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一路留下了無數(shù)富民之法,幾乎每到一地,就針對當?shù)氐那闆r制定了一份詳細的方案,養(yǎng)魚、養(yǎng)豬、養(yǎng)牛、養(yǎng)羊甚至連養(yǎng)蛤蟆這種事情都被他留了下來,畢竟蛤蟆肉也是肉,也是能吃的,而且十分美味,比牛羊肉也不遜色了。
揚州瘦馬他們是沒看到,因為揚州雖然富庶,但是遠不是宋明清所能比的,商賈大族固然肥的流油,普通百姓依舊困頓不堪。
揚州知府彭德祖早早就等在了官道之上,不時張望,等待著眾人的到來。
他們一路上做了這么多事情,早就傳開了,輾轉(zhuǎn)半年時間,早就有百姓因為李寬的方法成功致富,引起了一片風潮,他們的名聲自然不脛而走。
彭德祖是進士出身,寒門士子,能做到揚州知府,足以說明他本身有一把刷子,朝中也有人提攜,自然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所以早早就來迎接。
按理說他位高權(quán)重,提領(lǐng)一方,就算是太子來了,也不至于讓他親自出迎,大唐還不興這個,他此舉目的很明確,就是為揚州百姓求一富民之法。
國富民強的論調(diào),早就被李寬駁斥的體無完膚,民富國強之言,彭德祖早有耳聞。
揚州百姓固然過的好一些,但是也沒有多好,不過是堪堪能吃飽飯罷了,比起那些貧困之地,老年人主動求死,多了許多年老體衰的老年人罷了。
終于,一頭小毛驢歡快的跑在官道上,小毛驢后面,是四輛破爛不堪的馬車,走起來咯吱咯吱的,只能堪堪乘坐罷了。
馬車上攏共有九名少年,每一名少年都曬得黢黑,黑的發(fā)紅,紅彤彤的面龐上,滿是驕傲之色。
“臣揚州知府彭德祖,拜見楚王殿下、蜀王殿下!”
李寬愕然的看著彭德祖,隨即笑道:“我們不過是親王,不必如此大禮,彭知府,你在此等待,莫非是有要事?”
彭德祖恭恭敬敬的道:“聽聞諸位少年英才前來揚州游玩,本官早早在此等候,為諸位引領(lǐng)前路?!?p> 程處默大著嗓門道:“彭知府,有沒有好酒好菜?聽說揚州瘦馬也不錯,這一路還沒見識過,實在是憾事?!?p> 李寬面色一黑,揚州瘦馬這會還沒出現(xiàn)呢,那是他忽悠人的話。
“有!自然有!別說瘦馬,就是肥馬也是有的!”
彭德祖不明其意,還以為這位要吃馬肉,當即歡快的答道。
眾人隨著彭德祖前行,沒多久就來到了驛館,這里是專門迎接貴賓的所在,富庶之地的驛館,造的自然是精美,尤其是做飯的廚子,得了長安真?zhèn)鳎心敲磶追肿涛?,眾人狼吞虎咽,這一路上凈忙活了,還真沒好好吃一頓。
半年的時間啊,腳底板的泡都破了又破,老繭一層疊著一層,現(xiàn)在不穿鞋拿刀削都費勁。
摳著腳丫吃著肉,也就程處默、尉遲寶林能干出來,其他人自詡才子,自然不會干這么沒品的事,一舉一動都有大家風范,貴公子氣度展現(xiàn)無遺,令彭德祖贊不絕口。
吃飽喝足,李寬笑呵呵的道:“知府大人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迎接吾等,想來是有事吧?不妨說說,若是能解決,我們一定盡力?!?p> 彭德祖久在官場,早就習慣了官場中人的高來高去,說一句話恨不得有八個意思,就讓你去猜,猜對了是你聰明,猜錯了是你蠢,像這樣直來直去的對話,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彭德祖很歡喜,原本打算伺候好這幾位大爺再談?wù)摯耸拢缃袢思抑鲃訂柶?,豈有不說之理?
