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變數(shù)
德蘭，盟約街15號，首相宅邸。和往常一樣，老首相艾考薩根—馮—察林堡伯爵在這里處理著來自全國各地的公文和情報。
察林堡伯爵是神皇內(nèi)閣中少有的老家伙，曾經(jīng)為神皇的祖父列登，父親歐雷斯坦，以及攝政王孔代服務(wù)多年，在孔代之后，他就擔任了帝國首相一職。神皇掌管著帝國大權(quán)，但瑣碎的政務(wù)和具體安排仍交由首相處理。
一名仆人小跑著走進來，遞給艾考薩根首相一份加密了的公文，告訴他是從光復(fù)宮送來的，又小跑著離開。
艾考薩根遲疑地拿著這份公文，拿出自己的首相印章，解開了用以加密的煉成陣，抽出了其中的文件。
《倫尼分部每周簡報》，這是皇家安全部的文件，艾考薩根沒有管理皇家安全部的資格，如果是皇帝轉(zhuǎn)發(fā)給他的話……
想到這里，艾考薩根仔細地審視著文件，很快，他就找到了蹊蹺。
神皇在文件中加了著重號，一共有三條，“叛軍調(diào)動異?！?，“南方農(nóng)業(yè)區(qū)預(yù)計農(nóng)作物收成良好”，“孔提—福斯懷了一條龍”。
看著這些情報，艾考薩根端起一杯紅茶，一邊喝著，一邊思考著其中的含義。
“叛軍各部分共有五分之三的軍力集中在佛提堡至倫尼一線。第六師，第十二師……這是叛軍布置在北部邊境的前鋒部隊啊。第六師“萊茵河師”，是西北方的中堅力量。第十二師“奧斯河師”，衛(wèi)戎安伯拉斯，直接守衛(wèi)中央平原。這兩個師一動，叛軍北部必然空虛?！?p> “意美亞平原，耶拿狹地，中央平原，都在德蘭至倫尼一線，這些地方一季收獲的糧食就能為數(shù)百萬人提供無盡的給養(yǎng)。秋收的時間就快到了，陛下準備在那時向南方開戰(zhàn)嗎？”
二十四年前，第四次討逆戰(zhàn)爭爆發(fā)時，年輕的他隨著年輕的歐雷斯坦皇帝旁邊，向南方進發(fā)，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一百年來的南方問題。十七年前，在新堡絕望的困守中，他絕望地守衛(wèi)著皇帝陛下的靈柩。雖然“無鋒之刃”，或者說“鈍刀子”孔提—福斯已經(jīng)退休許久，但艾考薩根仍無法忘記那場戰(zhàn)爭的殘酷可怕。
“而且……一條龍？難道說……神皇陛下他打算……”
艾考薩根想到了一個驚悚的可能性，手一顫，幾滴茶水灑落在報告上。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艾考薩根喃喃自語著。
如果神皇執(zhí)意如此，他沒有任何辦法。自從老人們消失殆盡后，現(xiàn)在的柯曼朝廷中，已經(jīng)全都是躍躍欲試的年輕人了。他們大多都不惜一切，想要與南方一戰(zhàn)，意圖血洗父輩的恥辱。
“愿神保佑神圣柯曼帝國，請勿再生變數(shù)?！?p> 艾考薩根放下紅茶，剛要站起來，又有一位仆人小跑著走了進來，向他報告著：“神皇陛下發(fā)來命令，召集內(nèi)閣大臣進行臨時會議，主要討論議題在于再次暫緩戰(zhàn)爭與松鼠黨問題。”
在那一刻，艾考薩根的表情變得極為驚異。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來得都要干爽，海風從陸心海吹來，帶來了北方的冷空氣，甚至有冷嗖嗖的感覺。
……
這里到處都是燒焦后的痕跡，幾乎不剩下什么。
一個排的士兵死在了這里，松鼠黨們放了一把火，然后揚長而去。
現(xiàn)在這里又擠滿了人，許多騎兵找不到拴馬樁，只能跑很遠的地方，把馬拴在森林里的樹旁。
騎兵隊長俯下身，檢查著靠在墻邊的尸體，他很難找到這具尸體的頭部在哪，或者說，已經(jīng)沒有頭部了。松鼠黨的做法十分殘忍，給了他一個非?？植赖乃老唷?p> 他還是得仔細地檢查，這是他的職責。黑血摻雜著不明液體，再加上火焰的熏烤，讓頭發(fā)凝結(jié)成了一塊，尸體的脖子不自然地向后扭著，從咧著的嘴里看得出牙齒。
他腦中自動生成了畫面，一把大錘以高速沖擊著死者的頭部，只是一下就要了他的命，讓他連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只有強壯的獸人才用得了大錘，一個狼人或者一個豹人可以用大錘輕而易舉地砸碎任何東西。
騎兵隊長站起身來，用白布擦拭著自己的手，臉上沒有太多的情感。
“把他收拾起來，用麻布裝好，和其他人放在一起。”
這個哨站里的其他人有著和他差不多的遭遇，他們?nèi)妓懒?，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蛘弑婚L劍砍死，或者被長箭射穿，或者被大錘砸碎。
他或許該放心，做這件事的并不是對面的督政府，整個現(xiàn)場全都是松鼠黨的手法。襲擊這個哨站的松鼠黨訓練有素，十分果斷。
一些死者手里的燧發(fā)槍有開火痕跡，但是松鼠黨沒有留下死傷的同伴。戰(zhàn)斗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他們只消耗了很少的彈藥，甚至沒有組成防線。死者遍布各個地方，像是被一涌而來的松鼠黨們各個擊破。有人想要敲響警鐘，這樣臨近的哨站至少能夠聽到，但是他沒有成功，倒在了入口的樓梯上。
像是一整個突擊隊所為，一百人，或者更多，不然不可能這么敏捷。既有在外圍支援的弓箭手，也有強壯的突擊者，分工明確。
就像七年戰(zhàn)爭時的叛亂者，他們在帝國剛剛?cè)肭致?lián)邦時就出現(xiàn)了，在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時，這些異形在南方建立根據(jù)地，襲擾他們的運輸和哨站，他們的手法和今天一模一樣。在這種特殊時期，松鼠黨們重新活躍起來，似乎昭示了什么。
“一共有多少人？”
“二十八位，和名單上一樣?！?p> “好好埋了，回去還要發(fā)撫恤金呢?！?p> 或許他們對異形們太過仁慈，太寬容了，竟然允許他們在眼皮子底下行動，聚集在一起。從這件事開始，就不再是匪徒的襲擾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戰(zhàn)爭，非人類對人類的戰(zhàn)爭。在聯(lián)邦與督政府之前，在南方與北方之前。
警惕松鼠黨，警惕異形，警惕每一個獸人和精靈，他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