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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逢

第七章

浮生逢 囿魚晝夜 3783 2019-06-08 19:39:13

  鳳天寧倒是說到做到,第二日下朝便去了左相府。

  謝殊聽見下人稟告的時候還是稍稍吃驚了一下,安王這是……

  謝殊輕笑,有點意思。

  兩人在正廳坐下,謝殊先開口道:“王爺實在不必如此,昨日不過碰巧舉手之勞?!?p>  “應該的,我聽二哥說了,若非左相及時趕到,怕是后果不堪設想?!兵P天寧瞧著她,心想,碰巧?那可真是巧了……

  “王爺今日來,可還有別的指教?”謝殊話鋒一轉。

  “自然是有,今日上朝說起西洲水災,左相有何看法。”鳳天寧也不客套。

  謝殊稍微思考了一下:“王爺是想去西洲?”

  “是有這個打算。”

  鳳天驕一說要選派欽差去西洲視察,她就動了心思。但是她其實常年不理政事,如今真想幫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朝中實在知之甚少。白相那里她也不好去,想來想去,不如就問問這位左相正好拉近一下她們的關系。

  “西洲太守的奏折里說災情已經得到控制,百姓已安置妥善,正在重建受災的城區(qū)。但事實似乎不太一樣。”謝殊倒是沒有隱瞞,據(jù)她的眼線來報,西洲城如今依舊民不聊生,其中貓膩……

  鳳天寧知道,上一世她即便不問朝政但也知道后來西洲之亂。

  見她沒說話,謝殊只能繼續(xù)道:“西洲的情勢怕是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一點。據(jù)我所知,那西洲太守潘有文升遷可是極快,擠掉同僚,兩年便做了太守,而前一任太守死于非命。”

  “你是說……”

  “嗯……她升遷如此之快,不得不叫人多想,恐怕朝中是有人助她。不過她們也是行事謹慎,短時間還未查出來些什么?!鯛斎羰窍肴?,我倒是有一人可以舉薦?!?p>  鳳天寧等著她開口,她來就是為這個,她需要一個了解西洲真正能幫她的人。

  “戶部尚書,林瀚舟。此人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卻也是個聰明謹慎的,再加上她的老家就在西洲,王爺可與她一同前往?!敝x殊輕輕開口。

  “嗯左相大人都這么說了,本王明日就去請旨?!兵P天寧當即決定。

  謝殊似沒想到一般笑了一下:“王爺就這般信任于我?”

  鳳天寧不答卻是反問道:“你那把扇子……可有什么說頭?”別以為她不知道。

  “……”

  謝殊一時無言。

  “哈哈哈”鳳天寧朗聲笑道:“你何時知道北遙便是我二哥的?”

  “……”謝殊心下震驚更多是疑惑,她不懂,細算來她與這位安王從未有深交,她何以如此輕易道破北遙一事,她為何信任于自己?

  “你不知道?”鳳天寧疑惑。

  謝殊無奈:“我猜是他,只是第一次真的確定?!?p>  “你還沒回答本王是何時知道的?”

  “很早了,碰巧在沈清翊那里撞見過一回,雖然他故作女裝但之后想來,他的氣質實在難有第二人。再后來萬珍樓拍賣北遙的畫作,我瞧見那把扇子的時候,才有些篤定,他極愛玉蘭且當時能有那樣心境的人,除了他還有誰呢?”謝殊答道。

  一想到那個時候,戰(zhàn)事正緊,二哥苦惱自己幫不上忙,于是偷偷賣了自己所有的畫作和珍藏籌集了一筆不菲的銀兩。

  當時朝野動蕩人心渙散,他于昭陽殿痛斥群臣,他說即便只剩他一人他也一定會等著鳳帝大勝歸來,他堅信她一定會。

  鳳天寧面露懷念:“二哥他真的很好,他值得這世上所有最好的?!?p>  謝殊無言點點頭。

  可鳳天寧突然轉過頭道:

