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微涼,曹青槐借著月光看向手中的物件,一陣鼻酸。
成人拇指大小的雞血石被雕刻成曹玦的私章,前世,再生曹璋要把她嫁到鄯善去,曹青槐已經(jīng)和他撕破了臉皮,就要分家析產(chǎn),只是因為這枚私章在曹璋的手里,她處處受制于他,后來母親因為她的親事和三嬸發(fā)生了沖突一病不起,陸陸續(xù)續(xù)吃了半年的藥,她剛踏上去鄯善的路,就得到了母親亡故的消息。
難怪當(dāng)初曹璋會有這枚印章,原來是這個時候派人偷去的,三叔,果然不是表面上不理世事的三叔。
捏著那枚印章,堅硬的棱角幾乎要刺進(jìn)曹青槐的手心。
“何人?”遠(yuǎn)處傳來了叫喊聲,緊接著是越來越近燈籠的光亮。
估計是這邊的聲音太大了,引來了府里的仆婦,一看到有人來了,繡眼才松了一口氣,直接站起身:“快來人,小姐在這里?!?p> 兩個仆婦拎著燈籠越走越近。
曹青槐不動聲色地把那枚印章放進(jìn)了袖子里,站起身就要吩咐那兩個仆婦把胡婆子綁起來,可是眼神一掃,心中又是一顫,突然呵斥一聲:“站??!”
那兩個仆婦腳步一頓:“小姐,出什么事了?”
明明是幫手來了,繡眼不知道為什么小姐不讓她們靠近。
“你們?nèi)デ霸汉叭诉^來。”
“小姐,這里的事情何必麻煩前院的人,交給我們就行了?!眱蓚€仆婦竟然就那樣拎著燈籠步步逼近。
繡眼這個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不正常,直接擋在曹青槐的面前:“小姐怎么吩咐的,你們就去做。”
“東西在小姐身上!”胡媽媽突然大喝一聲。
那兩個仆婦直接把手上的燈籠一丟,燈籠摔在地上瞬間就熄滅了,天地之間又黑了。
繡眼只感覺一陣風(fēng)朝自己襲來,然后就瞧見一根黑乎乎的東西,剎那間,腳似乎被定住一樣。
身子突然一偏摔倒在地,就聽見一聲慘叫,繡眼抬頭看去,就見曹青槐手中的竹桿直接刺進(jìn)了一個仆婦的眼睛里,那仆婦手上的棒子掉落在地,原來剛剛那仆婦要用棒子砸自己,幸好小姐把她推開了。
一個仆婦傷了眼睛,另一個仆婦和曹青槐扭打在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楚戰(zhàn)況如何,繡眼卻看到那個被傷了眼睛的仆婦要去撿落在地上的棒子。
不知道突然哪里來的勇氣,繡眼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那根棒子就朝那個仆婦打過去,只打得那仆婦仰面倒地。
一鼓作氣,繡眼拿著棒子就去幫曹青槐。
那仆婦畢竟年紀(jì)大些,又常年做些體力活,比她們這些小姑娘的力氣不知道大多少,曹青槐握著竹桿的手被那仆婦捏著動彈不得,那仆婦就要伸手在曹青槐衣裳里摸索,一邊伸手一邊說:“小姐還是識時務(wù)些為好,免得多受些罪?!?p> 砰!
那仆婦嘴角還帶著得意的笑,可是轉(zhuǎn)眼間捏著曹青槐手腕的手突然就松開了,整個人猶如一個破布一樣直接摔落在地。
曹青槐抬眼看去,就見繡眼握著棒子,渾身顫抖:“小,小,小姐!”
本能地,曹青槐就要拉著繡眼的手趕快逃到前院去,可是,她卻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小姐!”繡眼小心翼翼地喊著。
曹青槐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去游廊前面等我?!?p> “小姐,你要干什么?”
“今夜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曹青槐十分平靜,但是垂在身側(cè)的手還在顫抖,她幾乎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那血沾上了身子一輩子都洗不掉,但是,如果南軒的事情泄漏出去,所有的人都知道父親的私章在自己手中,那,自己肯定也活不久,私章,不能現(xiàn)在拿出來。
既然要成為秘密,胡媽媽他們就必須死。
“小姐!”繡眼十分擔(dān)心。
曹青槐的臉在冷風(fēng)中有些僵硬,她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你先去前面等我,我還有些話要問胡媽媽?!?p> 繡眼不知道曹青槐要干什么,但是她向來聽話,現(xiàn)在身子還在發(fā)抖,只能冒著寒風(fēng)往前面走去。
“等等!”曹青槐喊了一聲。
“小姐。”
“來,棒子給我?!辈芮嗷鄙焓?。
繡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緊緊地握著那根棒子,忙把棒子遞了過去。
“好了,去前面等?!?p> 繡眼乖巧地往前面走。
曹青槐拿著棒子立在冷風(fēng)中,她穿一身麻衣,在黑夜里猶如鬼魅。
見曹青槐拿著棒子,傷了眼睛的仆婦心中一顫,就要爬起身往外跑,可是,不待她起身,頭上一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你要干什么?”胡媽媽傷了腿和肩膀,躺在地上已經(jīng)動彈不得,她親眼目睹曹青槐拿著棒子把兩個仆婦的頭槌得血肉模糊,這真的是大小姐嗎?
曹青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胡媽媽想后退,卻動不了,曹青槐仿佛從地獄中走來。
“小姐,小姐,饒命啊,饒命,今夜的事情我一定不會說出去,一定不說,您饒了我,饒了我?!焙鷭寢寚樀媚蚴Ы?,空氣中一陣腥臊味。
曹青槐恍若未覺,蹲下身子:“你說,是誰派你們來南軒的?”
“琉靖,是琉靖。小姐,我什么都說,你饒了我?!?p> 琉靖。琉靖是三叔曹璋身邊的人,曹青槐終于死心了,原來真的是他,不僅來南軒偷父親的私章,而且要置自己于死地,曹青槐雙眼含淚,抬起手腕,那根帶著血的竹桿直接刺進(jìn)了胡媽媽的心臟。
......
繡眼立在游廊上一直盯著南軒的方向,終于看見曹青槐走了過來,她趕緊迎了上去:“小姐,問出什么了嗎?”
“回去再說?!辈芮嗷蹦_步?jīng)]停。
南軒地處偏僻,她們沿著游廊直接回了槐簃,一路上也沒有遇到半個人影。
直到回了槐簃,繡眼才感覺自己渾身冰涼,她朝曹青槐看去,見小姐的嘴唇都是烏青的,有些心疼:“爐子上還有熱水,小姐洗一下再睡。”
“嗯?!辈芮嗷弊跓粝?,只感覺自己渾身都是麻木的,剛剛她殺了人,而且殺了三個人。
鄯善真的把自己變成了鬼。