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重新走出來,秦唯真又把她媽托她帶的兩件棉衣,和一疊錢拿出來,交到余二娘手上,“二姨,我媽給你和外婆買的棉衣,還有,這錢是我媽給的。我媽說沒給你們買什么,也沒盡到孝。二姨,你照顧外婆也辛苦,這四百是給你的。是我媽的一點心意。另外四百,是給外婆的?!彼@才注意到,屋里并沒有外婆的身影,又問了句,“二姨,外婆呢?”
余二娘接了衣服和四百元錢,另外的四百還給秦唯真,讓她自己交給老人家。又道,“你外婆呀,閑不住了,一把年紀了還閑不住。我跟她說了,你今天要來的事,她去后山的地窖里撿紅薯去了,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烤紅薯了,晚上呀,好好烤幾個給你嘗下鮮。”
“這時候還有紅薯?”商暄問道,他雖然沒有在農(nóng)村呆過,也知道一般紅薯四、五月份種下去,秋冬兩季才是收獲的季節(jié)。而且,剛才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好多紅薯秧苗才長藤開花。
“有呀,我們農(nóng)村都有窖的,這紅薯放進去,能管個一年半載都不壞的?!庇喽镎f道,“你們兩就先在堂屋息息,我去廚房弄飯菜去了。等下你外婆回來了,唯真你陪她好好聊聊。這人老了,就懷舊了,天天念叨著你娘,還有你和唯明?!?p> “好?!?p> 余大娘這才轉身離開。不一會兒,琴琴從廚房提了一壺熱水進來。秦唯真忙接過,讓她好生坐下?!安唬硪?,我要泡茶給你們喝?!毙『⒆余街斓?。生怕沒做好,等下吃不了零食了。
“坐著,我們自己泡。你一個小娃娃,燙著了怎么辦。你去把茶葉、茶杯拿過來,我們自己泡?!背弥偾偃N房拿茶葉,秦唯真也轉身進余二娘的房間,拿了瓶八寶粥和一小包旺旺米餅。
琴琴從廚房拿了一包茶葉過來,不一會兒,又拿了兩個搪瓷大杯子放在桌上。秦唯真仔細看了,搪瓷杯雖然舊得有點掉瓷了,但是干干凈凈的,杯壁上沾著水,可見是剛剛清洗干凈的。
“琴琴可真乖,杯子洗得真干凈?!?p> “才不是,外婆給你們洗干凈的?!彼恐雷幼铝耍谎劬涂吹阶郎系某缘?,一時兩眼放光,“表姨,這都是給我吃的?”
秦唯真和商暄對望一眼,都感覺小朋友的快樂如此簡單。秦唯真拍拍她的肩膀,“快吃吧?!彼闷鸩枞~袋看了看,黑黑的,又打開聞了聞,雖然茶味甚香,倒不象是今年的新茶。幸好,沖泡開后,茶香四溢。因和商暄坐著,一人一杯,慢慢品飲。
不一會兒,秦唯真的外婆果然提著一背兜紅薯回來了,見到秦唯真自是高興。不過老人家歲數(shù)大了,牙齒掉了大半,說話也不太清楚。只是拉著秦唯真的手,左看右看,問東問西的??吹揭贿呑纳剃眩划斒乔匚ㄕ鎺Щ貋淼哪信笥?,害得秦唯真又解釋半天。商暄倒若無其事,跟著秦唯真一起叫外婆,陪著老人家說話聊天。
農(nóng)村人吃飯吃得遲,等到余二娘的小兒子牛金長從縣城趕回來,飯菜端上桌,都差不多八點鐘了。大大的竹子做的圓桌上,擺的菜并不多,但都大盆。一大盤炒油菜尖,一盆清燉雞湯,一盆白水煮的小土豆,一盆豬油青菜湯。蘸料有一碟干辣椒面,一碟青椒香蔥蘸水。加上牛金長從縣城買回來的一盤鹵肉。