  “謝殊,你想好了,來日若有人負他半分,我與皇姐絕饒不了她。你若做不到……便趁早離他遠一些。”昨日的事,她不相信什么巧合。

  “你可知薛謙那一日在殿上求娶他的時候,我有多想殺了她甚至是你?!兵P天寧的開門見山讓謝殊始料未及,可正因為這個人是鳳天寧,是他在意至極的親人,所以她并不打算回避,收起所有情緒,絲毫不畏懼鳳天寧的目光,聲音堅定:“那日我就知道,這個人,我絕無可能放手?!庇绕湓谀菢咏嚯x接觸到他以后,即便她想放也放不了了。

  “那想必圣上那日的話你也有聽到,不是誰都可以肖想的?!兵P天寧嗤道。

  “他若不愿,我不可能強求??伤粼敢?,你與陛下可能信我一回?”謝殊終究是放軟了態(tài)度。

  “那要看左相大人表現(xiàn)了?!闭f完不給謝殊再開口的機會,鳳天寧轉身闊步走了出去,她還是信的,她不知道謝殊是何時對她的二哥上心的,可上一世謝殊一直未娶,二哥的死,她悲痛難當,一人一劍差點屠盡薛家,從那一夜起薛家人的地獄就是她謝殊二字。

  看見自家王爺出來,寶云趕忙上前去迎。

  “王爺,您是回王府還是去宮里?!?p>  “還早,去趟宮里。不過走南門吧,先去趟八寶齋。”

  “是?!睂氃岂{起車馬往了南門去。

  八寶齋是鳳京城最好的點心作坊,吃膩了宮里御廚的手藝,鳳天嵐倒是覺得這八寶齋的味道別具一格,所以鳳天寧偶爾會帶上一些給他。

  親自挑選了幾樣,主仆二人從八寶齋出來,還未走幾步隱約聽到幾聲喧囂。側眼望去,鳳天寧不得不停下了腳步,那其中一人竟是白傾,自那日送他回去之后她們再沒見過,而現(xiàn)下他似乎有些麻煩。

  白傾本就清冷,如今似是因為生氣一張臉更是冷若冰霜,眉頭微皺,眼底盡是不耐。

  他面前那人……

  “王爺,那前面是吏部尚書家的小姐,旁邊是汝南侯家的世女?!睂氃七m時解答了自家王爺?shù)囊苫蟆?p>  龔文靜攔在白傾面前笑臉道:“難得與白公子巧遇,在下并沒有惡意,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二人母親同是在朝為官,難不成丞相公子是瞧不上在下,所以連喝杯茶的面子都不肯給?即便我不夠格,汝南世女也在,這大庭廣眾的公子莫非連世女的面子也不肯給?”

  鳳天寧不知不覺走近,聽見了她的話,眉頭也狠皺起來。

  然后就聽見白傾冷極的嗓音:“我已經說過不方便,還請小姐自重。”轉身要帶著小侍離開。

  沒曾想龔文靜卻并不打算放過,一邊伸手想要強拉住他,一邊嘲諷般道:“自重?白公子眼里果然沒有我等,怕是只有那安王殿下,只可惜安王殿下可是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的?!?p>  白傾猛地一僵,眼看就要被龔文靜抓住,一道身影閃電般橫亙于中間,制住了龔文靜的手。

  龔文靜大怒,正想還手卻被汝南世女趕忙的出聲停住。

  “參見安王殿下?!饼R楓心下暗道不妙。

  一聽是安王,龔文靜也是大驚??粗约嚎熳冃蔚氖?,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急忙出聲:“參見安王殿下,不知殿下這是為何……”

  話音未落,只覺得手腕的痛楚更加劇烈了。

  瞟一眼面前的人,鳳天寧眼底寒意凜冽,她看見她伸手向白傾去的時候,心底的怒意她自己都驚訝,再聽見她的話,她恨不得當場折斷她的手。

  震驚過后反應過來的白傾,看著怒意猶盛的鳳天寧,心下微暖,一點不似先前的冰冷,輕輕道:“王爺,放了她吧?!?p>  自己并沒被怎么樣,何況那畢竟是尚書之女,無端傷人,怕是……他不想她因此受人非議。

  鳳天寧當然明白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樣,壓下怒氣輕蔑道:“我朝尚書就教出這么個流氓地痞?你若是不懂什么叫禮義廉恥,本王不介意替龔尚遠教訓教訓你!”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龔文靜實在疼得受不了,連連求饒,再者她也不傻,要是牽連到母親,那自己怕是不止皮肉之苦那么簡單。

  “滾!”

