓就已經(jīng)被質(zhì)檢局的人攔下。
曾經(jīng)在業(yè)內(nèi)爭霸的風(fēng)云企業(yè)瞬間崩塌,竟出現(xiàn)了這樣有趣的檢驗結(jié)果肌苷片里沒有一丁點兒的肌苷,而成分也只有碳水化合物。
大小媒體來訪,幾天后順利的等上報紙的頭版頭條。
鹿中還試圖用錢封閉輿論,但是奈何這樣的措手不及。而且正值公司低迷為了能買壟斷原料也已經(jīng)元氣大傷,怎能抵擋得了各個大小媒體的嘴。
“是誰舉報的?會是誰呢?”陸清燁緊皺眉頭,但是現(xiàn)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一定會查明的?!焙貢f的堅決,好一副霸王義氣盡,賤妾何聊生的畫面。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已經(jīng)毒深入骨,無力回天了。
質(zhì)檢局的小邱禮貌的敲了陸清燁的門,“請問,你的秘書彭輝在哪兒?”
“彭輝?”
“是啊,他的備注就是鹿中企業(yè)的董事長秘書?!?p> 陸清燁覺得血壓直沖頭頂,麻子臉聽這個名字耳熟,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之際脫口而出,“彭丁香的哥哥,他是速灃快遞的!”
“你找他做什么?”陸老頭兒問。
“就是他發(fā)的舉報信。我們要他做個證明?!?p> 陸清燁自嘲的苦笑,果然有內(nèi)奸?!拔揖驼f怎么會有人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到我們都上了圈套,立馬質(zhì)檢局的都來了?!?p> 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壟斷,那只是一個烏龍,不過是在特定時間,特定的原料,被顧氏全部收購,與其說是壟斷不如說是只對鹿中壟斷,其余需要這種原料的藥廠都與顧氏簽訂聯(lián)盟的合約,價格依舊按照原價出售。
“彭輝,你出來一下?!焙貢鴤窝b笑臉招呼他。
“有記者采訪你。”
彭輝左看右看以為叫錯了人,食指指指自己,“我?”
真他媽的能裝,胡秘書忍住不讓自己的拳頭揮在他的臉上,“對,就是你”
彭輝還是一頭霧水。
“我再說一遍,不是我,不是我舉報的?!迸磔x認(rèn)真的一字一頓。
小邱覺得好笑無可奈何的重復(fù)著,“沒事兒,實話跟您說,鹿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勢已去你盡可以放心大膽的說,不用怕有人來報復(fù)你。”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只是那個人確實不是我,我沒有發(fā)任何的舉報信?!彼豢谝Ф?。
這樣的對話已經(jīng)僵持了十分鐘,他拗不過他,無奈沒采集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失望歸失望,但不得不面對這次的業(yè)績又要墊底兒的現(xiàn)實。
彭輝覺得腦袋發(fā)熱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兒狹小的房間鬧的。“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彭輝沒等到小邱的答復(fù),就出了門。留下小邱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小邱雖從業(yè)不久,但是遇到這種沒禮貌的人還真的是不多。
“什么人嘛,這都是什么人?艸!”
不出所料被上司罵的狗血淋頭,下班之后小邱獨自在冷風(fēng)里慢慢踱步在天橋下的夜市里,往家走。
不過沒關(guān)系,小料不去大料不來。幾天之后他接到陌生的來電,電話里的人用濃重的鼻音告訴他,彭輝被鹿中告了。
“為什么被告?”小邱百思不得其解,電話里的人說他犯了盜竊罪,竊取公司機(jī)密。再多的他也沒說,最后也沒留下聯(lián)系方式,只告訴他,他姓魏。
年過之后,空氣里還夾著料峭的春寒,兩個月后便法院開庭的日子。陸老頭兒不甘心大半輩子打下的江山就這樣付之東流。事實勝于雄辯,做了假藥就是做了假藥,這是沒辦法更改的事實。但是他實在余有不甘,就算死他也要和彭輝同歸于盡。
彭丁香在吃早飯,麻子臉已經(jīng)好幾天沒回家了。不知道是還沒消氣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這個時候她聽見了鑰匙開鎖嘩啦嘩啦的聲音。
丁香不打算理他,她自始至終都覺得錯不在她,更何況出手打女人本身就不是個男人的行為。
麻子臉小心翼翼的把芒果和切好的豬耳朵放在飯桌上,這些都是丁香平時愛吃的。她心里暗想,可別想拿這些收買我,你那天可是要把你奶奶我掐的命都沒了。
“你給彭輝洗衣服了嗎?”
