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沒有如果（下）

　　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話，如果這個世界的歷史沒有被改變的話，如果艾俄羅斯在那山洞中沒有遇見那個神秘人的話，如果這個世界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城戶宇綴真的沒有出現(xiàn)的話，也許歷史就不是現(xiàn)在的這樣了，也許歷史就像過去無數(shù)次輪回一樣：

　　天馬座的圣斗士，司戰(zhàn)女神雅典娜，冥王哈迪斯之間的因果會成為圣戰(zhàn)的核心。

　　然而，就像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人生，沒有如果！

　　所以……

　　天馬座星矢看著城戶宇綴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他的眼中閃爍出了一絲不甘心。他曾經(jīng)站在被獅子座艾奧里亞破壞的別墅旁邊的那座橋上對雅典娜，對紗織小姐說過的話，他記得那個時候他有些笨拙的說到：“我會一直守護你的?！?p>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雖然笨拙，然而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帶著無比的真摯。

　　但是，自己似乎一直都很沒用。

　　和城戶宇綴比起來，自己的小宇宙即便再怎么提升下去，似乎都是無法成為拯救這個世界，拯救雅典娜，拯救紗織小姐的最強大的力量。

　　這樣的自己，究竟能夠做到什么？

　　他無法忘記不久前在處女宮的時候，黃金圣斗士們彼此對碰中使用了禁忌的招式——‘雅典娜之驚嘆’。那‘黃金的碰撞’即便是連制造它的黃金圣斗士們都束手無策，可是城戶宇綴剛剛從昏迷中蘇醒，就將那龐大的力量送上了天空，然后泯滅。

　　雖然那也有一部分自己等人的功勞，可終究，還是因為城戶宇綴的存在。

　　圣域所有人都說沙加是最接近神的人，可是在他指導(dǎo)下成為了圣斗士的城戶宇綴更像是一個真正的神明。有他的存在，雅典娜還需要我們守護嗎？似乎，他一個人就足以守護好雅典娜。

　　那我們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的心中閃現(xiàn)了第一次見到城戶紗織的畫面，他推開了她，然后自己的手掌被那個時候?qū)τ谒麄儊碚f無比龐大的狼狗弄傷后，她為他治療的畫面。那個時候，他感受著她身上那股溫暖的力量，后來才知道是名為小宇宙的東西。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默默發(fā)誓要守護她。

　　達(dá)那都斯站在無形的能量中，看著巨大的彗星在自己的小宇宙浪潮中漸漸泯滅。他看著身上的圣衣閃爍著和他的眼睛一樣充滿生命力的紅色光芒，他就像是看到了歷代圣戰(zhàn)中一個個揮拳向著自己飛來的天馬座。

　　只是，而今的天馬座的身上，卻有了一些讓他感興趣的氣息。他能夠感受到星矢身上散發(fā)出的無比熟悉的味道——懷疑。這個時代的天馬座在懷疑自己的能力，那是絕望的前奏啊。

　　“認(rèn)識到自己的渺小了嗎？”達(dá)那都斯看著星矢輕聲問道。

　　從神話時代開始，擁有永恒生命的自己見證了無數(shù)的圣斗士，冥斗士，海斗士，神斗士，天斗士的隕落。

　　將近五百年前，雖然對于神明來說只是一夢之間的時間，但是那個時候，慘勝的雅典娜的圣斗士在一瞬間被連同自己在內(nèi)的雙子神打擊之后，那個瞬間，他就嗅到了這樣的味道。

　　絕望的前奏。

　　人類終究是無比渺小而脆弱的存在。

　　“星矢？”瞬擔(dān)憂的看著空中右拳抵在無形的能量之上的星矢，他溫柔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能夠感受到來自星矢內(nèi)心中的……彷徨。這似乎是很多年來，不，是從認(rèn)識他開始第一次感受到的彷徨無助。

　　他怎么了？

　　紫龍感受到了，冰河感受到了，一輝也感受到了。他們看著星矢，就像瞬一樣充滿了擔(dān)憂還有不可思議。

　　他們不知道在星矢和達(dá)那都斯交戰(zhàn)的瞬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只覺得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星矢的身上很是不可思議。一直以來，星矢都是那個一直以來充滿自信甚至欠扁，那個一直以來都像是燈塔一樣指引著自己等人前進的方向的存在。

　　星矢他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什么？”星矢看著面前的達(dá)那都斯，或者說，達(dá)那都斯上空忽然出現(xiàn)在的畫面讓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zhuǎn)起來。

