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壽親王

　　案前坐著一老一少，面前擺著玲瓏棋局，正是壽親王北辰裕和北辰修。

　　沈君兮暗道不妙，明明聽人來報(bào)梁王府的馬車已經(jīng)離開，誰知北辰修在壽親王府中待到現(xiàn)在。而她在外候了半響，這兩人也應(yīng)知道來得是她，對她的態(tài)度昭然若揭。

　　觀棋不語真君子，沈君兮站在棋盤一側(cè)，靜靜看著二人博弈。北辰修的棋風(fēng)霸道，有橫掃千軍之勢，而北辰裕則避其鋒芒，攻其薄弱，著實(shí)精彩。

　　看了半響北辰裕忽的開口：“罷了，修兒，沈丫頭來了之后，你的心就亂了。這棋啊，也就下不了了?；适蹇刹辉赋巳酥＃瑒僦晃??！?p>　　北辰修爽朗一笑：“是侄兒不是，掃了皇叔興致。”沈君兮站在旁邊有些尷尬，淡聲喚道：“壽親王，梁王?！?p>　　北辰裕頷首，去收拾桌上棋盤，盡力降低存在感。北辰修起身告辭，卻見他訝然道：“修兒，你在這里等了這么久，沈丫頭剛來你就要走？”

　　北辰修唇角一抽，這人要不要把他賣的這么徹底。勾了勾唇道：“侄兒只是為了陪皇叔下完這盤棋?！北背皆钏葡訔壍臄[了擺手，“沈丫頭，你送送他?！?p>　　沈君兮有些懵，看著這兩人，只得跟著北辰修出來。這一趟莫不是白來了？沉思間低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陪本王走走吧?！?p>　　沈君兮側(cè)目，入眼是那人彎唇淺笑的模樣，在夜色下平添幾分儒雅。心下一澀，她不信北辰修不知道她來這里的目的，是她不相信他，是她在防著他啊。

　　月色淡淡，灑在二人身上，仿若金童玉女，踏月而來，漫步庭中。

　　沈君兮怔怔的看著地上的影子，明明那么近，近到觸手可及，又那么遠(yuǎn)，遠(yuǎn)到不敢追逐。

　　“你沒有什么要對本王說的嗎？”低沉的嗓音莫名其妙染上幾分清冷，沈君兮腳步一頓，抬眸看向他。千言萬語梗在喉間只化作一句：“對不起。”

　　北辰修眸色微冷，她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他要的不是這三個(gè)字。他寧愿放棄皇位守著她，寧愿替她的侄兒鋪平帝王之路，而她卻對他的好避之不及。他連她的入幕之賓都做不了。

　　而沈君兮，她連一句軟話也沒說過，對不起？又有什么用。北辰修自嘲的勾唇。讓他放棄？放棄他們?nèi)甑母星楦静豢赡堋Ｋ辉敢饨o，他便只能動手搶了。

　　一言未發(fā)，拂袖離去。沈君兮看著他的背影，壓下心中的觸動和想要出手挽留的欲望。

　　“錦瑟，我這樣做，是不是太狠了？”沈君兮神情恍惚，錦瑟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您是北詔的太后，不是閨中沈君兮。屬下妄言，請主子降罪。”

　　“罷了。”沈君兮穩(wěn)了心神，“隨哀家去探望壽王?！碑?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二人已然沒了可能，倒不如早斷為好，長痛不如短痛。

　　壽王府書房依舊燃著一盞孤燈，沈君兮扣了扣門，推門進(jìn)去。北辰裕還在研究那一盤棋局，“沈丫頭，你過來。”沈君兮依言走過去，便見北辰裕往棋局里放了一子，道：“沈攝是懂棋之人，你沈家皆非凡輩，你可看得懂這棋局？”

　　沈君兮細(xì)細(xì)端詳后黛眉微蹙，“這已是一盤死局，白子被困得徹底?！?p>　　北辰裕笑了，似是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執(zhí)了白子落在黑子后方，死局轉(zhuǎn)瞬被破?！吧街厮畯?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女見識淺薄，王爺見笑了?！鄙蚓忸D悟，不由莞爾。

　　北辰裕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與修兒如今也到了這一步，而我這白子，就是修兒走的那步棋。沈丫頭，修兒自幼沒了母妃，他對你的感情非同小可，本王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

　　沈君兮垂眸，壽親王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北辰修要走的棋，他走了，也就是說北辰裕已經(jīng)站在了北辰修的后方。而北辰裕這一番話，讓沈君兮死寂的心湖再起波瀾。

　　心頭微澀，北辰修自幼便不得其父皇喜愛，只因他母妃因生他而血崩，讓他的父皇對他起了嫌隙，那皇位終究沒有落到他頭上。而現(xiàn)在，她卻要將他從權(quán)力中心剔除。

　　“壽王爺，您應(yīng)當(dāng)知道，如今的我已顧不得兒女私情?！鄙蚓獯鬼?，淡淡道。

　　“沈丫頭，你還是不明白，修兒對你的愛和皇位，皇權(quán)一點(diǎn)都不沖突。北辰家的男子專情，先皇對你長姐，修兒對你，這一代又一代的，你還看不明白么？”北辰裕嘆了口氣，像是想起了什么。

　　沈君兮恍然，似乎很少見過北辰歷代帝王兄弟相殘，莫不是都只顧了兒女情長？有些汗顏，沈君兮看向北辰裕，這位皇叔當(dāng)年也是儲君的熱門人選，自其王妃意外失蹤后才退出了皇城的權(quán)力中心。北辰家的人，當(dāng)真是夠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