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人聲漸起,想必差不多快到了。
阿萍幫面無表情的小姐蓋上蓋頭以后就從車上跳下,跟著送親馬車一同步行。
她想象大官府邸肯定是磚石富麗,片瓦堂皇,不禁興奮起來,不過下一秒就想到小姐與柳先生的悲慘故事,忙收了笑容。
鞭炮聲音漸起,聞聲望去,只見“宰相府”三字書于牌匾之上,紅綢掛喜,府門大開,兩邊各站著四名使者,又有兩名官員模樣的人專門迎納賓客。
賓客絡繹不絕,道喜之聲不絕于耳,阿萍有些發(fā)暈。
馬車停穩(wěn)時,久等的迎親隊伍一下子簇擁上來,正當阿萍準備扶著小姐下馬車時,卻忽然覺得腳下一軟,竟稀里糊涂地趴到了地上。
莫小姐的手落到了一名侍女模樣的人手中,剛剛好。
“我來迎小姐,請慢行。”
阿萍卻覺得視線愈發(fā)模糊起來,默默看到侍女及迎親隊伍將小姐帶走,卻動彈不得,恍惚中只聽得鞭炮聲與賀喜聲交織在一起,又見一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便失去知覺。
又是聽得一陣吵鬧,似是婚席已經(jīng)開始,人們觥籌交錯,交談甚歡。
阿萍揉揉眼睛,發(fā)覺自己在一個單間,和在莫家時的住所差不多大,應該是有人把自己帶到這里的,身體沉重,尤其是右腿,她心中突然生出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扒開衣服,右腿上果然有個不明顯的針眼。
難道是有人要對小姐不利,所以把她弄暈?
可這樣又有何用,她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阿萍疑惑著推開房門,門外已是入夜,月朗星稀。
角落有個人影不知道在做什么,阿萍走過去想問問小姐的所在。
“請問……”阿萍一發(fā)聲,對方明顯顫抖了一下,可能是嚇了一跳。
那個人影鎮(zhèn)定地提好褲子,轉身上下打量起阿萍來。
雖然此人渾身酒氣,臉紅得不行,眼神比之前迷離了不少,阿萍還是一下子認出是白天的刀客。
“啊,大叔,是您呀!”
“大叔?”刀客挑了眉毛,顯然不滿阿萍給自己的這個稱呼。
“哪家跑出來的小孩,吃飯在那邊,在這里瞎溜達什么?”他說著就指了一個方向。
刀客沒有認出阿萍,其實也算正常,就算沒有醉酒,似乎也不會注意到小姐身旁普通的侍女。
阿萍趕緊自報家門:“我是莫小姐的侍女,想問您我家小姐在何處,今日接親時我不小心昏倒,醒來發(fā)現(xiàn)身在此處,想確認她是否無恙?!?p> 刀客聽得心煩:“說這么一大堆,我哪兒知道新郎新娘在哪兒,你…你問別人去!”
“那…謝謝大叔?!卑⑵嫉拖骂^,轉身走去。
“哎!你你…...我還不到三十呢,你叫什么大叔!你走錯方向了,那婚房肯定得沖著有燈的地方找啊!你等會兒,我我?guī)闳?!?p> 刀客的話路幾起幾轉,弄得阿萍有些哭笑不得,他明明白天還很厲害,看起來很正經(jīng)的樣子,這一醉就同變了個人一般,不過最終結果總是好的,至少有人能給自己帶路,好過獨自行動,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靠得住。
刀客說自己叫徐堯,徐徐漫步那個徐,堯舜禹湯那個堯。阿萍默默想,這不巧了,徐堯大哥和徐銘少爺是同姓人。
內(nèi)院倒是無人,安靜的很。比起阿萍所想的金碧輝煌,此處更像尋常人家,只不過院落大了些。
同路就逐漸熟絡起來,就聽得醉鬼刀客含含糊糊念叨莫名其妙的事情:什么堯把帝位給舜啦,是誰賢明給誰,而不是自己的兒子,什么別看宰相聽著名字很好聽,像是個大官,其實早被架空了,沒有實權,什么實權在皇帝手里,但是皇帝好慘都沒有兒子……
阿萍聽天書似的聽著,直到兩人穿過花園,在一處院落停下。
徐堯晃晃悠悠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睛又瞇了起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就這里了,走,阿萍!”說罷就拉著阿萍要進去。
正巧撞見新郎從另一方向走過,似乎婚宴已接近尾聲,阿萍趕緊借力把徐堯拉回來,還好未被發(fā)現(xiàn),可看這背影愈發(fā)覺得眼熟。
“徐堯哥,我看小姐無恙我就回來,您在這里等我?!?p> 徐堯擺擺手,示意她走,自己則靠在墻邊,閉上眼睛,似乎已有睡意。
等阿萍的身影遠去,他便抱起肩膀:
“看來只是個小丫頭,是我多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