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澆愁愁更愁,醇香的美酒是人在失意和無奈的時候最好的伙伴,酒精在血液里流淌,沸騰,麻木著人的神經(jīng),意識在失去控制的時候,想要歡喜就放聲大笑,想要發(fā)泄郁悶,就放聲大哭。
可陳深卻滴酒未進,心事重重的他,籠罩在一片烏云中,讓他看不到光明,黑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母親已經(jīng)把童家的最后通牒告訴了他,可他怎么舍得傅琴,那是第一個裝進心田的女孩,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的心房。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婚姻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作為皇上的兒子,是要為大陳江山付出一切的,何況與童家聯(lián)姻,還具有另外的目的。
怎么辦呢?堅持要與傅琴在一起,后果不堪設(shè)想,要與傅琴分離,那無疑是挖心頭肉,陳深愁腸百結(jié),進退維谷,心中萬千思緒,難以傾訴。
陳莊的舌頭已經(jīng)開始打轉(zhuǎn),美酒對于他,那是至愛,雖然都快做不穩(wěn)當了,還在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皇兄,來,喝??!喝酒!”他已經(jīng)忘記了陳深自始至終滴酒未沾。
“皇兄,你們兄弟難得相聚在一起,正該痛快喝一場,你怎么不喝?。俊标惽e起晃動的酒杯,醉眼朦朧地望著陳深。
“你就要當太子了、娶媳婦了,這可是雙喜臨門,有什么不高興的,難道你瞧不起我們兄弟?”陳帆追問著。
對于陳深將要取代陳胤太子之位的事,他們早已暗中聽聞。
“就是嘛,皇兄,你可是我們這些兄弟的大哥,我們可全指望著你為我們撐腰,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受那人的氣都快炸肺了,只要你當上太子,我們就再也不用害怕那人怨毒的眼光。”
“哎······”陳深長吁短嘆,憂愁罩在臉上,明澈的雙目看不到一點亮光。他對傅琴的癡情,怎么好意思言表。
醉醺醺的陳乾哪里知道陳深內(nèi)心的苦,“皇兄,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了我們兄弟的前途去爭取東宮之位,陳胤早就視我們?yōu)檠壑嗅斎庵写?,如果他將來當上皇帝,我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p> 陳莊倒是對自己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的苦楚知道得比較清楚,不像他們那樣以為陳深是在為太子之位而煩惱,解勸道:“哥哥,你是聰明人,當知道孰輕孰重,大丈夫取舍之間,應(yīng)該當機立斷,拿得起放得下,千萬不能猶疑,更不能因為兒女之情而自甘沉淪,只要你當了太子,日后想要什么沒有呢?現(xiàn)在何不暫且忍耐一下?!?p> 這話聽在陳深耳朵里倒是有些受用,是啊,要想成大事,就要能屈能伸,暫時的放棄并不失為上策,自己現(xiàn)在還沒有能力做自己的主,那就韜光養(yǎng)晦,總有一天,必定要找回失去的愛,給自己心愛的人以最多的補償。
窗外,天陰沉著臉,一連好幾天都是這個樣子,看不到一點秋高氣爽的明朗,正如人的心情一樣,沉甸甸的。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還不見始安王回來,一大早他就出去了,說是應(yīng)幾個兄弟之約,可是整整一天了,還不見他的影蹤。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傅琴相思的心苦苦煎熬著,絞痛著。
隱隱感到了一絲絕望,她不知道和始安王一起的日子還能持續(xù)多久,從他失落的心情,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她感到他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她不想成為他的累贅,為了心愛的人,哪怕犧牲自己,傅琴也覺得值,她現(xiàn)在唯一想的就是珍惜和始安王一起的光陰,說不定什么時候,便成了分飛燕。
一陣涼意襲來,傅琴打了一個寒顫,不知何時,窗外已經(jīng)下起了蒙蒙細雨,真是一場秋雨一場涼啊,糟糕的心情又被秋雨無情的淋濕著。
恰在此時,門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年老的宮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傅姑娘,始安王有令,讓你明天一早去城外的尼庵修行?!?p> “什么?”傅琴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盡管她心中有所準備,但她分明聽見這是始安王的吩咐。
不!絕對不是!始安王對她的情意,還有誰比她知道得清楚,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絕情如此!
“這是始安王說的?”傅琴追問道。
“怎么?你不相信?明天始安王就要去童府提親了?!?p> “他在哪兒?他怎么不親自和我說?”淚水已經(jīng)順著傅琴的雙頰滾落,她望著外面微弱的意思光亮,淚眼已經(jīng)讓她視線一片模糊,她用盡平生力氣,從心底發(fā)出了聲嘶力竭的責(zé)問。
那宮人當然不會理會傅琴的傷心,冷哼道:“主子命令奴才,難道還要奴才的恩準?!?p> 支撐傅琴的最后一點力量蕩然無存,她堅信這并不是始安王的決定,但卻堅信自己再也無法躲過命運的無情。
傅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螓首深深地埋在臂彎里,渾身顫栗著,傷心欲絕地任由淚水傾倒。
終于是這樣的結(jié)局!連在他身邊做一個不要任何地位名分的侍女的機會都沒有了,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了,連同自己的未來,愛情被權(quán)勢的烈焰所吞噬。
還留戀什么呢?在那青燈古佛中了此殘生?可心底的情絲怎能隔斷,與其那樣備受煎熬,何不用自己的生命宣誓自己對愛情的向往。
“你哭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好心幫你收拾一下,明天上路。”老宮人說道。
“不用了,我現(xiàn)在就上路!”傅琴不是一個內(nèi)心柔弱的女子,家庭的遭遇,讓她從小就有一顆剛烈的心,既然這世界再也沒有值得留戀的,就讓自己受創(chuàng)的心從此永遠的休憩吧。
傅琴霍地站起來,就像白壁一樣在墻上撞得粉碎。
帶著破碎的夢想,帶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傅琴走了,走得那樣無力,走得那樣茫然,一個花季少女,在權(quán)勢的角逐中成為了愛情的犧牲品。
她走了,陳深回來了,在蒙蒙細雨中,他甚至連雨披都沒有穿,任由冰涼的秋雨冷凍著自己。
明天就要去童府求親了,如何面對自己心愛的人兒?曾經(jīng)對她的誓言言猶在耳,作為一個男人,卻不能實現(xiàn)對女人的承諾,回去該怎么向傅琴解釋?
凄風(fēng),撩動起愁緒;冷雨,冰涼著心情。
陳深抱著傅琴,雙目呆滯,木然地坐著。
窗外,秋風(fēng)瑟瑟,落花滿地,曾經(jīng)的燦爛絢麗從枝頭墜落,在雨水中腐爛;屋內(nèi),曾經(jīng)的歡聲笑語像死一般的寂靜,那對哀婉的眸子,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輕輕撫摸下,始終難以閉上。
一切都結(jié)束了,在悄無聲息中,埋葬了所有的美好,自己也將踏上不一樣的人生,去實現(xiàn)別人為他安排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