“是這樣的,”彭德祖斟酌道:“楚王一路行來,想來也看到了民間的真是情況?!?p> 眾人聞言,面色黯然,頗有些食不甘味。
“我揚州雖然富庶,但是百姓們依舊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沒發(fā)過,還請楚王垂憐揚州百姓,賜下富民之法?!?p> 李寬有些為難,揚州這地方,絲綢比不得蘇杭,稻米比不得江南諸道,土地也少,大多都被兼并了,美人也說不上多美,所謂后來的揚州瘦馬,也都是從別的地方買來的女子,造就了揚州的美名而已,其實揚州本地的女子,并沒有多美,當然,偶爾出兩個妖孽也是正常的。
總而言之,這個地方出了鹽商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足以稱道的特產(chǎn)。
想了許久,李寬這才問道:“揚州盛產(chǎn)什么?”
彭德祖老老實實的道:“揚州周邊,倒是有一些鹽場?!?p> “除了鹽呢?”李寬皺眉道。
“除了鹽?”彭德祖眉頭緊蹙,過了足足半刻鐘,終于雙手一拍道:“竹子算不算?”
李寬心念不停轉(zhuǎn)動,不由猛地一拍桌子,嚇了眾人一跳。
“有了!”
李寬興奮無比道:“竹子好??!好東西??!”
彭德祖狐疑的道:“殿下,柱子固然好看,而且竹米還能吃,但是竹米的成長需要三五年時間,實在是太慢了??!”
李寬嘿嘿笑道:“彭知府,我大唐如今所用的紙張,都是從何而來?”
這事彭德祖自然清楚,當即道:“大唐如今所用的紙張,以藤紙居多,多用來記載案卷。”
李寬笑道:“藤紙雖好,卻造價昂貴,而且青藤生長極慢,一旦斷了根,那大唐將面臨無紙可用的地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到時候各級衙門沒有紙張記錄,必然會動搖國本。”
在場的人都不傻,稍一琢磨,就知道李寬所言不虛,為了造藤紙幾乎被割盡,而沒有的原材料,藤紙自然不能再生產(chǎn),于是長安城的紙價飛漲。無人想過換紙去替代藤紙,只知道減少各地的藤紙用度。而那些負責記錄各家各戶天鼎新喪的小吏們因為紙張短缺,縱使想要詳細記錄每戶的信息卻也是有心無力。造紙看起來是小事,可俗話說得好: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這等小事若是沒有處理好,錄入吏們記錄殘缺,人口數(shù)據(jù)模糊不準。大唐的均稅制便是以人口數(shù)量為基礎(chǔ),人口不盡不實無疑與后來的稅制崩壞有著莫大的干系。人們脫籍逃田,每年的國稅自然減少,長此以往,大唐堪憂。
“殿下,這藤紙與竹子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彭德祖依舊不明白。
李寬笑道:“竹子竹子!竹紙竹紙!”
彭彭德祖恍然大悟,急切之下顧不得身份,湊了上來,驚喜的道:“竹子能造紙?”
“自然可以!”
彭德祖這才確信自己沒聽錯,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連忙躬身施禮道:“還請殿下示下?!?p> 李寬笑道:“揚州竹林資源不算豐富,但是可以培養(yǎng),竹麻肉厚,柔韌,滑澤,揚州有充沛的山泉水源,清澈潔凈的山泉,是造紙的理想用水,自然優(yōu)勢可以提供一切造紙便利。
以嫩竹造紙,質(zhì)地良好,具有纖維細長,光滑柔韌,拉力強,摩擦不起毛茸,張片均勻,色澤潔白,瑩潤如玉,衛(wèi)生無毒,清晰透度,書寫易干,墨跡不褪,經(jīng)久不被蛀蝕等特色。是絕佳的書法用紙,族譜,寺廟抄經(jīng)用紙。
淡畫不灰、淡潑濃、濃潑淡、詩有煙霞氣,書兼龍虎姿!
竹紙之妙,遠不止于此,若能造出來,你彭德祖的大名,將青史留名,澤被后世。
取文房四寶來,本王為你寫下造紙之法!”
“速取文房四寶!”彭德祖此刻心急無比,連忙吩咐下去。
李寬下筆如有神,頃刻間寫就了造紙之法,彭德祖大喜過望,正要細細觀看,李寬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