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大軍開拔之前,戶部已經(jīng)調(diào)撥好所有錢糧,由駙馬慕容逸涵負責運往邊境,至于為何沒能按時送達,微臣亦不知其中內(nèi)情?!?p> 薛德尚中規(guī)中矩答了皇帝問話,連年天災人禍,曦朝賦稅逐年日減,他這個戶部尚書為了湊齊大軍所需錢糧,已經(jīng)將整個戶部的倉庫都搬空了三分之一,余下那些還要支持整個國家的運轉(zhuǎn)。
駙馬出身將帥世家慕容家族,此次曦朝有難,慕容逸涵本該上陣殺敵,誰知公主憂心夫君安危,特意求了皇后讓駙馬負責押運糧草之事,為何皇上卻說糧草不曾順利送到邊境,薛尚書也糊涂了,那可是整整九十萬石錢糧,足夠五十萬大軍吃上三個月,怎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昭平公主求見?!辈坏然实郯l(fā)作起來,昭平公主卻是主動進宮覲見了。
“父皇,駙馬有難,請父皇出兵相救?!闭哑焦鲓y容都哭花了,頭頂衣服上全是潔白雪花,整個人狼狽不堪,一進入寢壂就跪在皇帝腳下痛哭不止。
“瀅兒,快起來,這是怎么了,駙馬出了什么事,慢慢說,不著急,父皇和母后會為你做主的?!被屎笮奶叟畠?,唯恐和康帝因為糧草之事降罪,忙岔開話題。
“朕正要召你進宮詢問,駙馬將糧草運到何處去了,慕容逸涵是怎么做事的,如此軍國大事其同兒戲,耽誤了邊境大軍作戰(zhàn),朕絕不輕饒?”
父皇如此震怒,委實讓皇甫萱瀅意外,身為帝后唯一的女兒,曦朝唯一一位公主,她自小受盡父母疼愛,從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恣意人生傲視一切,帝后連說話都不曾對她高聲過一次,更何況是今日這樣狂怒訓斥。
“父皇,萱瀅自知有罪,駙馬運送糧草不力,讓前線將士挨餓寒心,女兒不敢替他狡辯,請父皇念在骨頭親情份上,派兵尋找駙馬下落,駙馬若是有了什么不測,女兒絕不會獨活。”
昭平公主涕淚縱橫,全然沒了平日一國公主的端莊優(yōu)雅,此刻她只是一個憂心夫君安危的普通女子。
天降大雪,駙馬在運送糧草途中卻突然失去了音訊,整個運送糧草的隊伍以及那九十萬石錢糧都一同隨之消失不見,叫她如何不膽戰(zhàn)心驚、夜不能寐,她愛那個男子入骨,在慕容逸涵面前放棄了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卻無動于衷。
在父皇眼中糧草重于一切,可是她只要駙馬平安無事。
“逆女,大曦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你不為國家憂心,卻只顧念夫妻之情,朕怎么會疼寵你這樣絲毫沒有國家大義的逆女多年!”
和康帝只覺胸口驟然劇痛,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口鮮血噴涌出來,嚇的皇后大驚失色,飛撲過去扶住皇帝搖搖欲墜的身子,“陛下,瀅兒和駙馬一向清深,此番駙馬突然音訊全無,瀅兒憂心實屬情理之中,皇上一定保重龍體,大曦和邊疆數(shù)十萬將士還等著陛下相救?!?p> 駙馬出身將帥世家,押運糧草之事交由慕容逸涵皇后本是一萬個放心,誰知卻偏偏出了意外。天降大雪,連日不停,若是再無米糧充饑,只怕前線數(shù)十萬將士會生出兵亂,難道真是天要亡大曦不成?
“父皇,一切都是瀅兒的錯,瀅兒不該阻止駙馬上戰(zhàn)場,否則他便不會被派去押運糧草,也不至于出了今日這樣禍事,求父皇保重龍體,派兵找尋駙馬下落,是生是死瀅兒都必須知道夫君在何處?!?p> 女兒如此執(zhí)迷不悟,一心掛念丈夫安危,讓和康帝痛心疾首,卻又無何奈何,“昭平,你跪安吧,九十萬石糧草關乎我大曦朝江山穩(wěn)固,朕定然會派兵尋找駙馬下落,父皇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你無事便不要再進宮了?!?p> 和康帝強撐著疲憊的身子揮退昭平公主,這個女兒到底是白疼了一場,身為曦朝公主享盡臣民供養(yǎng),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卻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只念叨著夫君安危,絲毫不顧念江山社稷,皇帝內(nèi)心對這個女兒是無法掩飾的失望和沉痛。
“昭平拜別父皇、母后,父皇保重龍體,若是想女兒了,就讓福寶公公宣女兒進宮。”額頭再次觸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皇甫萱瀅哪里感覺不出,父皇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厭棄了她,已經(jīng)對她失望至極,可是為了保住駙馬,掩飾駙馬的罪過,她唯有傷害疼愛自己的父皇。
宮門外,慕容辰瀾看到母親出來,立刻飛身下馬迎了上去,“母親,您還好吧,為何不讓瀾兒陪您進宮,皇爺爺和皇奶奶是不是生您的氣了?”
父親臨行之前曾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母親和公主府,那時慕容辰瀾并沒有聽出父親話中的深意,不過是押運糧草罷了,輕松又沒有大的危險,慕容辰瀾覺得那根本難不倒戰(zhàn)場拼殺無數(shù)次的父親。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父親不但沒有回京,反而連音訊都完全消失了。原本應該呆在公主府的庶弟也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不見,直到今日皇爺爺急詔母親入宮,慕容辰瀾才嗅出幾分不尋常的味道。
“母親無礙的,只要你好好守在娘身邊,便什么事也沒有,你皇爺爺只是一時生氣,哪里會真的怪母親,你知道的,我是最受寵愛的昭平公主,有母后勸著,父皇不會怪罪為娘的?!?p> 昭平公主扶著兒子的手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即刻回府,漫天雪花飛舞,絲毫沒有停歇之勢,馬車內(nèi)皇甫萱瀅憂心忡忡,駙馬究竟瞞著她做了什么,為何要將前線將士的糧草昧走,慕容逸涵你此刻究竟在哪里?
馬車外慕容辰瀾騎馬守護母親車架,銀白色貂皮大氅將鵝毛大雪阻擋在身體之外,他身子暖和的很,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可是這樣的暴雪天氣,押運糧草奔波在外的父親會不會被凍到,母親分明就是有事瞞著他,難道是父親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一路思緒凌亂回到公主府,慕容辰瀾扶著昭平公主下車,母子二人頂著漫天風雪回到家中。
“老奴參見公主,見過公子?!编w嬤嬤看到昭平公主回府,快步上前行禮,又命丫頭為母子二人掃去發(fā)絲衣物上的落雪,親自奉了暖爐上來給兩人暖手。
“母親,究竟出了何事,你從皇宮回來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瀾兒已經(jīng)成年,母親為何不肯讓孩兒為您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