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比賽
林媽媽沒再理會江彪和凝香兩人，把頭轉(zhuǎn)向河面，看著自家的龍船。
楊子厚他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可終究還是一直處在第二的位置上，被嬌人館甩出有約摸半里的距離。
水花被楊子厚的龍船擊的老高，在他急促的號子聲里，兩船的距離似乎是拉進(jìn)了一些，繼而越來越近。
樓船上的王慎之看著，隱約覺察出有些不妙。
自己這邊的劃手都資歷尚淺，對于使船，尤其是使這種修長的龍船，都還缺乏經(jīng)驗，能夠在這場比試?yán)锬玫絺€名次，王慎之就已經(jīng)覺得很滿意了，畢竟靠著一股子莽勁，就想一下子拔得頭籌確實是很不現(xiàn)實。
可現(xiàn)在看著河里的局面，楊子厚他們似乎是再努努力就可以超過嬌人館了。
突然～
前面的嬌人館的船猛的就向著楊子厚他們那艘龍船的航道上壓了上去，楊子厚大驚失色，大聲吆喝著讓船工們變向。
已經(jīng)被驅(qū)使到很高速度的龍船哪是這么容易就轉(zhuǎn)變航向的。
站在樓船上的王慎之只見得自己的龍船船頭沒怎么動，船尾猛的向右邊甩去，整個船直接扭了一個直角，之后力道不減繼續(xù)逆時針?biāo)又沧膸讉€人一時不甚，直接就像大沙包一樣的被丟進(jìn)了水里。
那龍船本是前后左右上，人數(shù)的配比布局極為講究，以求達(dá)到船體的平衡，被甩出幾個人之后，平衡被全部打破，船頭重心前傾，尾部逐漸上翹，整個船頭就往水里扎去。
雖然楊子厚極力的挽回，終究還是無濟(jì)于事，船翻在了河里。
不過幸好，楊家班的人都還通識水性，落水之后也沒什么大礙，只是肚皮朝上的龍船，就橫在樓船邊上，顯得有些尷尬。
河面上的這一幕，江彪他們自然也是看的真切，少不了對著林媽媽又是一番的冷嘲熱諷。
“凝香姑娘啊，我看咱們還是別買那艘龍船了吧！肚皮都露出來了，丟人吶～”
江彪的笑很尖銳，聲音就如同兩塊鐵片刮擦出來的一般，讓人聽了，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林媽媽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人的嘲諷了，忙支了拈花樓的人，坐著從樓船上放下的輕便小船，把楊子厚他們從河里撈了上來，翻在水里的龍船，也在岸上人的幫助下，用幾根粗大的繩子給翻了回來。
比賽自然是無法再參加了，楊子厚他們?nèi)缤錅u一般的，踉踉蹌蹌的登上樓船，渾身是水，林媽媽在邊上看的真切，知道是嬌人館的人在使壞，不過這會也無暇去跟他們理論，只是手忙腳亂的找來干一些的棉布，讓他們把身上水都擦干凈了。
楊子厚有些憤憤的看著遠(yuǎn)處水里，揮著槳子，還在向他們挑釁的嬌人館諸人，剛要發(fā)作破口大罵，被林媽媽攔著了。
“你們回后艙休息吧，這里的事情，我來～”
雖說這比試確實是嬌人館在使壞，可林媽媽這時候也很清楚，不能在船上就跟他們鬧翻。
畢竟在二樓，還坐著當(dāng)朝的幾個大官，雖說這些人里，有慎公子的叔公，但是這么小的一點事情，就惹得當(dāng)朝丞相來出面，若是再讓人知曉他們是王慎之的人，把豈不是顯得王慎之是個無能之輩，連這些妓館的小雜碎都處理不了，還要家里的長輩撐腰。
傳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這個事情，林媽媽也只能先硬生生的咽下，想著在別的地方找回些顏面。
約莫到了哺時，這龍舟賽才算是告一段落。
沒有懸念的，今年龍舟賽的頭籌還是嬌人館，這樣的比試雖然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獎勵。
可是，在這個娛樂貧乏的時代里，稍微的一點風(fēng)吹，不日就可以在人們的口耳相傳里變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這樣的傳播力度下，好事之徒，尤其是有錢有閑的好事之徒，必然會來探訪一番龍舟第一的彩樓，這樓里面的歌女舞娘的身價，也就水漲船高。
劉媽媽很高興，差了自己手下的人，去后面的艙室里，找船上安排的王家管事要了些酒。
“媽媽，都是上好北地洛都酒釀，要嗎？”
小仆也是識貨的人，見著船艙里的酒，知道名貴異常，便也不敢隨便討要，就又跑出來詢問劉媽媽。
“怎么？怕我沒錢么～”
劉媽媽當(dāng)然不會這個時候丟了面子，大聲嚷嚷著，可她也知道，那些酒自然是很貴的，就向著凝香使勁眨巴著眼睛，眼角的余光還不時的往江彪身上飄去。
凝香是何等的機(jī)靈，當(dāng)下又是一個嬌人入懷，蹭掉一團(tuán)灰白色鉛粉之后，江彪就乖乖的自告奮勇。
“只管拿，本公子付錢～”
這種水平的雅集，事實上所有的花費都是不用賓客花錢的，只是這些酒過分名貴，而且還是拈花樓的人帶來的，所以管事的王家仆役遲疑了一下，這一遲疑還讓劉媽媽上了勁頭，定要花錢買酒。
見他們這樣，那些仆役也不好再說什么，就任由他們?nèi)∮昧恕?p> 洛都的酒不似綠陵，自是有一股北方的豪邁，口味與南方酒的溫香潤和大有不同，凌冽中帶著一種難言的韻味，那韻味大概就是洛都從漢光武帝立國開始，賦予這座城的高貴和榮耀。
不過劉媽媽和凝香卻是不懂這些的，在他們看來，這酒的作用。也僅僅是用來取樂的，至于口味的好壞，或者說這酒里所蘊(yùn)含的家國情懷，卻是這些歌樓妓館的粗俗人物，所不能理解的。
當(dāng)然，他們也不屑于去理解，只是那種酒后飄飄的感覺，讓他們分外迷戀。
落日的余暉里，船上的飯食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雞鴨魚肉自然是少不了，只是船上請來的富家公子，對這些東西都不怎么感興趣，草草的吃了一些，就等著晚上的重頭戲，也就是以瑯琊王氏的王導(dǎo)，潁川庾氏的庾亮為首的門閥首領(lǐng)，品評后生詩文的事情。
這種規(guī)格的詩文較量，可不僅僅是簡單的賣弄文采，它更是一種門路，一個讓門閥后進(jìn)得以揚(yáng)名天下，而后邁步廟堂的好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