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笛合奏結(jié)束之時,凌璽打發(fā)走寧辰,獨(dú)自一人來到她父皇和母后的寢殿,凌恪身邊的老太監(jiān)早已等在門口迎接她。
“章爺爺,這么大清早的,您怎么一個人站在門外?。空畹男√O(jiān)和宮女了?沒人輪值嗎?”
凌璽看了一下周圍,除了宮廷守衛(wèi),正殿大門口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公主??!國主和主后在里邊等著您了,您快些進(jìn)去吧!老奴在這侯著,您不用擔(dān)心沒人伺候?!?p> 這個被凌璽尊稱為章爺爺?shù)睦咸O(jiān)名叫章頌,凌恪成為璇櫚國國主后他就由一個領(lǐng)事太監(jiān)成為了凌恪身邊的近身太監(jiān)。
“等著我?難道父皇和母后知道我要過來跟他們辭行告別?”凌璽心里滿是疑惑。
快速走入正殿大廳,國主和主后正在吃早點(diǎn),見她進(jìn)來,主后朝她招手。
“璽兒,過來,陪父皇和母后一起用膳?!敝骱笳f話的語氣永遠(yuǎn)那么溫柔。
“嗯!”凌璽坐在她父皇和母后中間。
“嘗嘗這個,你母后跟宮女們一起研制出來的新甜點(diǎn),父皇剛嘗了兩塊,味道真心不錯,璽兒也嘗嘗鮮吧!你母后的手藝又精進(jìn)了?!?p> 凌恪夾了一塊乳白色的有花朵在里面盛開的芳香四溢的糕點(diǎn)放入凌璽的玉碗中。
“母后,您做的糕點(diǎn)總是這么好吃。”
凌璽一口就把那塊糕點(diǎn)給吃了,滿嘴芬芳馥郁,忍不住自己又夾了一塊。
“璽兒,一大早就來正殿找我們,你是不是決定要啟程了?”
凌恪放下銀筷,喝了一口熱茶,轉(zhuǎn)頭看向正在把玩著筷子的凌璽。
凌璽聽她父皇如此問道,便跪地叩首一拜。
她母后連忙起身想要去扶她起來,被凌恪拉住。
“父皇,母后,兒臣不孝,在此有三拜,一拜跪謝你們當(dāng)年的收養(yǎng)之恩,二拜跪謝你們給我如此珍貴的身份,三拜跪謝你們視我如親生從不嫌棄,璽兒遠(yuǎn)行的目的是為了尋得親生娘親,此舉有愧于你們對我的悉心愛護(hù),璽兒向你們起誓,此生,璽兒唯一的身份是璇櫚國公主,絕不有負(fù)于國?!?p> 凌璽對著璇櫚國國主和主后重重三拜,額頭已滲出血來。
“璽兒,你既已成為我們的女兒,就不存在有愧一說,當(dāng)年能有幸收養(yǎng)你,是我們的福分,紀(jì)荒神尊把你抱過來的時候,我們正處于痛失愛女的傷情之中,是你的到來給了我們歡喜,那時候你躺在蓮花蕊上朝我們笑得天真爛漫,我跟你母后覺得你本就是我們的女兒?!?p> “璽兒能得父皇和母后的厚愛,是此生之幸?!?p> “紀(jì)荒神尊曾跟我們說過,屆滿十六年,就是你離開我們的時候,我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就算我們有萬分的不舍,我們也不能違抗天命,只希望你還能有歸期,還能叫我們一聲父皇和母后,這便是我們最大的期望。”
凌恪眼里含淚。
“父皇,是孩兒沒有珍惜這十六年的情分,您別傷心,我答應(yīng)你們,不管我有沒有尋得娘親,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你們等我可好?”
凌璽淚如雨下,她從沒想過,與至親的人分別會是如此難受。
“璽兒,你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主后實(shí)在舍不得凌璽,如果有希望能夠再見面,也算是難得的安慰了。
“你母后的話記住便好,無需為此費(fèi)神,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句保重,璽兒,你并不是普通的凡人,人間十二國有很多的奇人異士,但他們始終屬于人間,你不是,你的特殊注定你的使命,紀(jì)荒神尊交代你的話你要牢記于心,切不可任性妄為,你父皇和母后只是一介凡人,幫不了你什么,若真要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保護(hù)自己,切不可讓別人傷了你,你走吧!不要忘了你的初心,希望我們還能等到你回來的那天?!?p> 凌恪一狠心,便要凌璽馬上離開璇櫚宮,主后傷心欲絕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出正殿,連背影都瞧不見后整個人失魂落魄地癱軟在地上。
章頌看到凌璽淚眼婆娑,頓生憐愛,連忙迎了上去安慰她。
“公主,您別怪國主狠心,他也是迫不得已?。 ?p> “章爺爺,您保重,年紀(jì)這么大了,以后就不要總一個人站在門口了,門口風(fēng)大,萬一受了風(fēng)寒,父皇和母后也會擔(dān)心的?!?p> 凌璽眨巴了一下眼睛,剩下的眼淚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老奴年紀(jì)大了,是經(jīng)不起折騰了,不過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了,也鬧不出什么毛病來,公主莫要擔(dān)心,您這是第一次離開璇櫚宮,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外面比不得皇宮,您金枝玉葉之軀,可千萬不要傷了身體?!?p> 雖不是國主親生,卻比親生還要待見此女,章頌自然是明了這其中的緣由,只是他不明白國主為何會突然讓受寵無邊的公主離開璇櫚國,畢竟凌璽是璇櫚國立國以來唯一的一位公主,不管怎樣,都應(yīng)該是留在身邊的,連南陽國太子的提親都拒絕了,為何還要推她離開?
