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達爾有些絕望了。
當(dāng)內(nèi)洛斯大法師讓他們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也許回不去了。
好在,得益于在家鄉(xiāng)落錘省中對抗紅衛(wèi)人強盜的經(jīng)驗,讓他很快就想到了個辦法。
紅衛(wèi)強盜大多騎著馬,因此落錘省的人們總結(jié)了一套對付紅衛(wèi)騎兵的戰(zhàn)術(shù),包括但不限于陷馬坑、拒馬架之類的戰(zhàn)術(shù)。
當(dāng)中,有個埋伏戰(zhàn)術(shù),叫刀流地獄。他的這個辦法,便是來自刀流地獄戰(zhàn)術(shù)。
刀流地獄是落錘省蠻人利用地形,埋伏入沙地后用利刀劃開紅衛(wèi)人馬腹的戰(zhàn)術(shù),因為一般埋伏的人都相當(dāng)多,遠(yuǎn)遠(yuǎn)看去刀口閃爍的寒光就像流動的河流而得名。
他便用刀流地獄戰(zhàn)術(shù)埋伏入地的法子,趁著冬狼群還沒有殺到他面前,藏入了雪地當(dāng)中。
當(dāng)然,埋伏入地的汪達爾卻沒想到,這么想的并不止他一個人。畢竟他只是一個蠻人狂戰(zhàn)士,這已經(jīng)算是大智慧了,對于他而言。
雪地有保溫的效果,這點倒是不同于沙子。沙子的保溫是出了名的差,在沙漠,夜晚要是沒有保暖的措施,被凍死都不奇怪。只是,要讓雪保溫有一個前提,便是要空出一個空間,讓熱氣不至于流失出去。
但雪花是有縫隙的,因此空出的空間周圍的雪要壓實。
但以上的條件汪達爾都不具備,他只能靠自身的體溫來對抗傳雪地傳來的寒冷,又因為在戰(zhàn)場上,甚至不敢動彈。
藏入雪地后,他對外界的情況就失去的感知與判斷。他只是個野蠻人,根本沒手段探索雪地上的情況,因為害怕滿嘴鮮血的冬狼就站在他頭頂,他也不敢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達爾在雪地里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只是感到體溫在不斷的下降,連體內(nèi)的能量都有些滯慢。
他終于堅持不住了,開啟了狂暴。狂暴的強烈戰(zhàn)意和極速的血液流動讓他的體溫終于回升。也許他該慶幸自己是個野蠻人,并且狂暴還沒用過幾次。
靠著狂暴,汪達爾總算是能堅持下去了。只是,狂暴終究會用完,而他不過是個十六級的野蠻人,狂暴在戰(zhàn)場上還用過兩次了。
他必須要靠這兩次狂暴度過這個漫長的雪夜,才能得到第二天的四次狂暴,來讓自己堅持得更久。
汪達爾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天亮,這個該死的北地就連時間都這么該死。這里的時間慢到讓人絕望,同樣的時間,在落錘省他都睡了七次覺了,在這里也才不過是該死的一次,而且醒過來后居然還是黑夜!
天上的雪下個不停,氣溫永遠(yuǎn)都這么低。汪達爾簡直不敢想象這里的生物是怎么活的,他堂堂十六級野蠻人都覺得要受不了了。
這里的雪這么多,要是給落錘省下一點該多好啊。他從沒在落錘省見過雪。聽一些老人說,他們極小極小的時候是見過雪的,白白的,很輕,會隨風(fēng)飄搖。
落錘省氣候寒冷干燥,白天像個烤爐,晚上像個冰柜,到處是沙子。他們生活在落錘省的諾德希爾人只能圍繞著零星的幾個綠州生存,就這樣還有紅衛(wèi)人跟他們搶生存地。
以前,汪達爾看落錘省什么地方都不順眼,貧瘠又極端,野蠻又落魄,就連活著都是一件難事。汪達爾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想法:在這里活著才是罪吧…沒水喝沒糧吃,還有紅衛(wèi)人在到處劫掠,就是一個地獄。
后來他不這么想了,因為他從落錘省出來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多么討厭落錘省,出來后就有多么想念它。我一定是中邪了!每每獨自想著落錘省中的一切的汪達爾都會冒出這個念頭。
他只是個野蠻人,不知道什么是思鄉(xiāng)。
他還記得,當(dāng)初第一次走入女神神殿的樣子。想到這,汪達爾都忍不住想要笑出聲。老人告訴他,一直以來他們這一系信仰著的,侍奉著的是蠻人的冰雪女神。
天?。”┡?!汪達爾又忍不住樂了起來。冰雪女神的神殿居然在落錘省最干燥最炎熱的沙漠里!
老人告訴他,冰雪女神死了。她活著的時候,整個落錘省都是靠著冰雪女神才喝得上水,還能種點糧食。后來殞命了,落錘省就真的沒有一滴水落下了。
汪達爾其實是在了解了女神之后才像其他人一樣信仰冰雪女神的。老人給他描繪了從前,冰雪女神還活著的時候落錘省的盛世,并告訴了他,神是不死的,除非世上再沒有人記得祂,將祂永遠(yuǎn)埋入了歷史的不知處。
但落錘省的人們還記得冰雪女神,那么冰雪女神就總有一天會活過來!野蠻人是不會輕易信神的,更不用說是這種于野蠻人一點作用都沒有的神了。
但汪達爾還是信了,因為他第一次在外面看到了有水是怎么活的。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沙漠中的神殿,當(dāng)中美麗的神像亮起了輝光,光照在他身上,居然讓他覺得有點溫暖。
一股熟悉的氣息接近。汪達爾還記得,和神像給他的感覺一樣,在寒冷中更寒冷。是神嗎?
“我的主啊!”你終于復(fù)生歸來,拯救你的信徒了嗎?
主的氣息離開了,讓汪達爾有些沮喪。這時才想到,自己見到了主,是回歸了主的神國了嗎?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jīng)被凍死在冰川了啊。怪不得自己會又想起了落錘省。
沒多久,主的氣息又回來了,還帶回了另一個主。主真的來接我了!
躺著讓主把自己帶到神國是不是有些褻瀆主了?汪達爾這么想著,又費力睜開了點眼睛,終于看到了主的身姿——的一角顏色,是透著寒冷的藍(lán)白。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樣美麗!
“我的真主,終于看到你了?!蓖暨_爾很激動,就連聲音都大了點,甚至還想行禮,但僵硬的身體只是讓他的雙眼稍稍睜大了點。
我的真主啊,你終于活過來了嗎?
恍恍惚惚的,汪達爾依稀間看到,主遞給了他一份契約。是神職的契約嗎?還是神想從自己身上獲得什么?可自己的一切都是主的了,還有什么不能獻給主呢?
于是顫抖著手指,連契約都不看一眼就簽下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