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劍在沉思了一會兒后,便去向秦大可辭行。
秦大可只是禮貌上的挽留,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倒是卓一劍說了許多抱歉的話。
卓一劍離開“長久醇酒莊”后,他沒有直接的回風云莊。他知道了風云莊里有奸細,他也在想闕一平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
卓一劍又想到了溫如玉,已經(jīng)好多天沒去見她了,他決定去找她。
卓一劍此時走在路上,任有寒風吹來。他走的并不快。
他沒有騎馬,也沒有坐在馬車上。他覺得,有時候能走路,盡量走路,因為走路可以看看周圍的風景,他雖然已來石獅古城有些時日了,但他還是沒有好好的去看過古城的風景。
他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來過,只是那時還小,還不懂得欣賞,現(xiàn)在想來,人生能多看看,就多看看,因為人生實在不長,有的人剛見面,就倒下了,有的人還來不及好好的交上朋友,就匆匆的離去了。
此時,他望著一座座宏偉而古老的建筑,他母親和他說過,此城曾經(jīng)有過很多的殺戮,曾經(jīng)有過好多次的大戰(zhàn)役,能有今天的穩(wěn)定,是許多白骨堆砌而來的。
那時他還不明白,為什么要殺戮,大家和平共處,好好生活不好嗎?
在最近的這段時間里,經(jīng)歷了一些事后,他明白到,由于太多的不滿足與貪婪和占有欲,令得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不得不被逼反抗,于是有了仇恨有了殺戮。
他走著走著,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在喊他,這聲音他是熟悉的。
他一個轉身,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她是似一朵綻放的玫瑰,她的美麗,在人群中,是獨特的,她雖沒有花枝艷的艷美,也沒有花枝艷的妖嬈,但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她。
她就是闕秋雨,那個美麗與聰慧的少女。
闕秋雨微笑的走向他,他也微笑了起來,似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闕秋雨走到他面前,他就聞到了一陣淡淡的清香。
闕秋雨微笑著,低聲的道:“你跟我走,我們到一個地方去說說話?!?p> 卓一劍很聽話的跟著她,也不問去什么地方,做什么樣的事。
冬日的風,吹亂了樹木的容妝。樹葉落盡了的樹木,就似沒有頭發(fā)的和尚一樣,光禿禿的。卓一劍就看著沒有一片葉的樹木,似乎發(fā)了呆。
闕秋雨就在這片光禿禿的山林間,停了下來,望向卓一劍,低聲的問道:“多日不見,你還好嗎?”
卓一劍點了點頭。
闕秋雨又道:“當你見多了生命的倒下,你就會習以為常了?!?p> 卓一劍又點了點頭。
闕秋雨又道:“你似乎變了,是不是看到了人臉的善偽?”
卓一劍還是沒有說話。
闕秋雨笑了笑了,道:“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卓一劍點了點頭。
闕秋雨道:“那你問吧!”
卓一劍便道:“我發(fā)現(xiàn)我似個傻子?!?p> 闕秋雨道:“你怎么這么說?”
卓一劍道:“你父女倆是不是早就在懷疑‘長久醇酒莊’了?”
闕秋雨點了點頭。
卓一劍又道:“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長久醇酒莊’在做什么事?”
闕秋雨道:“他們是生意人,走南闖北,難免認識很多人。他從我們的碼頭上,運送商品出石獅城,又從別的地方帶些東西回來。所以‘長久醇酒莊’嫌疑大?!?p> 卓一劍道:“你知道這個將上官堡的毒藥和暗器,運進風云莊管轄范圍的人是誰嗎?”
闕秋雨道:“難道是秦莊主?”
卓一劍點了點頭,道:“對,就是他?!?p> 闕秋雨聽到這話,似乎并不驚訝,好像她早已經(jīng)知道了般。
卓一劍不禁問道:“你們難道早就知道了?”
闕秋雨點頭。
卓一劍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我去查?”
闕秋雨道:“如果我父親不派人去查一下的話,上官堡的人會以為我們另有布局,連最起碼的追查都沒有,他們就會更加小心,而這條線會可能斷掉?!?p> 卓一劍道:“叫我去查,去起掉這條線,其實只是想我引蛇出洞,引出更多隱藏在石獅城里,上官堡的人。是不是這樣?”
闕秋雨笑了,道:“大約差不多,你查到什么沒有?”
卓一劍于將離開風云莊和去到“長久醇酒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包括花枝艷。
闕秋雨沉默了一下,道:“看來他們又會有新的行動了?!?p> 卓一劍道:“晚上我要去接花枝艷離開‘長久醇酒莊’?!?p> 闕秋雨道:“我和你一起去,你不能把她帶到風云莊,而要制造她自己逃跑的跡象,這樣他們又會派人去追查?!?p> 卓一劍道:“然后你們就可以把追查的人除掉?”
