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兒想不通為什么沉暮笙對穆兮蘭的事情這么上心,尤其是多次用仙氣為穆兮蘭續(xù)命,她當時氣昏了頭,絲毫沒有想到仙妖有別,仙氣進入妖身會起反噬的作用,穆兮蘭,卻能夠利用仙氣,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如今她靜下心來了,這才想到這個問題。
難道,是因為她手里有五行珠的緣故嗎?五行珠果真如此厲害?
本來想借著妖王他們除掉穆兮蘭,免得她再蠱惑沉暮笙,可是眼下妖王一門心思都在提升自己修為上,蜈蚣精法力不及沉暮笙,就算是單一個穆兮蘭,她手里有五行珠,蜈蚣精根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樣。
想來想去,她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西海龍宮的故人,聽說他不久前也渡過了大劫,飛身上神了,只差神尊在緣神冊上為他畫一道名字,可惜的是,他日夜期盼的神尊,此時還不知去向呢!
想到此,秋菱兒便決定前往龍宮見見這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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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暮笙被穆兮蘭趕出來送信,江梓銘正在發(fā)愁為何找不到顧白,原來顧白這個憨子也學機靈了,先斬后奏,留在穆兮蘭身邊的事情還是沉暮笙親自跟江梓銘說的。
江梓銘無奈地笑笑,心里卻不是滋味,“我培養(yǎng)的心腹,就這么棄太子府而去?!?p> 上官淵正好在府上做客,呵呵笑了兩聲,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江梓銘還沉浸在顧白離他而去的“悲傷”里,他便代替他跟沉暮笙聊了起來:“沉先生,之前顧白提到過的無名院落我們又派人去找了,還是沒有找到蹤跡,而且,從今天早上開始便聯系不到輝哥和常一了,不知道沉先生能不能幫忙找一找?!?p> 沉暮笙皺眉,輝哥和常一的事情他自然知道的,這次常一給穆兮蘭遞消息的事情恐怕已經被他們發(fā)覺了,尤其是聽穆兮蘭說過常一當時將她綁在行刑架上的時候試圖救走她。從蘭園出來的時候,穆兮蘭便提到了常一。
他微微呡唇,臉上是在人前一慣的嚴肅表情,“常一和輝哥很可能已經被囚禁起來,看來背后之人是急了,太子,此事終歸是人間之事,我已不便再插手?!?p> 之前是因為這里面有蜈蚣精和妖王在搗亂,妖王趁機在城中大開殺戒達到目的以后,就沒有了動靜,于理,他就不該再插手人間的事情了。
只不過……
他板著一張臉,冷靜地說道:“我可以施法替你們找到常一和輝哥的所在?!?p> 聽他這么說,江梓銘和上官淵都倍感意外,連連道謝。
凡人再厲害,終究比不上神仙的法術,沒有蜈蚣精和妖王作亂,沉暮笙略微施法,就找到了常一和輝哥的下落。
緊挨著將軍府的一間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里常年累月都是這股味道,后院的草地上一片狼藉,遍布未干的血跡。邊上的一片開闊地帶立著一個黑灰的爐子,爐子里還冒著一股刺鼻的味道,爐子下面是沒全部熄滅的灰燼。
院子里很靜,唯一的聲音是從邊上的一間緊閉的房里傳出來的。
許常勝坐在首位,睨著眼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個人,朝三個人身后的一個大漢使了個臉色,大漢立刻就了然,一把長刀隨即就架在了最左側的一個年輕人身上,年輕人渾身發(fā)抖,驚恐萬狀,兩只手卻緊緊握著拳頭,低垂著頭在努力掩飾自己的害怕。
跪在他身邊的正是常一,常一轉頭看到他脖子上的長刀,激動地掙扎:“他還是個孩子啊!要殺就殺我,殺我??!”
許常勝笑了一下,勾著唇:“殺你?不急?!?p> 抬頭看著拿長刀的人,“常二,動手?!?p> 常二手里的刀微微轉了一下,刀光閃過常一的臉,“常一,你是我們的大哥,可是你卻做了對不起將軍的事情,你等著,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常一失控地大喊:“將軍?他配當將軍嗎?他逼著十八殺人,做殺手,他還要起兵造反,你不知道常五是怎么死的嗎?是他,是他為了討好蜈蚣精任由著蜈蚣精殺了常五的!”
“哦吼!常一,你可真是提醒我了,常五是被蜈蚣精殺了,蜈蚣精對常五很滿意,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把你們都獻給蜈蚣精,讓他把你們身上的血一點一點吸干,這樣,說不定蜈蚣精一高興,再幫我些忙!”許常勝笑的越發(fā)肆意。
“常一,別做夢了,妖王和蜈蚣精在杜瓊城一鬧,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誰有空管我?我的兵馬已經在杜瓊城外的楓林山上駐扎,只要我一聲令下,百萬雄師攻城而入,你以為……皇上和太子還能夠坐享這盛世繁華?”
常一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絕望地看著十八:“觀兒,對不起,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是哥哥沒用?!?p> 他們是親兄弟,父母在逃難中亡故,觀兒被許常勝帶走,要不是他們拿十八作要挾,自己也不會成為殺手。
十八抬起通紅的眸子,觀兒,是他的名字,十多年沒有人叫過了,午夜夢回,總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這個名字。“哥哥……”他只有很零碎的印象,很小的時候爹娘死了,他跟哥哥分開了,一場大病以后,他就成了常順閣最小的殺手。
“你是……我的親哥哥。”
常一激動地流下淚來:“觀兒,你本名叫何施觀,至今手上沒有沾血,死后一定要跟閻君說,來生能投個好人家的。”
何施觀淚眼朦朧地點點頭,這才知道為什么之前他不許自己殺人,甚至發(fā)怒打了自己。
“哥哥叫什么名字?”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何……施……仁……”
施仁施仁,自己何曾做到過?刀尖上舔血,早都麻木了,哪里來的仁?
他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任憑宰割。
倒是身邊的輝哥撞了撞他的肩膀,“兄弟,挺好的,與其活著作惡,不如共赴黃泉!”
何施仁奮力地點點頭,說了句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