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心性好動,陳后主對這個妹妹更是嬌寵有加,什么事情都由著她的性子。
大陳的皇宮雖豪華盡致,但對于寧遠來說,遠不如暢玩在山水之間來得逍遙快活,市井中形形色色人,在寧遠眼中百看不厭。
山野間各種野草雜花,各種聞所未聞的蟲鳥,在寧遠眼中,是那樣貼近她純真的心。
在建康被圍的時候,寧遠恰好偷偷跑出京城,又到外面玩耍,她身邊除了兩個侍女和兩個侍衛(wèi)外,再沒有多帶人。
大陳處于四面楚歌的危險境況,寧遠并不知道詳情,這些國家大事,她幾乎從來不關(guān)心,也不打聽,她一心想著的是如何開心取樂。
雖然沿途到處都有逃亡的百姓,寧遠并沒有感到危險就在身邊,直到隋朝大軍將京城包圍得鐵桶一般,寧遠要想回去已經(jīng)無路可走。
雖然一身公主裝束已經(jīng)換掉,但天生麗質(zhì)的她,即使布衣裙釵也難遮掩其風(fēng)華。
也真是老天作伐,寧遠一行四人慌不擇路,正好撞上楊廣的中路大軍。
原本夾在逃難人群中的寧遠并不起眼,但緊跟的兩名侍衛(wèi)卻忘記了自己身上佩戴兵刃。
再傻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保護的人一定不是普通女子,隋軍士兵哪能讓他們輕易從眼皮子底下逃脫。
四人被捉到了楊廣的中軍大帳。
“你······你是寧遠?”未等士兵報告詳情,楊廣一看眼前站立之人,不由一驚。
這一聲驚詫,立即喚起了寧遠的記憶,盡管帳中高坐之人一身戎裝,但那熟悉的眼神、那熟悉的臉部輪廓、那說話的神情,那不是曾經(jīng)救過自己,自己甚至為之傾心的楊雄嗎?
“你······你是楊雄?”寧遠這一驚更是非比尋常,那個令自己心儀的游學(xué)之人,怎么變成了大隋軍隊的統(tǒng)帥?
“我是你認識的楊雄,但那不是我的真名,我叫楊廣?!睏顝V早已起身離座。來到寧遠身邊。
“楊廣、楊廣,大隋的晉王命叫楊廣,難道你是······”寧遠驚詫地往后退著,懷疑的眼神直直盯著楊廣。
“不錯,我就是晉王楊廣?!睏顝V一臉微笑。
“你······你······”猜想得到證實,被欺騙的屈辱和國家即將滅亡的悲痛交織在寧遠心里,素手芊芊細指指著楊廣,腳步則不斷往后退。
“寧遠,你不要害怕,你已經(jīng)安全了,沒有人敢傷害你?!睏顝V并不知道寧遠的心思,反而認為她是害怕。
對于這個一身不染任何塵埃的大陳公主,楊廣自從見她第一面開始,便對她魂縈夢牽,他也知道寧遠鐘情于自己,那一次幽會要不是出事,害怕耽誤了大事,說不定早已成就好事。
自己這一次南來,除了實現(xiàn)心中夙愿,累積功勞,為將來爭奪太子之位夯下堅實的基石,心中還另有小算盤。
寧遠和張貴妃是那次他假裝高麗使團來大陳刺探軍情見過的令自己日夜難以釋懷的兩個女子,寧遠就像一朵出水芙蓉,一塵不染,張貴妃則像一朵牡丹,正在盛開。
如果有幸能將兩人同時據(jù)為己有,人生還有何遺憾!
沒想到居然得來如此容易,這令楊廣高興得合不攏嘴。
恰在此時,軍士來報,說有重要軍情,要晉王親自去處理,晉王可不是為了女人耽誤大事的人,只好吩咐手下好生看待寧遠。
當(dāng)晉王從前線趕回大營,遠遠的就在專門為寧遠新增的帳篷外大聲吵嚷開來:“寧遠,寧遠,我回來了?!?p> 寧遠已經(jīng)在侍女的服侍下,換了一身白色的一衣裙,聽見晉王興奮的呼喚,心里既忐忑又放不下。
她做夢也想不到?jīng)Q定自己存亡的人,竟然是自己第一個為之心動的男人,要想拒之千里,又放不下心中那份依戀。
寧遠撩起帳門的簾子,和煦的陽光映照在她略微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微微的愁緒,為她平添了三分病態(tài)美。
“寧遠,你怎么了?難道不高興遇見我?”晉王一臉堆笑,低聲說道,擔(dān)心驚嚇著著像小兔子一樣的人兒。
寧遠雙目盯著晉王,眼里秋水飽含著深情,但臉頰上卻帶著些許的掙扎和痛苦。
“楊雄······”寧遠費了好大勁,但卻又不知該怎么說,在她心里,她非常排斥眼前的晉王楊廣,但對曾經(jīng)令自己傾慕的那個舍命相救自己的楊雄卻難以忘懷。
此時的楊廣跟那時的楊雄比起來,身上多了一種霸氣,英武氣度自然流露出一種氣吞山河的氣勢。
面對盯著自己的晉王,寧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深深吸了一口家國的空氣,寧遠幽幽地說道:“世事變幻,誰也無法預(yù)測,曾經(jīng)一個游學(xué)四方的學(xué)子,那時我還擔(dān)心著與你結(jié)交,會遭到母后和哥哥的反對,想不到時過境遷,你我之間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我一個王國的公主,再也配不上你了?!?p> “寧遠,你千萬不腰這樣想,你在本王的心里,一直是遙不可及的女神,自從那次分別后,本王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本王暗自告誡自己,今生今世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與你廝守。”
楊廣的深情告白,讓寧遠眼里噙滿了淚水,可是眼看國沒了,家沒了,自己即將成為一只無枝可棲的孤鳥,剩下的唯有作為公主的驕傲和自尊,寧遠苦笑了一下,說道:
“我的國和家園是你帶兵毀去的,我心中過不去這道坎,我們曾經(jīng)的那段美好就讓她成為記憶吧。”
寧遠說完,轉(zhuǎn)身返回賬內(nèi)。
“站著!”見寧遠狠心割舍下情意,晉王心里一急,‘站著’這兩個字,從他嘴里吐出來,聲音低沉,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yán)。
寧遠心里一震,剛剛抬起的腳硬生生地停了下來,但心中卻也升起抗拒。
“晉王還有什么吩咐?”寧遠背對著楊廣,聲音突然變得那樣冷淡而陌生,更透出一股寧折不彎的氣息。
寧遠的語氣讓楊廣心里也一陣撕裂般疼痛,可是作為大隋最有勢力的王爺,他只好端起架子,傲然說道:“寧遠,你何必如此絕情,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jīng)是我大隋的階下囚了嗎?放下你的身份和地位吧?!?p> 這話如針一般扎進寧遠的心里,她的心在滴血,在收縮,難道相愛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