  半晌,鳳天寧放開她,回身拉著白傾的胳膊揚長而去。

  留下齜牙咧嘴的龔文靜與齊楓一干人等,還有人群掩映里正巧也在的薛子染,說不上心里什么滋味,看著那兩道遠去的身影,遮住眼簾,淡淡道:“走吧?!?p>  鳳天寧一身月牙白袍,衣角帶風,她本就長相俊美再加上身旁拉著個驚為天人貌若天仙的白傾,一路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白傾注視著她拉著自己的手,有瞬間恍惚,他多想能一輩子這樣跟著她走下去,可是龔文靜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她從不曾正眼瞧過自己一眼,白傾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身前的人已經停了下來,于是一頭撞在了她的背上。

  鳳天寧回頭看他:“想什么呢?”

  隔近看他,只覺得白傾眉如翠羽,膚若凝脂。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雙頰緋紅若桃花般艷麗,只是手中的柔荑格外纖細。

  清冷如白傾卻也受不住她這樣的注視,輕輕退開一點距離強自鎮(zhèn)定:“多謝王爺替白傾解圍。”

  鳳天寧看著他,卻是想著,這樣一個人,自己上一世為何那么晚才注意到呢?

  “我送你回去?!?p>  白傾搖頭:“多謝王爺,不必了,大白天的也沒有下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p>  “你怎么總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絕我?”鳳天寧是真的疑惑,不是喜歡我么,為何兩次遇見,他都頻頻拒絕自己的好意。

  “我……不是……”白傾苦笑,他不知道怎么說下去。

  鳳天寧人已經登上了馬車揚一揚還握著的他的手:“上來!”

  又坐進這個熟悉的車廂,白傾努力讓自己不安的心跳冷靜下來,他試探抬頭去看對面的人,而對面的目光也正看過來。視線交匯,白傾一時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隨后又似乎是堵著一口氣,迎著她的目光直視了回去。

  鳳天寧瞧著他不明白這賭的什么氣,但心下覺得這人有幾分可愛,沒忍住笑出了聲。

  白傾一愣:“你笑什么?”

  “沒有,你今日怎么會在那里?”鳳天寧決定換個話題。

  “爹爹這幾日胃口都不是很好,我想去給他買些點心,還沒進去就碰到了那些人?!闭f到后面白傾的嗓音明顯冷了幾分。

  “你不必介意她們說的話。下次出門記得叫白澤給你配個侍衛(wèi)。”鳳天寧想著就他那個小侍,但凡遇到點事怕是都頂不上什么用場。

  “哪句話?”白傾一臉認真望向鳳天寧。

  鳳天寧卻被他問得一愣:“嗯?”

  “你叫我不要介意哪句話?”白傾重復道。

  她想說自然是每一句,可是她好像又知道白傾要的似乎不是這個答案。

  面對鳳天寧的沉默,白傾笑自己終究想要的多了點,兩次遇見,她不過是路見不平,是自己偏要心生期待,于是垂下頭不再看她。

  看著白傾變得低落的神態(tài),鳳天寧還是沒能說出什么。

  重生以來,她一直盡力在去彌補每一個她覺得虧欠的人,她知道怎么彌補她們。

  可是唯獨對于白傾,她不知道怎么辦。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是知道才更不知道怎么辦。白傾此人何等風姿,是個正常女人面對他多少都是會動心的,可那樣過于膚淺的動心,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她想過不如就離他遠遠的,可是事總有意外,她兩次遇見他,都沒辦法不去管他。她問自己真的擔得起他的深情嗎,能回應他相同的心嗎,她不知道,她怕再負他一生。

  陷在各自的思緒里,車廂安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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