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一邊剁著生姜碎,一邊低下頭,小聲嘀咕著:“母親大美人沒有意見,但是阿藍小美人覺得應(yīng)該多放一點;為什么呢?因為美人們不能受涼呀,受涼了會流鼻涕,流鼻涕就不美啦……”
阿藍速度很快,端著兩大碗紅薯糖水和一疊炒紅薯葉子出來,放在桌上,
又把兩個番石榴切了放在碟子里,然后拿著濕毛巾走到母親身邊,給她擦了擦雙手,拉著她到桌前坐下。
她把一把木勺放在母親的碗里:“大美人可以吃啦?!?p> 母親看了看勺子,默默的拿起勺子開始喝糖水。
“母親大人太棒了?!卑⑺{贊嘆了一聲,拿起筷子也開始吃。
母親除了碎碎念和突然亂跑之外,真的很棒。
這樣說也不對,應(yīng)該說,只要她不突然發(fā)瘋砸墻砍門,阿藍就覺得她非常,非常棒。
生活上基本可以自理,吃飯睡覺都很安靜,坐著不動的時候,跟平常人無異。
阿藍很慶幸,慶幸母親的病沒有加重,不過是陪跑而已,她覺得這都不是事。
母親很安靜的把一碗紅薯糖水吃完了,阿藍又在她碗里倒了一半番石榴和紅薯葉子,母親也默默的吃掉了。
林惜收拾好碗筷,把母親拉回到房門口的凳子上坐著,她又回廚房去燒水。
燒水洗澡睡覺覺,明天又是完美的一天!
夜里暴雨傾盆,迅疾的雨點擊打在窗戶上,發(fā)出清脆的叮鈴聲響。
阿藍和母親住在同一間房里,兩張床平行的擺放在房中,只要她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母親。
只有母親無時無刻都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松下來,胡思亂想一些這個年齡的少女都會想的事情。
比如下午隔壁的阿湛給她遞過來的那雙鞋子。
阿湛對她算是很照顧的了,前兩天才剛幫她修了漏雨的房頂,不然這一間屋子,七八處漏雨的地方,把家里所有的桶和盆全用上,都不夠接水的。
要不是剛好有一處漏雨點,正好在母親的床上方,擔心把母親的被褥弄濕了沒地方睡,阿藍也不會想到要找阿湛。
說起來,阿湛為什么突然給她鞋子?
豬皮雖然不貴,但對于這個小城里的人來說,卻是生活必須品,畢竟敢冒險出去打獵的獵勇不多,能吃飽穿暖,沒人愿意出去跟野獸冒險搏斗。
阿藍躺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屋頂,手里抓著一把小臂長的短刀,輕輕摩挲著刀鞘上的墨石。
短刀是很小的時候,父親送給她的,讓她害怕的時候,抱著短刀睡覺,短刀刺殺過無數(shù)的野獸,喝夠了生靈的血,殺氣重,可以震退妖魔。
能不能震退妖魔不知道,反正震退了許多潑皮無賴,真挺有用的。
父親總是胡言亂語,說些是似而非的看似玩笑看似認真的話,阿藍大部分都能記住,畢竟父親能在家里跟她說話的時間并不多。
思緒有點走偏了,話說回來,阿湛為什么對自己那么好,一定是因為阿藍小美人太漂亮了,上次聽小蕓說,阿湛母親給他說親,還被阿湛拒絕了呢。
為什么拒絕了呢?那當然是因為他喜歡阿藍小美人了。
阿藍美滋滋的想著,但是夢里就不太美了,她夢見阿湛帶著一幫半大孩子,沖母親大美人丟石頭。
這簡直不能忍,阿藍氣炸了,抽出短刀就追,在阿湛的肚子里一連捅了好幾刀。
醒來后,還是半夜,阿藍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竟然在夢里把湛哥給捅了,都說夢是反的,這什么意思?
難道說湛哥竟然想捅她嗎?晴天霹靂。
看來,以后得對阿湛防備著點了。
父親說過,野獸想吃你的時候,第一步就是親近你。
她就說這個湛哥怎么莫名其妙對她那么好呢!
原來是別有所圖!
她差點就誤會了呢。
大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在風聲雨聲之中,把門砸的“砰砰”響。
阿藍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屏息凝神的聽了好一會兒,確定敲門聲是從門外傳來的。
三更半夜,暴雨滂沱,竟然有人來砸她家的大門?
阿藍第一時間,是轉(zhuǎn)頭看母親,母親正安穩(wěn)的睡著,看衣服頭發(fā)也沒有出去過。
那么不是母親,又會是誰?
阿藍在心中把小城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或瘋或傻或癡的人過濾了一遍,得出結(jié)論,除了母親,不會有第二個精神失常的人會在半夜里砸門。
那么……會是那幾個鰥夫痞子中的某一個嗎?如果是他們的話,那如果在門外等不到回應(yīng),一會該繞到后面敲窗戶了。
阿藍看了母親一眼,將短刀藏在袖子里,拿出銅鎖出了門,將母親鎖在房間里后,她將鑰匙塞進了門縫里,
門縫很細,她的手指纖細,剛好可以伸進去,如果是成年男人的手的話,是不可能伸進去的。
阿藍把鑰匙放好后,稍微安心了一點。
悄悄的繞過天井,走到大門前。
外面的人還在“砰砰砰”的砸門,隱約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大門旁邊的墻根處,開了個狗洞,那是給阿藍養(yǎng)的狗留的門,結(jié)果這狗崽子竟然一天一夜都沒回來,哪天主子被野獸吃了它估計都不知道嚎一句。
阿藍陰沉著臉,藏著短刀的手微微發(fā)抖,她蹲在大門旁,從狗洞里聽外面的聲音。
“阿藍。”有人在外滿喊。
這個聲音!阿藍突然從地上跳起來,迅速打開了大門。
門外,一個高大的男子,帶著斗笠穿著綠色的束身衣,正捂著右臂,扶著門框站著。
滂沱暴雨都淋不滅他身上那凜冽的殺氣。
“父親!”
阿藍的聲音有點顫抖:“你怎么,回來了?”
父親微微笑了笑,靠在門框上看著阿藍:“先進屋。”
父親離開了好多天了,突然回來,林惜很激動,連忙把父親扶進屋里,她剛才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手臂受了傷,但是并沒有流血。
父親向來謹慎,無論受了多重的傷,從來不會把血留在身后,估計是止血了才往回走的。
“門口有個袋子,先拖進來。
“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