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著調(diào)的小曲

　　薄霧中景色尚不分明，唯可見近處枝葉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遠(yuǎn)處只剩的朦朧剪影，混混沌沌交織在一起，抬首望見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層輕紗，晨光熹微，萬籟俱寂，似是時(shí)光靜止于此處。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鳥鳴，這一聲破空的清啼鳴醒了世界，林中忽然喧囂起來。

　　鳳臻慵懶的伸了個(gè)懶腰，掃視一圈，咦？為何不見熊二和龍四的蹤影？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夾雜幾聲低語，鳳臻聽出那是熊二沒精打采的聲音。

　　待二人走近，鳳臻看清熊二手中提著幾節(jié)嫩綠的竹筒，沉重的腳步似乎要在地上砸出幾個(gè)窟窿，黝黑的皮膚襯的身邊龍四的臉龐如一塊美玉潔白無瑕。

　　鳳臻盯著竹筒，很是不解，“熊二，你口味變了？莫不是你爹娘當(dāng)初抱錯(cuò)了，你真身其實(shí)是一只熊貓！”鳳臻對自己的猜測很是滿意，這大塊頭哪里有黑熊的氣勢，活脫脫一只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小熊貓。

　　熊二頓時(shí)黑了臉，粗聲粗氣道，“我是我阿爸阿媽親生的，才不是撿來的。這是龍四給你準(zhǔn)備的洗漱用的山泉水！”

　　鳳臻訕訕吐了吐蓮花小舌，接過竹筒，嫣然一笑，“辛苦你了，熊二?！?p>　　龍四輕拍熊二的肩膀，“熊二，多謝你幫我提回來，若不是我身體羸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會擾了你捉魚的雅興?！闭f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拂過自己蒼白的額頭，拭下幾顆汗珠。

　　熊二嘿嘿一樂，粗壯的大手撓了撓腦袋，他為人厚道，性情豪爽，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事沒事，龍四你體弱，這些粗活都給我干?！?p>　　鳳臻飛了龍四一記白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那個(gè)不費(fèi)吹灰之力把我扛起來的人是誰?。恳簿托芏@個(gè)熊瞎子好糊弄。

　　龍四接收到鳳臻鄙夷的目光，心虛的將拳頭舉到嘴邊輕咳一聲，避開了她的視線。

　　鳳臻捧起清澈甘甜的山泉水，冰冰涼涼，絲絲柔柔，帶著翠竹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朱唇輕啟，抿一口清泉，甘洌清醇，神清氣爽。

　　龍四和熊二癡望著美人拂面的畫面，呆在原地，只覺時(shí)光停滯，時(shí)間靜止，周圍的景物皆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道青色的倩影，惟愿靜美的歲月能多停留片刻。

　　鳳臻簡單洗漱完，想起龍四方才說的捉魚，頓時(shí)來了興致，“熊二，你剛才在哪里捉魚來著？”

　　說到魚，熊二雙眼放光，整個(gè)腦回路被鮮美的魚兒占滿，傻呵呵笑指來時(shí)的方向，“就在那邊的水潭，里面有好多魚?！?p>　　話音未落，鳳臻拉著熊二大步流星勢如破竹的向后跑去。

　　龍四無奈嘆息，只得緊隨其后。

　　鳳臻在熊二的指引下很快來到水潭處，山巖上一泓清泉噴涌而出，于崖根部位形成一口方圓數(shù)丈的水潭，潭水清亮碧綠，涓涓細(xì)流在山巖的罅隙里流淌，雖細(xì)如絲縷，但汩汩山水卻在不斷地增長，越匯越大，宛若一條飛舞的白練，飄逸于溝壑間，蜿蜒流向遠(yuǎn)方。

　　清澈的水潭中依稀可見幾尾魚兒在水中穿梭游蕩，鳳臻示意熊二放輕動作。

　　熊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邁入水中，只是一瞬，閃電般的從潭中撈起一條手掌大小的鯉魚，得意的揚(yáng)起手，笑的像個(gè)尋到寶物的孩子。

