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點了點頭，道:“這里就是妖界，而我們霞宗已經在妖界呆了五百年了?！?p> “妖界……上一次聽到這個詞是什么時候？好像并不太久?！鼻卦葡肫鹆耸捥m說的第三界里是妖界的入口的那段話，看來傳言并非空穴來風。還記得當時李穆用一種十分嚴厲的態(tài)度打斷了蕭蘭后面的話，似乎李穆知道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一想到李穆，秦云這才覺得此人十分可疑。他在石門開啟時就在用心記錄老宗主的手印，然后忽然違背老宗主的意思獨自進入第三界。那天夜里他一個人偷偷去第三界到底干了什么？僅僅是為了采那合歡花嗎？恐怕沒那么簡單。
秦云雙目中閃出精光，隱隱覺得自己當初被選中進去紫云洞試煉之后，就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沈瑾見秦云愣愣出神，問道：“你怎么了？”
秦云回過神來，道：“沒事，只是剛才忽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對了，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沈瑾緩緩地道:“五百年前我們霞宗還是跟青云劍宗齊名的修行大宗。后來妖族日益猖獗，頻繁來到人間為非作歹，人間的修道者們便決定一同進入妖界屠妖。當時為首的就是我們霞宗和青云劍宗?！?p> “你說的這些我竟然一無所有，五百年前的妖界和人間難道是可以互相往來的嗎？”
沈瑾點頭道：“是的，修道者們一齊從黑云谷的山洞進入的妖界。當時霞宗宗主是我的祖先沈慕仙。他進入妖界之后在無上峰與妖皇相遇，雙方惡戰(zhàn)一場后都身受重傷。宗主于是決定在牛魔嶺暫時休整，哪知其他妖族聞訊趕來，雙方又是一場大戰(zhàn)，不過三日，牛魔嶺下尸骨就堆積成山?！?p> “黑云谷……如果沈瑾沒有說錯，黑云谷為什么變成了現在的馱山？”秦云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問道:“其他的修道者呢？青云劍宗他們又在哪里？”
“按照計劃，青云劍宗帶領其他的修道者走在后方，防止妖族從后面偷襲?？墒亲谥魃蚰较稍谂ＤX守了數日，遲遲不見他們趕來，便命族中長老殺出重圍前去打探，哪知長老回報說后方根本就沒有修道者的人影?！?p> “他……他們走了？”秦云如鯁在喉，艱難地說道。
“是的……”沈瑾的聲音變得極度哀傷：“不知為何，除了霞宗，所有的修道者都退回了人間，并將通往人間的出口封印了起來?！?p> 秦云想了想，說道：“我猜測可能是青云劍宗想一家獨大，當時妖皇重傷，如果再把霞宗困在妖界，那天下就沒人能與他抗衡了?！?p> 沈瑾點了點頭，說道:“宗主得知消息后，也是這樣猜測。他立刻下令趕回了黑云谷，卻發(fā)現山洞中的通道已經被封印，當時時宗主身負重傷，想要破開封印已經力不從心，再加上被同道背叛，急憤交加下，沒過多久就仙去了。”
秦云聽到這里，陷入了沉思。
沈瑾眼睛微紅，轉身望向窗外:“從那以后，我們霞宗就留在了妖界，因為這里天地靈力匱乏，對修道者修行影響極大。第一個百年后，霞宗內不但再也沒人到達飛升境，就連九重天的弟子也寥寥無幾，到了現在，連九重天也沒有了。目前修為最高的就是你見過的宋長老，才不過是八重天初期?！?p> 秦云心想這霞宗被青云劍宗用計困在妖界五百年，也不知受了多少罪。說道:“我真的很抱歉，不能幫到你們?！?p> 沈瑾轉過身看著秦云，微笑道:“現在不能，以后或許就可以了，留下這幅畫的宗主，他留下的遺言明確說明了，會有一個頭生雙角的修道者幫我們打開石門，帶領霞宗重返人間，現在你來了，說明他的預言一定是真的?！?p> “或許吧，如果我知道了怎么從這邊打開石門的方法，我一定會帶你們回去的。畢竟我和你們一樣，日日夜夜都在想著怎么回到人間?！?p> 沈瑾說道:“那就先謝過了?！?p> “不必客氣。”
