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第二精神康復(fù)中心。
大門緊閉。
此時臨近七點,雨勢減弱,看樣子不久便會徹底停下。
于良掃了一眼,莫名的壓抑涌上心頭。
木質(zhì)的牌匾立在鐵門旁白漆脫落,裂縫延伸。
老舊的樓梯許久沒有翻修,周圍罕見人煙,處處透著瘆人的冷清。
袁清曈把車停在門口搖下車窗,隨即,便有保安打著傘走過來詢問。
“我們是來看病人的?!?p> 袁清曈說著,掏出兩張紅鈔票。
“大哥,麻煩通融一下?!?p> 精神康復(fù)中心規(guī)定的探訪時間是到六點半。
但有時候經(jīng)常出現(xiàn)特殊情況,那就得看保安愿不愿意放行了。
“嘿?行吧,九點之前必須得出來啊!”
保安咧嘴一笑,把登記本遞了過來,順手接過錢,左右看了看悄悄揣進(jìn)兜里。
登記完之后,他便轉(zhuǎn)身去開門,袁清曈開著大G駛了進(jìn)去。
停好車,于良跟著袁清曈走進(jìn)了門診部。
頓時,84消毒液濃烈的氣味撲面而來。
引得他微微皺眉。
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這也是于良不喜歡去醫(yī)院的原因,好像從心底本能的抗拒那種地方。
而康復(fù)中心更有一種透體的陰冷。
讓人渾身不自在。
收費處的值班人員正在打盹。
袁清曈也根本不在意,直接轉(zhuǎn)到樓道上了三樓,來到醫(yī)生辦公室。
“呵?袁醫(yī)生,今天這么晚還來探望鎮(zhèn)院之寶?。俊?p> 值班醫(yī)生三十來歲,身著白卦,初現(xiàn)禿頭,臉上帶著醫(yī)務(wù)工作者常見的親和。
在看到于良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袁清曈點點頭,笑容有幾分倦意。
大雨中接連奔波,任誰恐怕都有些受不了。
“喏,鑰匙。需要我陪你們過去么?”
值班醫(yī)生從抽屜里拿出病房鑰匙,熱情地問道。
看上去很是期待和袁清曈同行。
“不麻煩了,王醫(yī)生,那挺不好意思的。”
袁清曈又是笑笑。
值班醫(yī)生似乎還想爭取,可她根本不給對方機會,領(lǐng)著于良直接離開辦公室。
三樓的另一側(cè)便是病房區(qū),這里有一道鐵門隔開,還有專門的護(hù)工守著。
護(hù)工似乎認(rèn)識袁清曈,打了個招呼,又看到她手上的鑰匙便開了門。
兩人沿著走廊一路前行。
路上,于良看到所有病房的門外都加了一層?xùn)艡?,而另一?cè)的陽臺上也裝有防護(hù)欄,抬眼可以看到外面的活動操場。
這家精神療養(yǎng)中心結(jié)構(gòu)其實很簡單,就一棟樓,一片操場。
可自從走進(jìn)來,于良就感覺壓抑得難受。
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那一道道防護(hù)柵欄。
讓人有種進(jìn)入囚籠的錯覺。
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來到病房區(qū),空氣中除了消毒液,還有一種異味。
像是……人很久沒洗澡產(chǎn)生的氣味。
此時病人們基本都還沒有休息,每經(jīng)過一個病房都有人趴在柵欄上直勾勾地盯著。
神情木然,目光黯淡無神。
還有人笑得極其恐怖。
嘴咧得老大,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似乎有一雙虛無的手硬生生把他的嘴角扯開。
叫人……觸目驚心。
于良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沒有在這種地方呆過。
不然,他肯定受不了。
三樓的盡頭,袁清曈的身影終于停了下來。
“到了?”
于良問道。
“嗯。”
袁清曈把鑰匙插進(jìn)柵欄上的鎖里,里面還有一道木門關(guān)著。
“你經(jīng)常來這兒?”
于良又問道。
“差不多吧?!?p> “剛才為什么那醫(yī)生說我們要見的人是鎮(zhèn)院之寶?”
“你的問題好像有些太多了?!?p> 袁清曈顯然不想多說。
她輕甩頭發(fā),直視著于良。
“我知道你緊張,但是現(xiàn)在別煩我?!?p> “……”
于良默不作聲。
又一次被這個女人給看穿了。
鑰匙轉(zhuǎn)動,鎖開了,袁清曈打開柵欄,隨后推開木門走了進(jìn)去。
里面的場景出乎于良的意料。
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柜。
床上被子整齊的疊放在床頭,壓著枕頭。
而中間,則盤腿坐著一位老者正閉目養(yǎng)神。
灰色的病服略顯寬大,看來他有些清瘦。
白色頭發(fā)和山羊胡子收拾整潔,并沒有其他病人那樣的垢亂。
腰也挺得筆直,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
“老師?!?p> 袁清曈來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對方緩緩睜開眼。
“小瞳,好久不見啊?!?p> 目光炯炯,精神煥發(fā),絲毫不顯老態(tài)龍鐘。
毫不夸張地說,即使在外面,很多這般年紀(jì)的人也趕不上他的精氣神。
“哦?怎么今天還帶來了一個新朋友。”
老者注意到于良,微笑著問道。
“這是我的恩師,秦不湛老先生?!?p> 袁清曈介紹著。
于良微微點頭,“秦老先生?!?p>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看到秦不湛,之前的不適感瞬間消失了大半。
對方的一言一語,都讓人如沐春風(fēng)般通暢。
可越是這樣,于良越發(fā)奇怪。
秦老先生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怎么會呆在這種地方?