　　“干得好，熊二好樣的！”鳳臻豎起大拇指激動的把吐沫星子都噴了出來，正好被如期而至的龍四接了一臉。

　　龍四優(yōu)雅拭去臉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兩步，面上未出現(xiàn)絲毫不悅。

　　熊二將手中不停撲騰的魚扔給岸上的鳳臻，鳳臻接過一眨眼的功夫?qū)⑵溟_膛破肚，就著腳邊的水清洗干凈，放到石頭上晾著，哼起不著調(diào)的小曲。

　　“嗯唉唉嗨喲喂，伸手摸姐面邊絲，烏云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伸手摸姐冒毛灣，分散外面冒中寬，伸手摸姐小眼兒，黑黑眼睛白白視，伸手摸姐小鼻針，攸攸燒氣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兒，嬰嬰眼睛笑微微。。。。。?！?p>　　龍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動作，心中劃過一道流星，點(diǎn)亮了封閉已久的幽暗。而后聽到她口中的吟唱之詞，募地冷了臉，“風(fēng)姑娘可知你所唱之詞的含義？”

　　鳳臻神兜兜斜了他一眼，“不知，覺得好玩就唱了，如何啊，是不是覺得很是悅耳，后面還有呢，待我繼續(xù)唱與你聽。。?！?p>　　“風(fēng)姑娘，這些實(shí)在不適合姑娘家吟唱。。?！饼埶奈⑽櫭迹橆a爬上兩片紅霞。

　　鳳臻心中不解，“這首小曲音律極美，朗朗上口，為何不能吟唱？”

　　龍四立在她面前，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凝視著她，“你真想知道?！?p>　　鳳臻撞進(jìn)他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心房一顫，似有不好的預(yù)感，“其實(shí)也可以不用知道。。?！?p>　　微涼的指腹撥開額前的一縷碎發(fā)，順著發(fā)燒向上，輕柔的拂過發(fā)頂，停留在耳后，蜻蜓點(diǎn)水的碰了碰她發(fā)燙的耳尖，黯然離開。

　　鳳臻如遭雷擊渾身僵硬，酥麻的感覺從耳尖蔓延，心口像被小貓狠狠的抓著。

　　“現(xiàn)在知道了嗎？”龍四嘆息一聲，幽幽說道。

　　鳳臻聲若蚊吶，微微點(diǎn)頭。她并非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好歹在風(fēng)雅閣呆了幾個(gè)月，剛才不過是心情舒暢，哼起了芍藥姑娘表演時(shí)唱的小曲。

　　面紅耳赤的偷瞄著龍四絕美的側(cè)顏，若有所思。

　　“事出有因，我有靈力的事情還望姑娘替我保守秘密。”龍四移開視線，話題一轉(zhuǎn)。

　　鳳臻頷首，心中了然，難怪他要在熊二面前辦弱者，原來是有難言之隱。

　　熊二又扔了幾條魚上岸，鳳臻一一處理好。

　　待魚烤好，熊二早已饑腸轆轆，不顧燙嘴，將整條魚吞下。“終于吃到魚了，這些天一直吃野果充饑，我都瘦了一大圈?！?p>　　鳳臻和龍四十分默瞥了眼熊二圓滾滾的肚皮，對視一笑，并不拆臺。

　　“風(fēng)箏，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烤魚，你是怎么做的？怎么這么香？”熊二一臉饜足道。

　　鳳臻眼波流轉(zhuǎn)，從懷中掏出一物，“因?yàn)檫@個(gè)！”

　　眾人望過去，只見一棵小巧玲瓏的枝葉，長滿了許多齒狀葉片。

　　“這是迷迭香，是我昨日在樹林里發(fā)現(xiàn)的，用它來烤制食物，可散發(fā)濃郁的香氣，讓人食髓知味?！兵P臻眉眼帶笑。

　　“妙哉妙哉！”熊二拍手叫好，看鳳臻的眼神中滿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