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唽唽索索”、“撲通撲通”。
受雨聲遮掩,腳步在耳機中更加難以辨認方位。
哪怕祁淵自認自己具備“聽聲辨位”的神級本領,這會兒也完全沒法發(fā)揮出來,只能和基友一塊緊張的趴在草叢里,不停地調(diào)整視角,希望能盡早察覺到敵人的蹤跡。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瞬間引爆了祁淵的心臟。
伴隨著一陣哆嗦,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他放在鍵盤上的手抖了抖,游戲人物立刻從草堆里站了起來,毫不設防的暴露在周邊梭巡的對手眼前。
緊跟著,就聽陣陣槍響,畫面灰暗下來。
“喂?”祁淵不爽的一砸鼠標,甩掉耳機,也顧不得看來電顯示,直接抓起手機,沒好氣的問道:“誰???”
“啊,蘇隊……”他忽然縮了縮脖子,語氣變得訕訕,聲音也低了下來:“北通小區(qū)是嗎?好的好的,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抬頭看向屏幕,重新戴上耳機——總得給基友一個解釋。
但還沒開口,就聽基友暴怒的吼道:“祁淵你個坑比!里他涼自己送死也就算了,還拖上老子!”
得,因為祁淵的失誤,基友也被亂槍送出局了,畫面上只剩下兩個盒子擺在草堆里,靜悄悄的冒著綠煙……
“抱歉抱歉!”祁淵趕緊道歉:“臨時來了案子,正好是你們小區(qū),我得趕過去一趟。這樣,辦完案順便請你吃小龍蝦,就當賠禮……”
話沒說完,基友直接退出了游戲。
看來今天火氣很大啊。
祁淵沒空再聊,筆記本一合,抓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這是他第一次出外勤,身為見習生,得給上司留下點好印象才行,至少不能遲到了。
同樣的,他也難免有些興奮、期待。
晚上的道路相當通暢,沒多久,他就到了目的地。
現(xiàn)場早已被人群包圍起來,民警拉了條黃色的警戒線作為分隔,避免圍觀群眾太過靠近現(xiàn)場,造成破壞。
祁淵好一通擠,嘴里不停地說著“麻煩讓讓”,才終于擠了進去。
這時,他才有空打量現(xiàn)場。
透過半開的卷簾門,能看到玻璃柜里整齊擺放的煙盒,背后的架子上則是條裝煙跟紅酒。
很明顯,這是個小賣部。
不大的門店上,掛著個牌子——友邦便利店。
祁淵張了張嘴,有些懵。
心里升起了很不好的預感。
連咽幾口唾沫,他沒繼續(xù)往前走,只扭過頭,干巴巴的朝著旁邊的民警問道:“前……前輩,死……死……這是……是死人了嗎?”
“嗯?”民警頓足,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道:“兄弟有點眼生啊,新來的?”
“前兩天剛?cè)肼?,”祁淵勉強抬了抬嘴角,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很快就放棄掙扎了,重復問道:“這里死人了嗎?”
“通知你的時候沒說嗎?”刑警有些納悶,但緊跟著,便溫和的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嗯,這家便利店的老板死了。
別緊張,第一次確實有點難接受,后面習慣就好了?!?p> 祁淵瞬間失了魂,臉色變得慘灰,兩條腿也有些發(fā)軟,整個人被對方拍退了兩步。
刑警有些納悶,但還沒顧得上問,祁淵就已經(jīng)跌跌撞撞的跑向案發(fā)現(xiàn)場。
“砰”一下,失魂落魄的他,不小心撞到個人。
但他毫無意識,腳下微微挪了挪,就繼續(xù)往前跑,但脖子忽然被人逮住,那手和鋼箍似的,掐的他后頸生疼。
緊跟著又感受到一股大力,他被迫踉蹌的后退了兩步。
手舞足蹈的掙扎了兩下,鋼箍便松開了,他趕緊偏頭,看到個壯漢。
他混沌的雙眼受到刺激,終于清醒過來,渾身哆嗦,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訥訥的叫道:“蘇隊……”
抓住他的正是他帶教導師,直屬上司,警隊二把手蘇平。
蘇平眉頭緊鎖,嫌棄且惱火的罵道:“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樣?警校就這樣教你查現(xiàn)場的?”
祁淵低著頭,活像只鵪鶉。他嘴唇不住蠕動,過了半晌才憋出話來:“對不起,我……”
蘇平壓根不想聽他解釋,不耐煩的擺擺手:“帶他出去,再有下次,見習審核判負,直接開了!”
祁淵聽到這,再顧不得什么了,趕緊抬起頭,朝蘇平大聲喊道:“這是我朋友的店!”
蘇平聞言,眉頭微微舒緩,轉(zhuǎn)過身看向祁淵。
三五秒后,他用稍緩的語氣問道:“死者是你朋友?”
祁淵聽到這話,腦子又混沌了瞬間,臉色盡顯迷茫。
這個事實,他自己也有些難以接受,不愿接受……
咬咬牙,攥緊拳,他艱難的問道:“死者……死者是不是叫段坤?”
幾名刑警,都從他明顯帶有期盼意味的語氣中,聽出他很渴望得到一個否定回答。
想來,他和段坤的感情應該很深吧。
蘇平側(cè)目,看向旁邊的警員,見他點點頭后,便又輕嘆口氣,有些同情的看著祁淵答道:“對?!?p> 不需要他的轉(zhuǎn)述,祁淵也看到了警員的動作。
他嘴張得老大,臉部肌肉已經(jīng)僵硬。過了半晌,他才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平:“搞錯了吧?一定是搞錯了吧?”
剛被他拉住的刑警聽了,忍不住抿抿唇,走上前來寬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人死……”
“不是,不是……”他用力搖頭:“不可能,肯定搞錯了,他半小時前還跟我一塊打游戲的!”
他非常激動,原本慘白的臉色,又變得通紅起來:“就在蘇隊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那會兒,他還和我打游戲,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
“你說什么?”但有人比他更加激動。
穿著白大褂的法醫(yī),從半開的卷簾門內(nèi)側(cè)沖了出來,死死的盯著他:“半小時前,他還在跟你打游戲?”
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法醫(yī)立馬解釋說:“這不可能!受害人肛溫僅有二十六度,尸僵明顯,尸斑指壓不褪色,角膜輕度渾濁,據(jù)此判斷,他死亡時間至少在十二小時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