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一直以來，青女都是各州輪流進貢。最近一次輪到的是并州，可并州新逢兵災(zāi)，各郡縣人口流失嚴重，這已經(jīng)是地方上竭盡所能地征選上來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顯然徐皇對江迢的解釋并不滿意，“朕縱然不怪，可得罪了上天降下更大的災(zāi)禍，誰來擔待？”
“并州刺史是王琛吧？”徐皇心不在焉地修著指甲，“這次他辦事不力，降三級使用。并州刺史換別人吧。”
“是！”江迢趴在地上，心驚肉跳，生怕怪到自己頭上，聽見徐皇僅僅把并州刺史撤職了事，心中一松，“未知新刺史的人選，陛下以為誰可擔任？”
“并州最大的富戶聽說是姓崔吧？就在崔家找一個人出來，下次辦不好，一樣撤他的職！”
徐皇的語氣十分不善，江迢小心地問道：“按照計劃，下一輪進貢青女的是雍州了。可目前清剿匈人已經(jīng)是迫在眉睫，陛下以為這征選青女，是否可以暫緩一下……”
話未說完，徐皇立刻粗暴地打斷：“朕適才說過了，青女事關(guān)敬天！得罪上天降下災(zāi)禍，誰也吃罪不起！先征青女，再剿匈人！”
“是！是！是！”在外面不可一世權(quán)勢熏天的太師江迢在徐皇面前竟如孩童一般，他雖然低頭稱是，但眼中已經(jīng)掩飾不住厭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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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宮靈堂
趙晟身著孝服，靜靜地守在靈前面壁。這幾天迎來送往的人情讓他疲憊不堪，幸好徐朝的王公大臣們大都在洛陽。長安的公侯大臣也就那么幾個人，應(yīng)付完他們，也就沒什么客人了。
忽然，門被推開了。
“世子，關(guān)于中軍軍司馬的消息出來了”，付有推開門，攙著蔣雪珂緩緩走了進來。這幾日的迎來送往也讓蔣雪珂疲勞不已。
“怎么說？”趙晟并不回頭，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付有把徐皇的旨意復(fù)述了一遍，可趙晟依舊并不回頭。
“照這么說，既是宗室身份，又在雍、司兩州擔任校尉的也沒幾個人了？老付你都查過了嗎？”
“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就三人，說來也巧了?！备队幸贿厰v扶著讓蔣雪珂坐下，一邊說，“第一個是陽樂長公主的大兒子曹紹樂，他在洛陽禁軍擔任城門校尉已經(jīng)有三年，任內(nèi)口碑頗佳?！?p> “第二個是趙輝，高宗皇帝第三子弘農(nóng)王的后裔，現(xiàn)任隴西的護羌校尉，這幾年恩威并用下，他的轄區(qū)里各族也都算安分守己。最后一個么，是太子妃李氏的弟弟李森，現(xiàn)任北軍的越騎校尉，統(tǒng)領(lǐng)北軍輕騎兵。據(jù)說這次救下世子爺?shù)木褪撬牟肯隆！?p> “越來越有趣了啊”，蔣雪珂開口道，“一個是陛下妹妹的兒子，一個是宗室遠枝，一個是太子外戚，看起來都符合條件?！?p> “可實際上，君上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人選吧？”趙晟突然插了一句。
蔣雪珂先是愕然，后又立刻點頭道：“不錯！世子果然有長進啊?？赡阏J為是誰呢？”
“那還要看他們背后都是誰了。不出意料的話，那李森是太傅胡云龍的人吧？只是不知道其余兩人都是誰的部下。”
蔣雪珂見趙晟學(xué)會分析了，十分欣慰，說道：“趙輝雖然是趙氏宗室，但血緣太遠了。他父親給他的蔭封不過是個從騎兵，升到校尉全靠大將軍趙泉一手提拔。趙泉在幽州駐防二十多年，這趙輝就跟了他二十多年，可以說是鐵桿的部下了?！?p> 見趙晟微微點頭，蔣雪珂繼續(xù)介紹道：“曹紹樂雖然是陽樂長公主的兒子，但陽樂公主去世多年，在世的時候和陛下的關(guān)系也不大好。能升到校尉，全靠江迢。自從他的妹妹嫁給了江迢夫人陪嫁過來的家奴以后，短短五年時間里他從區(qū)區(qū)一個伍長升到了洛陽城門校尉，背后也遭到了不少人的恥笑。不過他施政倒也得當，現(xiàn)在急需再進一步證明自己?！?p> 粗粗介紹完三個候選人，蔣雪珂便住嘴了，反問趙晟道：“世子以為誰是陛下心中的人選呢？”
“李森隸屬于北軍，北軍雖然是江迢死黨把持，但是李森本人卻是太子一黨，被北軍同儕排擠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所以才一心想出來單獨帶兵。如果君上想指定他出來帶兵，直接就把范圍指定在南北兩軍中了?！壁w晟想了一會，緩緩說道。
“此次新建三軍而不是擴編南北二軍，說明陛下本就無意于兩軍中的舊軍官。而把遴選范圍擴大到雍司二州，那就更加說明陛下屬意的，顯然不在長安原有的軍隊里?！?p> “嗯”，蔣雪珂也覺得有理，點頭贊同道：“那其余二人呢？”
“難說”，趙晟搖頭為難道，“從二人經(jīng)歷來看，似乎是趙輝更有鎮(zhèn)撫邊疆異族的經(jīng)歷，而曹紹樂不過是城門校尉，日常負責抓抓賊，哪有趙輝的從軍經(jīng)歷豐富?？哨w輝背后的大將軍趙泉遠在洛陽，只怕是有勁也很難使得上?！?p> “你要從陛下的心思想”，蔣雪珂提示道，“陛下的目的是什么？”
趙晟聞言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陛下來長安的目的表面上是都督西北戰(zhàn)事，可從渭河上往來運輸木石的船和大量的民夫來看，似乎是要重建上林苑吧。”
“不錯！”付有也終于等到了他插嘴的機會，“從渭城以南，密密麻麻地住了差不多有十多萬民夫?！?p> 趙晟不受他的影響，繼續(xù)說道：“重建上林苑，就意味著陛下要在長安久住。一個能夠維持治安的校尉似乎比一個鎮(zhèn)撫異族的校尉更合陛下的本意吧?！?p> 蔣雪珂剛要開口，趙晟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測，“不過我也只是猜測而已?！?p> “猜測與否只需要驗證一下就行了”，蔣雪珂鄭重地教誨道，“既然有了自己的猜測，那就主動出擊，驗證自己的猜測！”
“我明白了！”趙晟站起身子，仰天長嘯，似乎在發(fā)泄盡自己的郁悶。一聲嘯完，終于回過頭來，道：“怎么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