“嗯!章爺爺?shù)脑捨視浽谛纳系?,我父皇和母后就有勞您勸慰了,我走了,您珍重。?p> 凌璽揮了一下手,跟這位垂老的太監(jiān)告別,十六年的忠心陪伴中有他一聲聲慈祥的呼喚,記憶中他總是叫她公主,不像宮女和別的太監(jiān)叫她璽公主,也不像父皇母后叫她璽兒,他,應(yīng)該等不到自己的歸期了吧!
剛離開正殿,櫻靈憑空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璽姐姐,你是要去找世子告別嗎?”櫻靈挽著凌璽的胳膊。
“不是,我不想跟哥哥告別?!?p> “為什么?”
“沒有告別就不存在分別,在他心里,我還在?!?p> “憑世子的性格應(yīng)該不會這么想,我猜想他一定會恨你的?!睓鸯`說話直來直往。
“能恨我也是好的,至少他在惦念我,不過我倒希望他能順其自然?!绷璀t一陣惆悵。
“寧辰要帶我們?nèi)ツ牧??世子不能一起去嗎??p> “世子是璇櫚國未來的國主,是不可以隨便去很遠(yuǎn)的地方的,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寧辰要帶我去哪,師父交代我跟著他走便是。”
“萬一世子堅持要跟你一起去怎么辦?我剛剛經(jīng)過寧辰的房間,聽到南陽國太子沐封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他們好像在爭?zhí)。”
“沐封跟寧辰在爭執(zhí)?”凌璽表示懷疑,沐封那個人行事作風(fēng)有些出人意料,但寧辰應(yīng)該也不會太搭理他,怎么會跟他起爭執(zhí)了?
“是??!沐封的意思是寧辰為什么一定要帶你走而不顧及你哥哥的感受?!?p> “他怎么知道寧辰要帶我走的事?。俊绷璀t更加難以理解了。
“寧辰自己說的?!睓鸯`這個經(jīng)過寧辰房間的過程有點(diǎn)長。
“為什么要跟沐封說???櫻靈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整?。俊?p> “一大清早沐封就去寧辰的房間找寧辰,想跟他學(xué)習(xí)法術(shù),結(jié)果寧辰說他沒有時間,還說很快就要離開璇櫚宮了,沐封就問他來璇櫚宮的目的是什么,寧辰就說帶你離開璇櫚宮,沐封聽了后就跟寧辰吵起來了,吵得特別大聲,我經(jīng)過的時候,上官錦苑正好朝這邊走來,估計她也是被他們的爭吵聲驚到了?!睓鸯`語速超快地把她的所見所聞復(fù)述了一遍給她急壞了的主人聽。
凌璽聽完連忙拉了櫻靈的手趕往寧辰休息的房間,此時凌煬也出現(xiàn)在他房門外,他跟上官錦苑兩個人好像事不關(guān)己一樣地站在門外,認(rèn)真地聽著門內(nèi)的兩個人吵得熱火朝天,凌璽看到這一幕,有想揍人的沖動。
“沐封啊沐封,寧辰帶不帶我走,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顧不顧及我哥哥的感受,好像與你更沒有一丁點(diǎn)關(guān)系吧!你跟個當(dāng)事人一樣和寧辰在里面吵得理所當(dāng)然,把我當(dāng)空氣了嗎?”凌璽在心里狂虐沐封。
“你打算什么時候跟他離開璇櫚宮?”凌煬一看到凌璽,就問她。
“如果沐封沒有跟寧辰吵起來,我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凌璽頭也不敢抬地回凌煬的話。
“這么說你是不打算跟我告別了是吧!難怪沐封會在里面跟寧辰吵得不可開交。”
“你跟沐封的交情已經(jīng)好到如此地步?他能不顧及南溪谷主的殺傷力替你說話,這交情甚好?!绷璀t此時還有心情調(diào)侃她哥。
“沐封與我互相欣賞,至于這交情,也談不上有多好,他能替我說話,我很欣慰,總比某個人要離開了都不跟我告別要好,如果不是聽到他們的吵架聲,我都不知道你要離開的事,父皇和母后知道嗎?”
