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陽
淵然坐在院里的一把搖椅里,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手指在扶手上有意無意地輕輕扣著。不過多久,歸來的弦思走到他面前:“上神,他們走了?!?p> “嗯,結(jié)界修好了嗎?”
“已經(jīng)好了?!?p> 淵然有些驚訝,“這么快?”
弦思也一臉疑惑,“不知為何,似乎自靈雨上仙走后,打破結(jié)界的那種戾氣似乎消失了不少,所以修補起來就更容易了些?!?p> “不是似乎消失了,而是確確實實的沒有了?!?p> “上神的意思是……”
“這件事本座也不清楚,不過目前可以確定,有東西跟著她進了府邸,現(xiàn)在又隨著她離開了?!睖Y然一手撐著下巴,繼而說道:“罷了罷了,總歸是離開了,那就與我們無關(guān)。對了,那東西有下落了嗎?”
“目前還沒有,但是幾日前聽聞在黑市出現(xiàn)過,之后就再查不到消息了”,弦思臉上少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看著有些凝重。
淵然眼眸深沉,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沉默良久才開口:“把暗探和親兵都放出去。”
弦思滿臉的愕然,叫道:“上神,不可以,他們是……”
“有勸本座的時間還不如去傳命令”,淵然看似隨意地瞥了他一眼,眼底卻充滿了不容置疑。
弦思心里一顫,恍惚間覺得周身有些冰冷,忙回道:“是,弦思明白了”,接著轉(zhuǎn)身離去。
淵然躺在樹下的搖椅里,眼睛透過樹蔭望向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煜心宮里。
“師傅,靈雨回來了”,剛一到家門口,她就朝著屋里的人喊道。
不多時,一位鶴發(fā)童顏的長者從偏殿里走出來,一手抱著自己的拂塵,一手指著面前的人,“臭丫頭,你還知道回來啊?你這小沒良心的,這一走就十幾天,這身手又不好,弄得師傅天天擔(dān)驚受怕,既擔(dān)心你被那些虎狼被吃了,又怕你被人拉去賣了……”
靈雨滿臉黑線地瞅著她:“師傅,靈雨挺好的?!?p> “好你個頭,你沒死都算是踩了狗屎運了,要是好你能掉到淵然那個老東西的荷塘里?”
“……”她深呼了一口氣,說:“師傅,你罵吧,徒兒知錯了”。
幽陽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道:“那叫罵嗎?那是訓(xùn)誡!算了,以往老頭子也沒少說你,這次也學(xué)學(xué)南溪,你就去把什么,那什么,把醫(yī)書給抄一遍”。
一旁看戲的聞天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十分愜意地看著師妹被師傅削,沒有一絲想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靈雨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師傅,什么醫(yī)書?”
幽陽真人瞪她一眼,“還能是什么醫(yī)書?念在你初犯,就把丹爐房里的抄了吧”。
“噗——咳咳,咳咳咳……”聞天一個沒忍住,剛?cè)肟诘牟鑷娏藵M桌,他忙用桌角的小布巾擦了擦。
這是初犯?找借口前都不考慮一下現(xiàn)實的嗎?可他還是默默地為自家?guī)煾地Q了個大拇指,這丹爐房的書少說也有幾千本,要是真的一本本抄過去,也能讓小丫頭好好消停一段時間了。
靈雨頓時有種天都暗了的感覺,抓著幽陽的胳膊失聲叫道:“師傅啊,我是你親徒兒啊,你怎么忍心這樣呢?”
幽陽把她的手拿開,“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聞天你看看,這就是出去學(xué)壞了。不行,必須抄,沒的商量”。
聞天見了笑著點了點頭,還不忘去添一把火,“師傅說得有道理,的確該管管了”。
“好了好了,聞天,你回頭幫著靈雨把書都抱到她房里,你待會兒來一下,師傅有事找你”。
“好”。
“師傅,我……”靈雨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就只見到幽陽離去的背影,頓時面如死灰,“師兄,我不想活了”。
聞天放下手中的茶,回她:“你活該”。
“……”
忙前忙后好幾趟,兩人才將藥書搬的差不多了。靈雨翻著那已經(jīng)泛黃的書,心里凄慘無比,“師兄,師傅這明顯是有預(yù)謀的啊,丹爐房的這些書字跡都被熏的不太清晰了,遲早得重新謄寫,怎么就落我一個人身上了呢?”
聞天看著一臉可憐樣兒的她,這要是頭上插幾根雞毛和稻草都能當個小乞丐了,笑著說:“難過什么?那不是你自己給師傅送的機會嘛”
靈雨滿含殺氣地瞪他一眼,“師兄,你不要再說話了”。
聞天聳了聳肩,轉(zhuǎn)身去整理那些書,不再管她。
靈雨耷拉下腦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開始老老實實地磨墨,既來之則安之,早點兒動手,也早點兒完事兒。
聞天幫著她收拾好后就離開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窩在房里的小茶幾上抄書。檀香從香爐里緩緩升起,彌漫在整間屋子里,顯得安逸靜好。
仙界沒有所謂的白晝黑夜,靈雨伏案抄了許久,捶了捶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沙漏,有些心涼,這才過去了兩個時辰啊。
她放下手中的毛筆,隨手拿了本書翻看起來,不知為何,她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兒,似乎以前從來沒在丹爐房里見到過這本書啊,難道是師傅的珍藏?
“淵然直接讓你們走人,沒提出什么別的要求?”幽陽皺著眉頭問他。
“是啊,徒兒也有些奇怪,不過話說回來,會不會是師傅您想多了???”
“怎么可能?師傅和他認識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竟然敢質(zhì)疑為師?”
聞天一臉黑線,“不敢不敢,只是咱也沒什么值得人家圖的啊?人家是三千城的城主啊,還和太子殿下是至交好友,九天之上誰不給他幾分薄面啊,咱們除了這煜心宮還有啥???”
“……”
幽陽隨手拿起木盤里的蘋果砸向他,一張俊臉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么的,通紅一片,“讓你再胡說,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徒弟,真是師門不幸”。
聞天接住直朝面門砸過來的蘋果,向師傅歉意地笑了兩聲,而后毫不客氣地啃了一口,說道:“師傅,我錯了,還有,謝謝師傅?!彼Я颂锰O果的那只手,笑瞇了眼。
幽陽分外嫌棄地朝他擺擺手,“滾滾滾滾滾,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省心,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們,一天天地凈給我添堵。”
聞天有些摸不著頭腦:“師傅,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幽陽沒好氣的看他:“那不然呢?咱煜心宮窮,可不得背著點兒問?”
聞天莫名地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尷尬道:“好吧,那師傅我先出去了”,說完就悻悻然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