　　在那畫面中，他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雖然那個人和自己一樣長大了，容顏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自己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她。那人是自己一直都在思念的人，那是在自己走上成為圣斗士之后就忽然消失了的人。

　　只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圣域？

　　一瞬間，星矢想到了很多。也許，在知道自己前往了圣域之后，她也經(jīng)過不知名的途徑去往了常人難以抵達(dá)的圣域。他無法想象這一路她經(jīng)歷了怎樣的堅信，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圣域不來尋找自己。

　　淚水開始在星矢的眼中流淌起來，他心中呼喚著她的名字。

　　我的姐姐，星華姐姐！

　　從幼年分別開始，多少年了？記憶中的面孔漸漸的模糊，記憶里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漫長的時間里，回憶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甚至已經(jīng)忘記……曾經(jīng)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的人，甚至曾經(jīng)將尋找的愿望托付給只有。

　　可是，再一次看到那張臉，看著那熟悉的溫柔的眼睛，記憶力模糊的身影忽然間變得無比清晰，那美麗的面容也變得如此熟悉。原來，經(jīng)年后，再一次見到你，我沒有感到陌生。再一次見到你，依舊是那般熟悉。

　　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唯一的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絕望嗎？”達(dá)那都斯看著星矢，他自然也看到了星矢眼中的淚花，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如此的冷漠。冷漠中帶著殘忍。

　　星矢抬起頭看向了達(dá)那都斯。他看到了達(dá)那都斯那散發(fā)出冷漠光輝的銀白色雙瞳。

　　星矢不知道達(dá)那都斯說這些是為了什么，但他的心底卻更加的不安了。

　　只是無論是怎樣的原因，一股難以描述的不安的感覺在每一個人心中滋生，那種感覺滋生之后就難以抹除，而且隨著達(dá)那都斯雙手之間紫色的小宇宙變得更加的強大而越發(fā)滲入靈魂。

　　“那就是看著自己珍視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力量去阻止?！边_(dá)那都斯只是看著星矢，看著星矢身上那件紅色紋路隱隱發(fā)出暗淡光澤的銀白色為主體的鎧甲——那件雖然樣式有些改變，但卻無比熟悉的鎧甲。

　　從神話時代開始，這件圣衣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而這一次，他要真的為這件鎧甲的主人帶來——絕望。

　　達(dá)那都斯永遠(yuǎn)不會忘記，自己和睡神修普諾斯在兩百多年前的圣戰(zhàn)中為了除掉天馬座的圣斗士而費盡心力，甚至不惜囚禁那個時候身為冥王哈迪斯的亞倫。只是，一直以來，他們都沒能親自出手，以至于天馬座幸運的從一次次刺殺中生還。

　　如果這個世界一直都沒有天馬座的圣斗士就好了，如果一直以來天馬座與冥王之間的因緣都不曾存在就好了，如果……能夠?qū)⑻祚R座的圣斗士抹除就好了。

　　所以，就算是讓那個給予他震撼的城戶宇綴繼續(xù)前進也在所不惜，他相信，修普諾斯一定會在前方阻止城戶宇綴。

　　在漫長的歲月里，即便漫長的歲月對于擁有永恒生命的神明來說也不算什么?？墒牵@漫長的時光卻足夠抹除很多事情。

　　繁華的樓蘭成為了失落的古城，歷史的塵埃；文明的古國失去了沉淀的文化，漫長的傳承。

　　時間！無止境的時間……哪怕是神明，哪怕是死神達(dá)那都斯，

　　在漫長的時光中，他也已經(jīng)忘記了很多東西。

　　睡神修普諾斯想起來的事情，試圖提醒他的事情，他并不知曉。

　　“你在說什么？”星矢的心底開始顫抖起來，從達(dá)那都斯的話語中他已經(jīng)猜到達(dá)那都斯要做什么了。只是，他還是難以想象，在這‘極樂凈土’中殺死遠(yuǎn)在無數(shù)光年之外的圣域中的星華姐姐。

　　與其說無法想象，不如說，不愿相信。

　　可是，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哪怕不愿相信，他的心中依然一片悲哀。

　　死神，只需要在生死簿上輕輕一劃，人間的生命便可以灰飛煙滅。然而人類，哪怕無限的接近神明，哪怕?lián)碛袑股衩鞯牧α?，面對神明真正的力量，能做的，依然只是……絕望的嘆息。

　　正如冥界最深處的‘嘆息之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