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行為藝術(shù)
“公子,公子,這是什么店啊,公子,哎呦,你們這是什么門嘛,把我的裙子都刮壞了?!?p> “哎呦,公子啊,你為啥要到這里來避雨嘛!”
“嘿,公子,嘿,等等我啊,等等我啊,嗚嗚嗚,我的裙子啊,才做的新裙子??!”
大通店的門被推開,里面點著幾盞很微弱的燈,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雖說才申時三刻左右,但天已經(jīng)黑的差不多了。
下雨天,躺在床上睡覺,才是最美好的事情,在這個娛樂并不發(fā)達的時代里,更是如此。
小二見又有客來,打著哈欠站起身,招呼著另外的一個雜役去取來熱壺,他自己則走到后面,吆喝著,看看有沒有已經(jīng)用過了的木桶,把里面的水倒了,借著雨水略做洗刷,便又拿到前面的屋里。
待得定睛看去,卻也是有些驚奇,把木桶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公子可是來尋腳夫的?”
那公子環(huán)視一下,讓眼睛適應(yīng)了店里的昏暗,剛才一直絮絮叨叨的小丫頭這會又說話了。
“什么腳夫啊,住店,我們公子要住店?!?p> “住店?”
“當(dāng)真是?小娘子也要住店?”
今天還是奇了怪了,怎么的凈來些奇奇怪怪的人,爭著搶著要跑到他這大通店里來住,前面一個還好說些,一個看起來世家公子打扮的家伙,帶著十幾個甲士。
這個來的更是不靠譜,粉面朱唇的小公子,帶著個嬌俏靈動的丫頭,還要住店,這怎么住嘛,都是大通鋪,況且,他這店本來就不大,剛才那個公子和他帶來的二三十甲士已經(jīng)把位置都占用完了,哪里還有什么地方可住嘛!
“說住店,就是住店,你這小二哥,怎么這么多廢話,住店,一間上房?!?p> 小丫頭語氣很是不好,明顯的對這個小二哥傻愣傻愣的樣子很是不滿,心里還在為自己這件剛穿了不久,就在這個破門前被刮壞了小裙子傷心,這些個怒氣一股腦的全部都扔到了小二哥身上。
“呦,姑娘,還真是不巧,我們這粗門破店的,別說上房了,就是中房下房都沒有,有的啊,只是大通鋪,不過現(xiàn)在您是來的不巧,大通鋪也沒了?!?p> 小二哥本來都準(zhǔn)備睡覺了,這會被小丫頭的一陣厲色搶白,也是有些不高興。
何況像他這樣的店里,針對的住店人,也不是這樣的衣帶飄飄帶著小丫頭的公子哥,所以說話上,也沒有多少奉承。
“月兒,不得無禮,既然小二哥說,這里沒住的地方了,我們就在這屋里將就一晚吧!”
小公子說著話,便徑直向前,走到一個大案子邊上坐下,接過雜役遞過來的粗陶茶碗,灌了一碗熱湯,可能是太渴了,又要了一碗才罷休。
“公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這種地方,人慎公子怎么可能來嘛,也不想想,在船上睡多舒服,唉!”
小丫頭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一邊有些無奈的坐到自家公子的邊上,也學(xué)著樣子接過雜役手中的碗,猛灌了一口,剛喝到嘴里,就突然愣住了,哇的一下,把水全部吐了出來。
“這是什么鬼嘛,這湯水里,怎么還有一股子的油腥氣,你們都不刷洗一下的嗎?”
小丫頭越想越覺得心里過不去,很是惱火的看著面前的這個黑不溜秋的陶碗,這一看不打緊,竟然是在上面看到一根菜梗,這些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聯(lián)想起剛才這邊是小二哥說的話,都是些干粗活的挑夫船工來這里吃飯下榻。
小丫頭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
“公子啊,我還是個小丫頭呢!這,這讓我以后怎么嫁人的嘛!”
月兒從隨身的包裹里,取出帕子一個勁的在嘴上擦拭著,似乎是要把剛才喝進去的油漬還有那跟菜梗之類的東西通通給扣出來。
那小公子卻是全然不介意這些,依舊拿著自己的剛才那個茶碗,兀自喝著。
“公子不許喝了,你這以后也是要,要,嗯,要成親的,這么搞,怎么對得起以后的小娘子?!?p> 月兒看著自家公子竟然還沒有停下喝水,很是著急的從他手上搶過那只碗,攥在手上,說什么也不愿意在給。
“呦,哪里來的小娘子??!?。抗?!”
主仆兩人正對著那只陶碗僵持著,通向后面的門打開了,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月兒先是一愣,而后手上的碗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摔個粉碎,一雙靈秀的丹鳳眼睜的老大,努力的看向那個隱藏在灰暗里的人影,那人影漸漸走進光里,俊朗的臉也逐漸清晰,鼻梁高挺,劍眉星目,嘴唇很薄,文雅中又不失英氣。
“慎,慎公子~”
主仆兩人同時驚奇的叫了出來,旋即站起身子,急走兩步,生怕自己認(rèn)錯了人,待那人再往前走的更近了些,月兒本來驚奇的表情,看清楚了王慎之的打扮之后,瞬間變了樣子,扶著邊上的土坯墻,笑彎了腰。
王慎之本來都準(zhǔn)備睡覺了的,反正這雨下個不停,也沒法趕路,店里的燈火又很是昏暗,帶著的書也沒法看,百無聊賴之際突然聽著店的前面有一陣的喧鬧,便趿著木屐想著到前面來看看。
既然是準(zhǔn)備睡覺了,也不好穿著他那身漂亮的大衫子,就從田禮那里找了套干凈些的粗布衣裳穿著,田禮要比王慎之壯實許多,王慎之就只好把褲腿,衫子什么都擼起來,若是再加上一頂草斗笠,就活脫脫的像一個荒野田地里,插秧的農(nóng)夫。
“慎公子什么時候變成農(nóng)夫啦?家里有幾畝田地啊!可娶了婆姨???”
月兒笑了好大一會,才緩住了,卻也不忘繼續(xù)調(diào)笑著王慎之的打扮,邊上的湘然公子雖也是覺得好笑,但也是忍住了,斜了一眼月兒,說道。
“月兒,不得無禮,慎公子這叫,這叫~”
“行為藝術(shù)~”
“哈哈哈哈,行為藝術(shù),是了是了,藝術(shù)藝術(shù)?!?p> 湘然聽了王慎之的話,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