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文垂頭,看著淡紅水面上倒影里的自己。
這是一張清俊的臉龐,一縷沾水的劉海垂在眉前,面若刀削,眼如劍鋒,于細微處暗藏著銳利無比的精芒。
第一次在鏡中看到這張臉時,蘇景文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事實上,這也的確不是他。
他叫蘇景文,前世是地球上的一個替身演員,這本身就是一個挺苦逼的工作,冒著生命危險做著最苦最累的活,但榮譽和燈光全是給主演的,自己卻連臉都不能露。
更苦逼的是,在一次拍戲的過程中,他在為主演做一個高難度特技動作時,失誤摔死了。
大概也是上天看他太過倒霉,便讓他得以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以另一個身份開始全新的生活。
但霉運并沒有因為穿越而就此消散,相反,他更倒霉了。
剛重生在這具軀體上時,這身體便負著瀕死的重傷。
他唯一知道的信息,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名字。
一個非常霸氣響亮的名字——
不敗劍神,洛無敗。
僅憑名號便知,這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但蘇景文完全沒有不認為自己撞了什么大運,相反,他覺得自己運氣背到家了。
因為他并沒有繼承任何關于這位不敗劍神的記憶,自己看過的那些網絡小說,重生的主角往往在第一章開頭,就十分方便地繼承了原主人全部的經驗和記憶,可是他沒有。
除了這具重傷瀕死的身體以外,他什么都沒有繼承下來。
關于這位不敗劍神的一切,蘇景文一概不知,或許洛無敗本人很厲害,但這跟蘇景文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他并不知道堂堂的不敗劍神,是如何淪落到重傷瀕死這等凄慘地步的,也不知道仇家是誰,悲催的是,因為沒有繼承任何記憶,他甚至想給自己療傷都辦不到!
要不是運氣好被路過的好心人所救,他恐怕剛穿越過來就要再死一遍了。
此后,光是養(yǎng)傷就養(yǎng)了小半年,但也僅僅是治愈了外傷而已,這些像咒印一樣烙在自己體內的諸多內傷,依然會時不時地爆發(fā),每次爆發(fā)時,蘇景文都像是被人用刑具虐待了一遍,痛不欲生。
他可以肯定,若是不早點把這些內傷治好的話,自己絕對活不了幾年。
但是世俗的大夫沒有一個見過這些奇異的傷勢,根本無從下手治療,想要療傷,就勢必要知曉這些傷勢到底是誰造成的,那就必須知道洛無敗的仇家是誰,而想要知道洛無敗的仇家是誰,便要先知道,洛無敗是誰……
可是經過一番打探后,蘇景文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的人,似乎都沒聽說過不敗劍神洛無敗這號人物,更別說了解他的仇家了,這讓他一度懷疑人生。
經歷了一番磨難,蘇景文才總算是得到了一點線索。
萬劍宗內有一位強者,其師尊曾受這位劍神指點過一二,奉為恩師,從這層關系上來看,這位強者大概算是洛無敗的徒孫?
于是蘇景文便決定上萬劍宗親自拜訪一番,希望能從這個僅有一絲關系的“徒孫”這里得到一些幫助。
然而問題就在于,如何才能拜見到一個知名宗門的強者?打著劍神洛無敗的身份旗號直接上去嗎?恐怕只會被人當成神經病趕下山去。
一來這里幾乎沒人知道洛無敗是何人,二來強闖也不現(xiàn)實,蘇景文空有一副劍神之軀,卻無半點戰(zhàn)斗經驗,再加上負傷在身,恐怕一個看守山門的弟子都能把自己打趴下。
于是,蘇景文就只剩下了一個辦法,以入門弟子的身份滲透到萬劍宗內,再想辦法打聽這位強者的下落。
然而,光是報名費,就高達一百兩銀子!
為了攢夠這一百兩,蘇景文起早貪黑,什么臟活累活都干了,隱忍三年,才總算是換來了這一天的到來!
仔細想想,全天下怕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加憋屈的劍神了。
不,自己本來也不是什么劍神,不敗劍神的名字是洛無敗,而他蘇景文,只不過是個借用了人家身體的冒牌貨而已。
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他忍不住嘆道:“蘇景文啊蘇景文,沒想到你前世做了小半輩子的替身演員,好不容易轉生了,卻還要給這個勞什子的劍神做替身,真是孽緣啊孽緣!”
澡泡夠了,蘇景文便起身更衣,換上一身精英弟子的淡藍常服,告別穿了三年的粗布麻衣,絲綢的衣服輕飄飄地貼合在身上,讓他感覺仿佛重獲新生。
剛換好衣服,從澡堂出來,便有一個丫鬟前來通報:“驚雷殿大弟子徐厲前來拜訪?!?p> “啊?”
打開大門,徐厲正站在門口來回踱步,神色焦急。
“徐師兄,這么晚了還親自登門拜訪,是不是白天有什么事還沒交代啊?”蘇景文馬上換上職業(yè)化的微笑問道。
看蘇景文仍是這樣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徐厲眉間便鎖得更緊了,言簡意賅地道:“隨我來,宗主要見你?!?p> 又是一次御劍飛行,一天之內三次乘劍,蘇景文總算是勉強習慣了這風馳電掣的速度感,甚至有了聊天的余裕,問道:“徐師兄,為何宗主這么急著想見我???有什么話不能等到明日再說嗎?”
徐厲沉默了片刻,道出一件極盡驚人之事:“鎮(zhèn)天劍碎了,石劍之內,劍意盡散?!?p> 蘇景文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原來如此?!?p> 飛劍猛地顛簸了一下,徐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你真的理解此事的嚴重性嗎?長歌師伯守了百年的鎮(zhèn)天劍,就因為此事,百年來頭一次踏出天劍峰,親自向宗主匯報此事!”
蘇景文撓撓頭,“那聽起來是挺嚴重的哈!可是……說好的不用我賠吧?”
飛劍又狠狠一顫,差點把蘇景文給甩下去。
徐厲多年修習修煉心性,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心如止水,靜若清潭,可即便是他,此刻內心也近乎崩潰了。
好一個不用我賠,一句話把自己是摘得干干凈凈!明明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卻一副關我屁事的態(tài)度!
但徐厲卻無法動怒,因為正如蘇景文所說,他在摸劍之前,的確有事先提出過這種擔憂……
仔細想想,無論在觸碰試劍石還是鎮(zhèn)天劍之前,蘇景文都是先征求到了“不用賠”這個免死金牌之后,才動手去摸的。
換句話說,他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對于自己的資質,有著絕對的自信,而這種自信,在鎮(zhèn)天劍崩碎之前,徐厲完全沒有放在眼里。
越是細思,越覺恐極。
徐厲暗暗攥緊雙拳,眼神復雜。
蘇景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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