丁香停下筷子和嘴里正在咀嚼的米飯,停滯幾秒后咽下去冷冷的假笑,“啊,洗過了?!?p> “做得好?!?p> “那個?!甭樽幽樑づつ竽?。
“那個,上次的事兒對不起了。我看你的臉也不腫了。”
丁香揚(yáng)起眉,“你確實還跟我道歉。不過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因為對不起我嗎?”
“不是對不起,是不敢回家,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氣嗎?!?p> “為什么不敢,這可是你家啊,要走也得是我走?!?p> “我當(dāng)然是怕尷尬啊。”他脫口而出,歪頭稍作思考,“對啊,這是我家啊,我花的錢租的這房子?!?p> “其實是我死皮賴臉的住在你房子里。”
“你還好意思說!”
“這是事實,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
“事實?你可真有什么說什么啊,你明明就知道是我的那些是我不愛聽的話?!?p>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丁香的表情,但是他什么也沒看出來不知道是消氣了還是沒有,“那也是事實,我說的都是事實。不能因為這些事實不光彩就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就算你嘴上不承認(rèn),但是你是騙不了自己的心的?!?p> “我還記得你說我嫉妒?我嫉妒?”他冷笑,抑制住自己的內(nèi)心,丁香看得出怕是只要給他一點兒火星,就要燃起燎原之火。
“對啊,你嫉妒你二哥,就算你真的殺了我,我也要這么說?!倍∠悴粦炙?,反正已經(jīng)快被掐死一回了。
“嫉妒怎么了?我也嫉妒。在高中的時候,我常常嫉妒別人,我嫉妒他們穿的比我好,吃的比我好,住的比我好,成績比我好。這沒什么的,原因就是我也付出了同樣的努力,甚至超過他們十倍百倍。尤其當(dāng)我有了想要的目標(biāo)時,這種欲望就更加強(qiáng)烈?!?p> 麻子臉覺得不可思議“你不是記不得你以前的事兒了嗎?”
丁香很平靜?!斑@不重要?!?p> 他沒再問下去,應(yīng)該知道再問也是徒勞的,或許他也不想拆穿她。
麻子臉離開座位兒去冰箱里拿了兩聽易拉罐裝的啤酒,拉環(huán)兒一開,瞬間冒起白色的沫子,“我們換一個有意思的話題吧。”
“你想說什么?”
“你當(dāng)真不認(rèn)識顧氏的兒子嗎?”
“嗯。不認(rèn)識?!?p> “可我過生日那天你……”
“那是因為別的事兒?!?p> 他緩慢的呼出一口氣,“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識,下下個月他就要訂婚了。到時候你要不要去玩玩兒?!?p> “不了,反正我們也沒有邀請函?!?p> “你忘了魏戴忠了嗎?只要跟他一說就就行了。”
麻子臉見她猶豫不決,“就這樣吧,我們跟他說一聲,這次不見下次也得見,早晚都是見早些見為好。”
麻子臉又喝完了一罐兒,沒了興致,到臥室歇息。鹿中沒了,他現(xiàn)在真的是無依無靠無牽無掛了,他倒是無所謂,不過陸老頭兒和他的兩個寶貝犢子以及那個女人,也一無所有了,從出生到現(xiàn)在真他媽的沒有一刻想現(xiàn)在一樣輕松,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呢?他什么也沒得到,心里卻是空落落的感覺,他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他的人生也結(jié)束了。
洗過碗之后丁香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借著月光看天花板。她不想讓麻子臉打擾自己。
夜已深了,她仍沒有一絲困倦之意,這樣最難受。她的耳膜里不停的嗡嗡的發(fā)出“我不知道”的聲音。
強(qiáng)烈的欲望是一種觸覺,嫉妒是痛覺的一種。
原來本應(yīng)該感到對不起的人,原來讓她寢食難安的那個人,本應(yīng)在心里千次萬次的詛咒他天災(zāi)人禍都不夠的那個人。竟可以生活的如此逍遙快活,竟可以將一切忘的一干二凈。
他毀掉了她的人生,原來也可以如此的心安理得。
今夜又將是無眠了。她感覺到麻子臉來了,就在她的身邊。
“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
“這是第一次,不過并不難?!?p> “回去睡覺吧?!?p> 丁香掐斷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