沈瑾看了看窗外，見已經日上三竿，說道:“不知不覺就說了這么多，都忘了你有傷在身?！?p> 秦云道：“沒事，這兩天我一個人也悶得很，有人陪著說說話也挺好的?！?p> 沈瑾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道：“也不能太過勞累，我就先不打擾你了?！?p> 秦云點了點頭，道:“也好，慢走?！?p> 沈瑾走到了房門邊，又回轉身說道:“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王媽說?！币娗卦朴贮c了點頭，這才走出了房間。
霞宗無事，秦云在床上躺了五日，傷口已大多愈合，可以自行下床舒展筋骨。沈瑾在這期間來看過秦云三次，每次二人都會聊上一會。秦云將人間的變化告訴沈瑾，沈瑾將妖界的奇聞說與秦云，二人漸漸熟悉起來。
這日上午，沈瑾又來了。
“我?guī)愠鋈プ咦甙??！鄙蜩f道。
霞宗依山而建，其余三面是由青石堆砌約有三丈高的高墻。高墻上搭建了六個哨崗，有弟子正在站崗，想來是為了防止妖族襲擾。
秦云有些難以想象霞宗是如何單憑著這些高墻在妖界生存下來的。說道:“如果妖族此時入侵，你們怎么辦？這些高墻未必擋得住他們?！?p> 沈瑾道:“五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過后不久，妖皇也隕落了。加上當時宗里留下的長老修為都很好，我們這才得以在此茍延殘喘。現在雖然宗內人才凋零，不過我們還有先人留下來的紫霞靈光陣，一旦開啟，除非有妖王親臨，否則可保無虞。”
“原來如此…”秦云沉吟道:“我聽你提到了妖皇和妖王，他們都是是指修為很高的妖族嗎？”
“嗯，妖族跟修行界中一樣，也有修為高低的劃分，從低到高就是九品到一品，一品以上就是妖王，妖王以上就是妖皇?！?p> 秦云點了點頭，道:“就像我們修道者的一重天到九重天，再往上就是飛升境、長生境一樣？”
“是的?！?p> 沈瑾忽然問道:“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她看了看秦云，見他神情凝滯，看不出喜怒，說道:“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p> “沒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床上昏迷了一年，醒來后就變成了這樣。說實在的，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人還是妖族。”
山風吹來，將沈瑾的長發(fā)吹起，白裙飄飄，如同仙子不染凡塵。她緩緩說道:“其實這也挺好的，至少你的世界還有變化，而我的世界一直都是一樣的?！甭曇羝降钟行┌?。
秦云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些變化都是一場夢?！?p> 沈瑾看向秦云，微微一笑，道:“你那天說和我們一樣想回到人間，人間有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嗎？”
秦云道:“是的……我想回去再見一個人，單獨問她一些問題?！?p> “那人是叫木夏嗎？”沈瑾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秦云沒有問沈瑾為什么會知道木夏，可能是上次自己說漏嘴被她記下了。
“是的?！?p> “你想問她什么？”沈瑾自己都覺得自己今天的好奇心有點過了。
“問什么？”秦云一時間也在心里自問，如果再遇到木夏，他會問些什么？似乎該問的在那天就已經問過了。他苦澀地笑了笑，道：“好像也沒什么，都是一些問過的并且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只不過我自己不肯接受而已。”
沈瑾點了點頭，她好像懂了秦云的意思，并沒有接著再問，而是移步前走去。
“走吧，我們再四處走走，我?guī)闶煜ひ幌逻@里?！?p> 二人于是在霞宗各處都走了走，看了看。一路上遇到的霞宗弟子臉上都是驚愕不已的神情，秦云猜測他們應該是在想他們的宗主為什么會跟一個妖族走在一起？他再次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一名妖族，再也回不到從前的身份了。
而在二人一同出行后的第三天，霞宗就有事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