余二娘招呼著各人吃,特別對秦唯真和商暄道,“我們這鄉(xiāng)下可沒什么吃的,也就殺了一個雞,地頭的菜隨便弄了點,你們可不要嫌棄。菜不多,飯管飽哈。你們可不要客氣,敞開肚子隨便吃?!?p> 秦唯真自然不會客氣,鄉(xiāng)下的土雞才好吃呢,城里可不好買,就算有也貴。她夾了一塊雞肉到外婆的碗里,外婆指著癟下去的嘴道,“不吃,不吃,咬不動羅?!庇职央u肉挑出來,放在琴琴的碗里,“琴妞兒,你吃?!?p> 秦唯真知道她是愛惜琴琴,畢竟,雖然這幾年農(nóng)村的生活肯定好過一、二十年前,但也沒有達到天天吃雞鴨魚肉的地步。秦唯真又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商暄碗里,“商總,你嘗下,正宗的跑山雞,可香了?!彼种钢喽镎{(diào)配的那碟青椒香蔥蘸水,“記得,要蘸辣椒吃才香?!?p> “好?!鄙剃岩姥哉兆?,嘗了一塊雞肉,果然,雞肉的鮮香配上青椒的清香微辣,入口美味之極。倒感覺,是有以來吃過的最好的雞肉了。然而,吃到最后,給他映象最深的卻是那盆小土豆,聽余二娘的介紹,小土豆就是清洗干凈,連皮也不削,直接放在沸水里煮熟??雌饋碛宣}無味的,但只要把皮皮一剝掉,再蘸一口干香的干辣椒面,就這么簡單的操作,入口卻是無上美味。即便那幾樣素菜,也是非??煽?,商暄平時在家里,最多也就吃個小半碗飯,結果今日卻連吃了兩大碗飯。實在是每樣菜都很下飯。
唯一令人不爽的,就是配菜的兩瓶老白干,這酒一喝就知道是劣質(zhì)酒。入口辛辣、燒喉,口感不醇難以下咽。可是他又不好說什么,這酒可是秦唯真的表哥,牛金長為了他,特意跑到村口買回來的。這種酒他估摸著也就十幾元一瓶,不能再多了。不過,牛金長卻喝得甚爽,不時向他舉杯,讓他多喝點。他知道牛金長也是一番好意,只好硬著頭皮喝下去。不一會兒,就感覺有點上頭了。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連忙把酒杯扣了,任憑牛金長怎么勸說,也不再喝了。牛金長倒有些不高興了,鄉(xiāng)下人,待客之道很簡單,但凡有客上門,一定要讓以方喝高興,喝趴,才叫主客皆歡。若是不喝、少喝,總感覺對方看不起自己,或者沒把自己當朋友。秦唯真不清楚商暄的酒量,但見他玉面飛紅,只怕他當真不勝酒力,又見牛金長一臉的不爽,倒幫著商暄說了很多好話。余二姨也在一邊勸說牛金長,來者是客,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勉強。結果,牛金長一個人把剩下的兩瓶酒全喝完了,倒把自己喝醉了,被余二娘扶進屋睡了。商暄也有些頭暈,正好肚子也填飽了,便起身去屋外抽抽煙,醒下腦殼。
余下一桌女的,琴琴只顧著吃,秦唯真則繼續(xù)陪著她和外婆兩人聊天,把這幾年家里發(fā)生的大事小事,都差不多聊了個遍。自然也提到秦唯明好象談戀愛了,對象還是自己的閨蜜。這事一說出來,眾人又是一番打趣。等聊得差不多了,這頓飯也結束了。足足吃了有一個多小時。外婆自顧領著琴琴去睡了,秦唯真則幫著余二娘收拾碗筷,打掃屋子。等著這些做完,才發(fā)現(xiàn)商暄還沒有回來。這么晚了,他一個人在外面干嘛?而且,這坡上人生地不熟的,別亂走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