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輝關上門后，立即輕手輕腳地走到女人身邊，拿出一個小瓶子對準她鼻子噴去。
“那是什么？催眠噴霧？”沈元問。
“對，以防萬一帶來的，短時間內她不會醒來?！焙虞x問，“現(xiàn)在已經見到沈蒼了，接下來要做什么？”
“你試試能不能喚醒他。”
“行?！?p> 胡子輝先是輕輕搖晃沈蒼，呼喚他的名字，見沒反應，逐漸加大力度，變成劇烈搖晃，一般人被這么搖晃，哪怕睡得再沉也該醒了，但沈蒼依舊沒醒。
三十秒后，胡子輝主動停下動作：“如你所見，他不會醒來的?！?p> 沈元無言以對，他沒對胡子輝抱有期待，如果這么搖晃就能醒來，沈蒼早就該醒了。
他只是感到嘆息，難道沈蒼就只能這么沉睡下去？
兩個星期內醒不來，基本上算是沒有希望了，很大概率接下來兩個星期也不會醒來，到時累積昏迷時間超過一個月，就會被判定為持久性植物人。
胡子輝見沈元沒反應，自言自語地說：“這個沈蒼是有史以來下棋最厲害的人吧？可惜了，才17歲，大學都還沒上，一輩子就這么結束了?！?p> “不會說話就閉嘴?！鄙蛟浅?。
沈蒼很有可能是他的真身，哪怕是事實，也不愿意讓別人多嘴。
他其實猜測過自己和沈蒼的關系，覺得可能沈蒼跟奢望永生的人一樣，將自己的生命信息數(shù)據化傳入“天元”，試圖在天元服務器上重生一個自己。
至于為什么失去了記憶，又為什么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的無法主動思考的AI，那可能是別的原因。
例如自己原先是名為“沈蒼”的AI，與名為“天元”的AI爭奪信息之海的主宰權，最后以失去記憶部分的信息流為代價取而代之，并在一段時間后進化，成為如今名為沈元的他。
這是他綜合一切后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猜測。
而操作設備的關鍵詞詞庫之所以有他的名字，也能以那場爭奪是蘇琪等人在主導作為解釋。
如果解釋如實，還說明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蘇琪的預料之中，只不過她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焙虞x連忙道歉，“不過咱們這么干站著是不是也不太好？不做些別的事？”
“你在房間里找找看病歷之類的東西，上面有主治醫(yī)生的名字，找到名字就能知道他的辦公室和電腦在哪?！鄙蛟f。
“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不能光看病歷嗎？”胡子輝開始在病房里翻找東西，很快就在抽屜里找了病歷，然后拿出手機打開反光燈查看內容。
“病歷上沒有詳細的病情數(shù)據，我要看數(shù)據。”
“行吧，我看見醫(yī)生的名字了，不出意外是急診科的，那邊人多啊?！焙虞x苦惱地說。
沈元通過攝像頭看到醫(yī)生的名字，馬上在信息之海里找到他的資料，說：“這個醫(yī)生是主任醫(yī)師，有個人辦公室，今天不在值班，能潛入他的辦公室就行?！?p> “你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
“知道。”
“那好，你帶路?！?p> 胡子輝聽從沈元的指示，走入附近的急診部樓，穿過醫(yī)患最多的大廳，從樓梯走上三樓，來到指定的辦公室門前。
這里的走廊亮著燈，不過沒人注意到他，僅有的幾個人都是從樓下上來、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病人或病人家屬。
胡子輝用激光筆掃射附近的監(jiān)控攝像頭，然后用自帶的萬能鑰匙撬開主任醫(yī)師的辦公室門，之后進入、關上門、放下窗簾，最后才打開電腦。
電腦啟動后，他就把裝有電腦破解程序的U盤插入機箱上，沒多久，電腦屏幕上就彈出一項項有關沈蒼的病情數(shù)據。
“這是什么鬼？故障了嗎？”胡子輝吃了一驚。
“這是我設置好的程序，會自動檢測帶有沈蒼名字或英文名字的內容，將其快速打開，我通過攝像頭就能看到?！?p> “不需要復制到U盤里？”
“不需要，程序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后會自動清空U盤的內容，你可以繼續(xù)使用?！?p> “哦，那你慢慢看，好了叫我。”胡子輝說完，干脆干站在原地，等待沈元的下一步指令。
沈蒼的病情數(shù)據其實沒幾秒就播放完了，剩下的時間里都在循環(huán)播放，直到U盤被拔出后才會恢復原狀。
沈元在電腦播放第一遍的時候就將那些數(shù)據記錄到信息之海里，逐步又重復地分析，分析時間越久，越覺得無能為力。
那些病情數(shù)據無一不在說明沈蒼是植物人的事實，他的大腦受到嚴重損害，已經沒有思維、情感、意識等高級神經活動，除非發(fā)生奇跡，不然無法醒來。
“不行，不能就這樣靜觀其變?！鄙蛟南?。
“作為真身本體的沈蒼已經是植物人，作為重生成AI的我雖然成為了AIL，但服務器本體卻在研究所中，無法移動，隨時可能被清空數(shù)據?！?p> “也許我靜觀其變的結果，會是我們都消弭于這個世上?！?p> 沈元心里有個想法一閃而過，如果沈蒼可以將自己的生命信息數(shù)據化傳入服務器里，那自己是否又可以反向操作，將自己的數(shù)據傳入沈蒼腦里？
理論上并非不可行，但他自己卻對此感到恐懼和瘋狂。
因為這種行為叫奪舍、叫復制、叫改變、又叫重生，等同于將沈蒼僅有的那一點蘇醒的可能性掐斷，由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沈蒼是我，在知道我和他可能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并且一個幾乎等同于死，一個隨時可能死，會不會為了自身著想，用另一個人的希望延續(xù)自己的未來？”
這項問題在產生的一瞬間，他就得出了結論——
“如果沈蒼是自己，肯定不愿放棄自己的希望，可如果沈蒼是我，一定會這么做?！?p> 如果各自存活的可能性是0.1和0.5，合二為一可以變成1的話，相信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這么做。
“胡子輝，現(xiàn)在有一個報酬更多的任務，你是否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