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趙晟拍了下桌子,“為人臣子,不敢聞君父之過?!?p> “王爺,老夫不說,可你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嗎?”蔣雪珂目光爍爍,正色道。
“君上不聞下過,就要臣子把民間的疾苦上達(dá)天聽。我是高祖的子孫,大徐的臣子。大徐子民有難,我自當(dāng)挺身而出。但是悖逆犯上的事,我絕不會做?!壁w晟堅定的搖頭拒絕道。
“好!”蔣雪珂拍案叫好道,“王爺既然決定了,那江迢和胡云龍就是你第一個目標(biāo)的候選人!”
“什么?”趙晟還有點懵,可隨即就反映了過來。既然趙晟最大的仇人:皇帝,他不能反抗,那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江迢除掉,換自己上位了。
“可那江迢現(xiàn)在圣眷優(yōu)隆,要除掉他談何容易啊。我現(xiàn)在所有的,不過是東西二軍罷了。難不成發(fā)動兵變?”
“不急,”蔣雪珂搖頭道,“王爺千萬不可爭一時之長短。無論是江迢還是胡云龍,他們在朝中都是上位已久,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朝中不依附二人的,除了大將軍趙泉一系的軍官,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p> “王爺還不知道吧?這次王爺在渭城力挽狂瀾卻無功無賞,已經(jīng)讓朝野大為失望了?!笔Y雪珂皺起了眉頭,“僅憑東西二軍,還遠(yuǎn)遠(yuǎn)不能和這些人對抗?!?p> 蔣雪珂用黑色棋子做比較,慢慢點起了兵,“江迢除了握有長安的南北兩軍外,幽州的十多萬邊軍和壽春的江北大營兩萬多人,還有金陵的江南大營兩萬多人都是江氏的死黨。而胡云龍早年在涼州任職,甘涼一帶的軍官也大都出自他的門下?!?p> “至于大將軍趙泉,雖然位高權(quán)重,但直接聽他指揮的,也只有洛陽五大禁軍的校尉們?!笔Y雪珂說著又撥出一些白棋子,道:“而王爺你,只有以云中軍為底子的兩只新軍。萬萬不可直接和他們抗衡?!?p>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趙晟問道。
“既然王爺不能主動出擊,那就讓別人替你出擊。”蔣雪珂微笑道。
“現(xiàn)在渭河以南有十多萬民夫,這些人每天吃喝住行沒個十來萬錢根本拿不下。而新建七萬五千人的軍隊,王爺你以為朝廷還拿的出錢來嗎?”
“以君上的性子,多半會優(yōu)先保證把工程完成吧?!壁w晟試探著答道。
“不止如此,我只怕陛下會因此而削減原先的軍隊編制。倘若把東西中三軍合并為一軍,只怕付、俞二人會失去單獨執(zhí)掌一軍的兵權(quán)啊?!笔Y雪珂擔(dān)憂道。
“所以我們要爭分奪秒,必須搶在江迢向君上進(jìn)言削軍之前,先把工程給停了?!壁w晟擊掌道。
“不錯!王爺唯一的軍隊就是東西二軍。倘若王爺能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軍餉和軍械。他們還能不感恩戴德嗎?況且,這里還有趙輝的中軍,他是趙泉的嫡系。江迢和胡云龍恐怕不會樂見他坐大吧?!笔Y雪珂把黑棋隱約布成了圍攻白棋的模樣,趙晟也覺得十分為難。
“不過么,”蔣雪珂往兩塊黑棋中間投下一顆白子,“如果能撒下一些誘餌給他們……”
“就能讓他們兩害之中取其輕!”趙晟倒是接的很快。
“不錯,御史丞溫云松新近和胡太傅結(jié)了親家。此人就可用作突破口,”蔣雪珂伸手招趙晟過來,附耳低聲道:“王爺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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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的長安正是一年中舒爽的季節(jié),可從各地征調(diào)過來的十多萬民夫和圍繞著長安城的各項宮殿工程,一下子讓美麗的景色化為了泡影。
在長安西南方向的昆明池工地上,作為監(jiān)工的匠作監(jiān)左中候李宸正一臉苦相的向江迢抱怨錢不到位,糧不到位等等問題。
“好了,好了!”見李宸嘮嘮叨叨,江迢不耐煩地讓他住嘴。
“沒看見新軍的軍餉軍械都沒到位嗎?”江迢不屑道,“連軍隊都沒要到錢,你們還想要錢?”
“不敢不敢,自然是朝廷大事重要!”李宸連忙低聲下氣地說道。
“哼,”江迢背過身去,看著正在挖河泥的民夫們,面無表情地說道,“糧食我會盡量給你籌措的,至于工錢么,就別想了。我知道你們,逮著個機(jī)會就想往上爬,可你得看看這是不是個機(jī)會!下面這些人,有多少力氣便干多少活,別給老夫惹出什么事來,明白?”
“是是是!”李宸連忙點頭稱是。
雖然江迢在皇帝面前大言不慚地滿口打起了保票,但他心里卻知道,僅憑著國庫的這些錢,別說同時建三支新軍外加進(jìn)行十萬人的工程,就是不開工程,也只能夠兩支新軍的開支。
可在皇帝面前如果說不行,江迢毫不猶豫他會被徐皇立刻拋棄,另換一個能滿足他的人接替丞相的位置。為了自保,他也不得不說一些違心的話。
“你這昆明池的工程是陛下親自點名的,所以老夫才把糧食給你按期撥付。你去別處打聽打聽,西邊的長楊宮工程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了?!苯龅卣f道,“入冬前,你給我有多少挖多少,到時候陛下會親自來劃船賞玩。若是把活干好了,陛下自然有賞賜?!?p> “為陛下效力,萬死不辭!哪里敢談什么賞賜!”李宸惶恐不已,哪里敢受什么賞賜。
“好好干吧,過兩日老夫再來看?!苯鰯[擺手,就上車前往另一個工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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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江迢,胡云龍可輕松多了。雖然他管不了帝國的財政,但也同時避免了負(fù)責(zé)。此時他躺在太傅府里喝茶,也覺得沒有權(quán)力挺好的。
但是不過十分鐘,他就又后悔了。
“你說三支新軍都只有一千人左右?”聽了負(fù)責(zé)監(jiān)管長安禁軍的御史丞溫云松的回話,胡云龍嚇了一跳。
“那明日陛下問起來,那江迢也就這么回答?”胡云龍似乎并不相信,可赤條條的真相擺在這里,他不得不佩服江迢糊弄功夫的厲害和膽量。
“下官親自勘察過的,不會有錯,”溫云松雙手?jǐn)n著袖子,不咸不淡地答道,“三支新軍都只有一千人左右的軍械糧餉,說是后期會陸續(xù)補(b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