而且從袁清曈對這里的熟悉程度,應(yīng)該是很長一段時間。
“呵呵,不必拘束,自便?!?p> 秦不湛笑道。
又再次看向袁清曈。
“小瞳,你可很少這種時間來啊?有什么事么?”
“……”
眼見她沒有回答,秦不湛轉(zhuǎn)而問道:“是跟這位新朋友有關(guān)?”
“是的,老師,他想問你些事情?!?p> “哦?這位年輕人還有點意思啊,有疑惑居然來找一個在精神康復(fù)中心的病人。”
秦不湛捋著胡須。
笑意吟吟。
“秦老先生,我想知道關(guān)于失格者的事!”
于良認(rèn)真地說道。
之前,袁清曈告訴他的,相當(dāng)于只是打開了一扇門,而他要想找回自己是誰,就必須要深入了解這個全新的世界。
一個……
隱沒和藏匿在時代之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對自己來說,又意味著什么!
秦不湛聞言動作微微一滯,雙眼微瞇,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呵呵,真是老糊涂了,我早該想到的,小瞳能帶來見我的,又怎么會是普通人呢?很高興認(rèn)識你,同類?!?p> “那您能告訴我了?”
于良壓抑不住激動。
“關(guān)于失格者么?這小瞳就可以告訴你啊,沒必要親自跑來找我一趟?!?p> 秦不湛有些奇怪地看向袁清曈。
“……”
于良也木然地轉(zhuǎn)過頭。
難道……
自己還是被這女人給耍了?
“不是,老師,我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失格者?!?p> 袁清曈輕聲說道。
“嗯?什么意思?”
秦不湛有些好奇。
“他的癥狀,和我所見過的所有失格者都不同,所以我沒法確定?!?p> “哦?年輕人,你能走過來讓我好好看么?”
秦不湛招了招手。
于良快步來到他面前。
沒有絲毫猶豫。
“手給我?!?p> “嗯?”
于良有些奇怪。
但還是照做了。
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讓秦不湛從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
那樣……絕對是重要的線索。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居然伸出蒼老的手搭在了于良的手腕上。
看上去……
像是在把脈。
這,是什么意思?
于良狐疑地看向袁清曈。
卻見她微微搖頭,示意別打擾老師。
接下來的幾分鐘,秦不湛雙眼緊閉,臉上表情不停變化。
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迷惑不解。
上一秒還在思索,下一秒?yún)s像不得其果。
看得于良渾不知所謂。
而且,被一個住在精神療養(yǎng)中心的人把脈,這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
秦不湛才松開他的手。
嘴里不停地念叨:“怪了,怪了,真是怪了,怎么會這樣?”
“秦老先生,您看出什么了?”
于良急切地問道。
旁邊的袁清曈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對失格者,知道多少?”
秦不湛反問道。
“嗯……一點吧?”
“一點是多少?”
“就是,只知道失格者這個概念。”
于良斟酌著措辭。
袁清曈并沒有告訴他太多,他甚至對于失格者的了解,僅僅限于這個名詞。
“哦……”
秦不湛點點頭,笑著說道:“小瞳,你還是挺謹(jǐn)慎的,別說是你,連我都不確定能不能說,但他身上又確實有失格者的特征。”
“是么,老師?”
袁清曈臉色越發(fā)嚴(yán)肅。
“那您看出了他的身份么?”
“很抱歉,他是我唯一一個找不到出處的人?!?p> 秦不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于良。
“年輕人,你能告訴我,你自己的經(jīng)歷嗎?”
于良茫然的搖搖頭。
“我忘了?!?p> “忘了?”
“是的,老師,他在三四個月前失憶了?!?p> 袁清曈解釋道。
“嗯,所以我來找您,是想知道一些跟我身份有關(guān)系的線索?!?p> 于良說道。
“那可能就要讓你失望了,這個問題我沒法直接給你答案,但有一點,或許對你有用,你是理論上才存在的后天失格者?!?p> “后天失格者?”
袁清曈和于良異口同聲。
但前者極其震驚。
后者滿是疑惑。
“……什么是后天失格者?”
佐揚
換了推薦之后,收藏增長簡直慘不忍睹,筆者感覺心態(tài)都蹦了,估計這本書是要涼了。但我答應(yīng)每一位支持這本書的書友,我會竭盡全力好好寫!ε=(′ο`*)))唉……大概還是寫的不夠好吧(純屬廢話,不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