闕秋雨道:“我父親懷疑我們石獅城內,我們自己的人當中,都有他們的人,他們有可能會派這種人去除掉花枝艷?!?p> 卓一劍道:“似乎你們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我卻被蒙在鼓里。”
闕秋雨道:“莊主死了后,我們不得不要多想一些?!?p> 卓一劍點頭,道:“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風云莊?!?p> 闕秋雨道:“我父親希望盡快將風云莊里的兄弟清查一遍,因為太多兄弟,我們不能因為懷疑就去查,這樣會亂,我們只能讓他們自己暴露出來,早日清理完,就可以將風云莊交給你?!?p> 卓一劍道:“為什么要交給我?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闕秋雨道:“我父親其實已經(jīng)厭倦了江湖事,他只希望有人能接手,其實你就是最好的人選?!?p> 卓一劍道:“可我從沒有想過這些。”
闕秋雨道:“你是風莊主的外甥,風云莊不可一日沒有莊主?!?p> 卓一劍道:“我之前也有過成為大英雄的想法,但當我看到了生命的倒下后,我就希望這次事后,可以回到家,打打獵,和心愛的人一起過那種平凡又幸福的生活?!?p> 闕秋雨的眼神卻變得淡淡的,似乎對他有些失望。
卓一劍道:“等到救出了花枝艷后,我就和母親回去。”
闕秋雨沒有說話。
卓一劍一笑道:“我該做的,都做了。我現(xiàn)在該走了?!?p> 闕秋雨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種依依不舍的神情,那雙眼睛中,還帶有一絲溫柔,一絲憂怨。但她的臉色卻是冷冷的。
卓一劍慢慢的轉身。
闕秋雨突然道:“一劍哥哥!”
卓一劍停下來,道:“什么事?”
闕秋雨道:“其實我父親和我,都很想過那樣的生活,但風云莊那么大,大家都不理,那么多的兄弟,你叫他們怎么過日子?”
卓一劍沉默了一會,道:“所以闕叔叔做莊主是最合適的。”
闕秋雨望著卓一劍的背影,她似乎覺得這個男人離她越來越遠,她似乎永遠也捕捉不到他。
不覺心里一陣疼痛,她真想一下子抱住他。但她卻只有看著卓一劍慢慢的走遠,慢慢的消失。
她也不知為何,自從第一次看到卓一劍,就發(fā)覺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些變化,接著就是不斷的出現(xiàn)卓一劍的身影。
今天一見,她覺得自己會有很多話和他說,然而那些她想說的話,卻一句都沒有說。
她咬著嘴唇,她早就準備好的說話,卻一直在她的心頭。始終沒有說出來。
她突然覺天地間,就似那沒有了葉的樹桿,無比的孤獨,赤裸裸的寂寞,在天地間,無處靠岸。
地上還有一些沒被風吹遠的落葉,被似她的心事,無處安放。
卓一劍這回走的很快,因為他怕闕秋雨又叫他,他害怕見到闕秋雨那充滿了溫柔與憂怨的眼神。
他覺得那種眼神,就算叫人粉身碎骨,那人也會去做。
他想起了朱彥,此時此刻朱彥又在做什么呢?想起她那雙大大的眼睛,想起了她那香香的馬車,還有她那潔白如雪的肌膚,不覺心里有些醉了。
他一直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覺得應該陪溫如玉吃個晚飯。
覺得自己一直沒時間去安置好她,不覺心里有些內疚起來。
此時太陽已西下,他知道前面左轉,便是溫如玉住的那個客棧。
他決定等這夜事情結束后,他就帶溫如玉回去,和他與母親一起生活。
終于到了那個客棧了,他一進客棧,就發(fā)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而這雙眼睛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到來,因為這雙眼睛很快就變溫柔了。
卓一劍望向這雙眼睛,他笑了。而這雙眼睛也仿佛笑了。
因為這雙眼睛是上官如春的,她此時正坐在客廳上,吃著香噴噴的燒雞。
嘴上全是油。
她看到了卓一劍,但并沒有停下手中美味的燒雞。
卓一劍就在她的面前坐下。
上官如春望著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她平生第一次覺得這種吃法欠缺溫柔。
她終于放下了燒雞,帶點埋怨的望著卓一劍,溫聲的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p> 卓一劍道:“怎么會?”
上官如春道:“你再不來,我明天就沒錢吃飯了?!?p> 卓一劍道:“今天夠嗎?”
上官如春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一天每頓,最少要二只燒雞的,今天減了一半。”
卓一劍道:“所以你最近瘦了。”
上官如春委屈的點了點頭,道:“有什么辦法?我也想,再這樣瘦下去,怎么行?但又不敢吃太多,怕錢不夠?!?p> 卓一劍道:“是啊,你不能再瘦了?!?p> 上官如春點頭,立即向店伙道:“店伙,再來二只吊燒雞。”
說罷又問卓一劍,道:“你要不要吃個燒雞?這里的燒雞不錯,一咬下去,不但香,還很嫩,燒的剛剛好,還帶著汁。”
卓一劍道:“我可以陪你吃點。但我就不吃雞了,我可以吃點其它的。來一碟牛肉,還有二個饅頭,米飯也行?!?p> 上官如春道:“吃饅頭好,饅頭中間加上五花肉,那一咬下去,可是過癮的很?!?p> 卓一劍笑了一下,道:“我不用,就這樣吃也行。”
上官如春嗯了一下,又開始吃起燒雞來。
卓一劍道:“我們明天回去。”
上官如春問道:“回哪里?”
卓一劍道:“如果沒什么,我明天就回家了,我?guī)阋黄鸹厝?,以后你就住我家,你和我,還有我母親,三個人過。你以后再也不會挨餓了。”
上官如春聽到這話,眼中流出了二滴淚珠,她似乎被這話感動到了。
卓一劍又道:“你怎么了?”
上官如春道:“我聽到有家可歸,我就激動了起來。”
燒雞終于上來了。
上官如春又認真的吃著燒雞,吃得并不快,似乎她在享受著美食,又似乎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