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相互發(fā)表意見后,挑選出了三十篇作品,并進行了排名,再由主持人去前臺宣讀,然后進行下一輪比拼。
當主持人念著手中名單上的名字時,大家都靜靜地聽著,害怕錯過了自己的名字,只有袁玲心神不寧,她不知道那個陳兄去了哪里,而一去再無音信。
當名單念完,下面便頓時沸騰起來,那些士子有人歡喜有人憂,榜上有名者得意洋洋的享受著周圍認識的人一片頌美之聲,失意之人自顧搖頭嘆息。
袁玲沒有熟識之人,身邊也沒有人知道她已經榜上有名,所以她只顧東張西望找尋那個心中的背影。
而尤為引得大家感興趣的還是這名單中有好幾位大家熟知的大儒,這幾位大儒,就如同當今的明星一樣,即使那些失意之人,能夠看到這些明星也覺得自己不虛此行。
任何時代的讀書人的目標其實大致可分為兩類,一是為了實現心中的報復,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朝廷的重用,二是以自己飽學之才,能夠開宗立派,傳自己一家之言。
今天來到這里的讀書人懷著這兩種心思,他們中有世家大族的子弟或者是旁支子弟,有家里是大富之家的,也有出身寒門家境貧困的學子。
但也有另類,就如引起陳同關注的沈客卿,他是來賭博的,因為他原本出自大族,若依祖輩的蔭德,要想弄個一官半職干干,那是手到擒來之事,但他認為自己除非不干事,要干就干大事。
聽聞太子也會來參加詩會,于是他決定來此賭上一把,只要是能引起太子的注意,他相信自己的前程會一片光明,自己一飛沖天的時間就不會太遠了。
要賭博就要膽大,就要別出心裁,就要符合太子的心意,為此,沈客卿可是煞費苦心。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太子與太子妃之間那點夫妻之事不知怎么就傳出了東宮,太子妃整天就只知道禮佛,陳同為此大為不滿,沈客卿猜想陳同對佛一定會因太子妃而心中存有芥蒂,盡管信佛是大多數人的愿望,但這事在前朝因為信佛之人太多,甚至引起國家兵源枯竭,前朝也曾對信佛之事痛下殺手。
如今這事死灰復燃,還有日漸蔓延之勢,沈客卿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太子因為太子妃信佛而和自己關系生疏,一定對信佛這事不滿。
而詩會的主題偏偏就那么巧的含有‘佛’字,所以沈客卿在自己的作品中便暴露出了對信佛的不滿,而且指出要滅佛興儒。
沈客卿知道自己寫下這詩,那些個老學究一定嗤之以鼻,他猜想自己的詩一定不會被選上,‘南朝四百八十寺’從這句詩里便不難看出,佛教對于南國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已經深深融入到南國百姓的生活中了,在整個南國,百姓信佛、官員信佛、貴族信佛、甚至當今天子也篤信佛教。
不過沈客卿覺得無所謂,他來此的目的并不是要在詩作上奪得什么名次,因為自己壓根就不是來參加詩會的,他只是來博得關注,博得太子一個人的關注,至于其他人怎么看,與他毫無關系。
但是令沈客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名字居然出現在了主持人口中,他愕然了,隨即閃過一絲驚喜:太子果然來參加詩會了,而且還特別關注到自己,因為那些老學究是根本不會贊同他的觀點的。
而且他的名字還排在前面十位,這讓他激動地大笑起來,人生需要一搏,看來自己這次是真的賭對了。
“沈兄恭喜你喲,看來接下來的比賽沈兄大才施展,說不定能拔個頭籌呢?!边@時沈客卿身邊的一個青年人向他抱拳賀喜道。
“施兄見笑了,拙作能入幾位老先生法眼已經讓小弟興奮不已,至于詩會之頭籌小弟安敢作此妄想,我倒是覺得施兄才冠古今,此次詩會理應拔得頭籌?!?p> 雖然此時沈客卿胸中百般波瀾,但是面對別人的恭喜,他還是免不了謙遜幾句,當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心事透露出來。
這個青年人名叫施文慶,是吳興人,與沈客卿乃是同鄉(xiāng),施文慶祖輩世代為吏,雖然都是地方上一些芝麻大小的官,但一代一代下來,在當地也小有名氣,施文慶本人更是自幼博覽群書,而且他父親找算命先生給他看過面相,說他將來一定能光宗耀祖,說他天生一副為官之像。
施文慶與沈客卿乃是摯友,經常相約一起外出參加各種活動,但是比起沈客卿來,施文慶在讀書方面更加傳統(tǒng),詩作也沒有什么新意,但他卻自認才高八斗,很多時候并不把朋友放在眼中。
這次見沈客卿的名字遠遠排在自己前面,施文慶心中十分尷尬,只是面子上還得假意敷衍。
接下來便是第二輪比拼,這與第一輪可大有不同,第一輪大家在得知主題后,大可在下面自由發(fā)揮,而后將作品遞交上去。
這次卻是要這三十人親自到臺上去,當著下面眾人之面,當場作詩,并且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居然規(guī)定了時間,如果在規(guī)定時間內沒有完成作品便自動被淘汰。
這些獲得晉級資格的士子相繼走出人群,趾高氣昂地走向那高臺,說是高臺,其實不高,最多有一米多一點,但是面積卻很大,足夠容納一百張小桌,所以那三十張小桌擺放在上面,每一張的間隔距離都相當寬。
當香爐里的香剛點燃,隨著一聲清脆的鐘聲響起,士子門邊開始奮筆疾書,因為他們要在一炷香之內完成自己的作品。
這次的主題其實看起來特別簡單,就是以上元節(jié)為題,就看哪人的作品獨有創(chuàng)意。
好在這些人都是挑選出來的,每一個人都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完成了任務,但等待卻令他們心里焦躁不安。
而且這次等待的時間居然比前面那次還要漫長,在臺上的三十個人早已如坐針氈,不時往文學館里面翹首盼望,這可是他們出名的機會。
就連臺下的所有人,也沒有任何一個離開,雖然已經不關他們的事了,但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既然來了,如果沒有看到結果就離去,哪個也不甘心。
施文慶也顯得非常焦躁,雖然他盡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但從他不時偷偷窺望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對自己的期待。
最為淡定的是沈客卿和袁玲,沈客卿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在這最后的比拼中能夠摘冠最好,因為他認定太子陳同就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說不定就在這文學館里品評自己的作品,一旦入了他的法眼,那自己明天會怎么樣呢?
袁玲與所有人相比較起來,那可是另類了,她原本是女扮男裝,而且據她所知,還沒有哪個良家女子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和一大幫男人這樣同臺競技。
袁玲不是想要以此作為晉升,她一個女子,能在事業(yè)上有何作為?之所以參加詩會,只不過是一時興起。
袁玲也沒想到當結果出來的時候,她竟然位居第三名,只排在沈客卿和施文慶之后。
當袁玲知道結果后,便在人群中開始搜尋陳同的影子,可是這人山人海的哪里去尋找,好在自己的侍女找到了她,說陳同一干人等因為有事來不及告辭,已經先行離開,而那位夫人更是交代說要不了多久便可再見。
盡管袁玲心中有許多疑惑和不解,更有幾分惆悵,但也只得帶著侍女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