凌煬一邊欣慰一邊心酸,他這妹妹真會傷他的心。
“我已跟父皇母后告別了?!币徽f起她的父皇和母后她就心里難受。
凌煬看她表情不對,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你要再在這里叨嘮,信不信我把你給扔出去摔個稀巴爛?”寧辰威脅沐封。
“自己做了虧心事還要拿別人來發(fā)泄,我就不明白了,你憑什么要拐走璇櫚國唯一的公主?你知不知道我曾經(jīng)還找她提過親,她差點(diǎn)成了我的太子妃,就憑這點(diǎn)我就有資格質(zhì)問你。”沐封也不是好惹的貨。
“你們南陽國怎么出了你這種奇葩太子啊?我不想跟你說話了,要不你離開我房間,要不我離開?!?p> “你還有臉說我咯!你還是萬人景仰的南溪谷谷主了,世人要是知道你在璇櫚國做了這等事,你還不是要遭受世人的唾罵?!便宸獾淖焱耆火埲?。
“吵夠了沒?難道要讓整個璇櫚宮的人來圍觀你們吵架嗎?”凌璽推開門直闖而入。
正吵得熱鬧的兩個人頓時都不說話了,凌璽看了寧辰一眼,又看了沐封一眼,對這兩人的行為表示徹底的無語。
“我倒有個建議,不知是否可行?!币恢碑?dāng)看客的上官錦苑終于開口說話了。
“什么建議?愿聽其詳。”沐封把話茬接了過去。
“南溪谷主行事作風(fēng)向來隱秘,如果凌璽妹妹非跟他離開不可,我跟世子倒可一路作陪護(hù)她周全,這樣世子也不必受那離別之苦,凌璽妹妹也能安心實(shí)現(xiàn)自己的遠(yuǎn)行?!?p> “為什么沒有我作陪?”沐封一聽上官錦苑說的這話就覺得有問題,不過也就他覺得有問題。
“誰愿意要你去作陪?不被折磨死已是萬幸?!睂幊秸媸歉宸飧苌狭恕?p> “憑什么她可以去?”沐封指著上官錦苑。
“我跟世子有婚約,他去哪,我定會隨他去哪?!?p> 上官不緊不慢地說道,或許這也是一個機(jī)會,在遠(yuǎn)行途中,她完全有機(jī)會打動凌煬的心。
“你跟他的婚約國主不是當(dāng)場拒絕了嗎?既然你都能隨他而往,我也可以,我跟世子一見如故,他去哪我也去哪。”
沐封真不怕上官錦苑一生氣把他一巴掌給拍死。
“你不用回你的南陽國當(dāng)奇葩太子啦?”寧辰故意把說話的語調(diào)拉得老高。
“當(dāng)太子有什么好玩的,還不如跟著你們混,多逍遙自在?!便宸夂苁倾裤?。
“你們能否考慮一下當(dāng)事人的意見?”凌璽再次開口說話了,櫻靈站在她身邊,把熱鬧看了個夠,興奮得忘乎所以,也是個沒心沒肺的只知道湊熱鬧的家伙。
“可以?!彼膫€人異口同聲。
“既然大家配合得這么默契,那就一起走吧!”
凌璽實(shí)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哥已經(jīng)知道她要離開的事了,她想要悄悄離開是不可能的了,以他的性格,就像櫻靈說的,是絕不會放她一個人安心安意地走的,肯定是跟她一起走。
上官錦苑請求國主讓她成為凌煬的世子妃,沒能如愿,她跟隨他的腳步也屬情理之中,不過是不想放棄罷了,至于沐封,他確實(shí)如寧辰所說的是個奇葩太子,沐封的性格是哪里好玩往哪里奔,再加上他跟凌煬又特別談得來,不想失去繼續(xù)相處的機(jī)會,要與凌煬相隨給凌璽作陪,確實(shí)是他心中所愿。
凌璽站在璇櫚宮門的城墻上,最后一次認(rèn)真地看著這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宮殿,她的父皇和母后正坐在某個大殿里為她的離開傷心難過,她突然覺得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如此輝煌的璇櫚宮了。
一行人御劍齊飛,凌煬和沐封不會御劍,上官錦苑就主動把凌煬拉到自己身邊帶他飛行,寧辰跟沐封大吵了一架,兩人關(guān)系冷至冰點(diǎn),他不想帶沐封與自己一起飛行,櫻靈看不過,畢竟沐封將來會是人族之王,只好主動過去拉著沐封狂飛,就這樣,六個人開始了別樣的遠(yuǎn)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