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老奴還央了錦兒去看,說是還有一點點燒,沒太多力氣。老奴方才瞧著,午膳也沒怎么吃。怕耽擱一會兒的宴會,老奴作主讓五小姐再歇息會兒了?!?p> “唉!”趙氏聞言,嘆了一口氣,“這么著急,原本五日的路程,三日便趕了過來,這還沒歇息兩天呢,立馬就要安排春日宴。可憐了我們五姑娘,一路顛簸,水土又不服?!?p> “可不是?”劉嬤嬤跟著嘆氣。
“你親自去看看罷。家里久未有姑娘過來小住,讓景芳苑的人細心些伺候?!壁w氏再喝了一口茶,眼見著劉嬤嬤都到了門口了,又想起來事,立馬又問,“今日東山書院休學(xué)半日,瀚哥兒昨日托書童來消息,說會帶幾位同窗過來,也要小心招待。春華酒莊的梅子酒,桂花酒,可曾到了?”
“到了,先頭我聽管家招呼人去搬呢。”
“行了行了,去罷。”趙氏揮揮手。
劉嬤嬤應(yīng)了一聲,連忙出了房間。
“哎……”趙氏腦子里一閃而過些什么,還想問一句,見人影都沒了,又趕緊收聲。
五姑娘的衣裳,可是配置好了?還有頭飾……
這都些什么事?
明王要相看姑娘,自己個人不來,讓她把把關(guān)??上嗫凑l不好呀?偏偏要相看姜員外郎家的姑娘。就這姑娘,名氣兒大,人漂亮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家姑娘是祁王陸衍朝堂上便撂了話的。先頭祁王不在京中,大家伙兒說說,看看便罷??裳巯?,祁王剛回京,又成功治理了水患,圣上多番褒獎,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誰敢這個時候老虎屁股上拔毛,惹他不快呀。
還得慶幸祁王已即弱冠,又是皇上胞弟,先皇親賜的王爺,不在邀請之列,不然,可真是麻煩了。
連番忙亂,趙氏正疲累著,雙肘撐在圓桌上,兩個大拇指分別揉壓著兩側(cè)太陽穴,放松放松。
不知不覺,竟小憩過去了。
姜蘅隨著母親到尚書府時,已近未時。
尚書府外門庭若市。
姜蘅同何氏下了馬車,立馬有尚書府的小廝拉了馬車去小巷里停好。
待遞了請?zhí)螅銓iT有小廝領(lǐng)著何氏以及姜蘅從前門穿過,進了大堂后,直接到了前院里的會客廳。
“娘?”雖說心里有了較量,但這陣仗,好似不對?姜蘅踟躕了下,喚了一聲何氏。
她倒不是怕,好歹做了祁王妃這么些年,什么場面沒見過?莫說尚書府家的春日宴,就是宮中的春日宴,中秋宴,年夜飯,也去過不下數(shù)十次了,若說應(yīng)對,她定然可以做到完美。只到底萬事都靠猜,沒個準話,不踏實。
“哎?”何氏慌忙應(yīng)了一聲,將心里的忐忑壓下。她到底同姜蘅不一樣,哪怕現(xiàn)在的年紀比姜蘅過世時還要大個十歲。但到底見過的世面太少,問過幾次,可姜勉又沒有詳細說,只道尚書府趙夫人覺著蘅兒懂事漂亮,想幫她看看人家。
何氏就有些擔(dān)憂自己處理不好。
“蘅兒可是害怕?”何氏回身抓住姜蘅的手腕,不露破綻地解釋,“你父親在吳尚書府底下做官,彼此之間的家眷親近親近乃是正常?!?p> “嗯?!笨春问献约憾季o張,姜蘅不好再問,點頭應(yīng)了話的同時,反手便拽住了何氏的手掌,微微用力握了握,“娘放心,蘅兒不怕的。左右不過是個春日宴,吃吃茶,說說話,蘅兒心里開心著呢?!?p> “好好好?!鼻浦畠喝绱硕?,何氏被這一番話說的寬心了些,腳下的步子都干凈利落了,跟著小廝進了會客廳。
母女倆被帶到一邊站了一會兒,片刻,穿一身深紫色纏枝蓮銷金交領(lǐng)襦裙,頭上一豎綹別了三支鏤花點翠金釵朵的夫人緩緩而來,她身后半步遠,跟著一位一身海棠紅香云紗點綴著乳白色細碎花瓣葉對襟裙的小娘子,大概氣色不大好,臉上的妝稍微重了一些,顯得整個人過于紅潤了一些。好在頭上的發(fā)飾少,只別了幾顆海棠花型的同色夾扣。倒也尤為可愛。
不正是趙梅枝,以及吳尚書的小侄女?
何氏趕忙迎步上去。
趙氏倒略帶著歉意先拉住了她的手,溫聲道,“本應(yīng)讓下人帶著妹妹以及小娘子去往花廳的,可眼下花廳人多,又太熱鬧。我們家五姑娘才來京城,面皮兒薄,膽子又小,怕人多了交往不開,便做主請你們來了這邊,先來認識認識,有小姐妹作伴,一會兒也有人做伴?!壁w氏含著笑解釋,一口一個妹妹,也是為了打消彼此之間的戒備。
說話之時,又抬眼微不可查的看了看姜蘅,小姑娘生的真漂亮,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淡淡的笑意恰當?shù)母‖F(xiàn)在嘴角,可愛中透著幾分嫻靜。身形筆直,小腰盈盈一握。
一身淺綠色的紗裙,裙尾繡了一圈銀色的蝴蝶,隨著她輕盈的步伐擺動著裙尾,那一圈兒蝴蝶似要飛出一般,格外好看。
這還是年歲小,身段還未完全顯露,若是再過一兩年,長開了……這可真是不得了了。
趙氏在心里微微贊嘆。
一下子似乎又明了了,為何祁王要在朝上放言要圣上許她嬌娘一房了。
何氏哪里敢受趙梅枝這樣的恭維呀,隨即笑了笑,客氣道,“登門游玩,理應(yīng)是我們先來拜會,姐姐太客氣了。”
“蘅兒?”何氏說這,側(cè)頭喚了姜蘅一聲。
姜蘅早就準備好了措辭,借著何氏這一聲兒,往前走了兩步,端端正正給趙梅枝行了一個禮,落落大方道,“承蒙夫人厚愛,蘅兒不甚歡欣。”話落,又極為自然的轉(zhuǎn)向站在一旁神情有些蔫的五姑娘說話,“小娘子可是五姑娘?不知怎么稱呼?”
“婷芳。”五姑娘頭有些昏沉,驟然接收到姜蘅的對話,還有些遲鈍,懶洋洋說了話。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眼下的情形,背挺了挺,多了兩分禮貌的笑意。
姜蘅悄悄將這些收入眼底。
“蘅姐兒叫她婷芳或者芳姐兒都可以?!壁w氏軟聲插了話,“既是認識了,芳姐兒你帶著妹妹去花廳罷。算算時辰,瀚哥兒應(yīng)當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